招待所的走廊里,陈时平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进去。

“我回来了,看的怎么样?”陈时平笑着问道。

“不怎么样,每天都要等你,你就不能先给我讲啊。”陶慧闵抱怨一句,又低着头继续琢磨明天的戏。

陈时平坐到她旁边笑着说道:“那你想我最后给谁讲戏?讲到半夜两点你愿意?”

“没个正形,你有本事试试。”陶慧闵打一下陈时平说道:“一身汗味,快洗澡去,等会我要踩你。”

“好啊好啊,请不要客气!”陈时平嬉笑着麻利地脱光衣服洗澡去了。

祁县的招待所条件还不错,可能是因为经常有领导什么的来考察吧。

毕竟这里的风景点还是不少的,比那些整天挖煤的县要更适合“考察”。

没多一会陈时平就洗完出来了,陶慧闵此时站在**指着陈时平说道:“过来,躺着!”

“好嘞!”

陈时平往**一蹦,看着只会窝里横的陶慧闵。

“哼!让你不夸我,踩死你!”

“咦,又弄的滑不留丢的!这么烫早知道冬天的时候就踩你暖脚了。”

“.”

第二天一大早,陈时平正忙着督促剧组动作快一点呢,就见巩丽和卡尔出现在餐厅里。

陈时平笑着说道:“今天还去参观吗?”

“去,昨天看了一场戏,正想多看看呢。”巩丽笑着说道。

卡尔也笑着点头说道:“昨天你说的东西很有意思,我现在很好奇你是怎么拍戏的。”

“希望不会让你们失望。”陈时平笑着说道。

等到乔家大院后陈时平就忙起来了,压根没时间关注卡尔和巩丽。

卡尔和巩丽却一直跟着陈时平,看他是怎么拍摄的。

“我要的绿植呢!弄哪去了!”

“墙上这几幅画怎么还没换!”

“灯光组把自然光给我挡上,从窗户外面给我补光。”

灯光连忙站到窗户外面补光,陈时平看几眼后扭头对场务说道:“把演员都给我叫过来。”

几个演员没一会就到齐,按照座位依次坐下。

陈时平拿着取景器打量几眼后,冲外面的灯光师喊道:“往右偏一点!”

餐桌上的光线角度立马发生变化,老爷和大太太那边的光弱下去,三太太和颂莲这边的光线亮起来。

陈时平看一眼觉得还不够又喊道:“角度再高一点!”

屋里的光又立马变成从上往下射进来的,正对着窗户的二太太脸上顿时形成上面暗下面亮的效果。

陈时平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朱林今天的妆又让化妆师她的口红颜色换成淡色的。

红色的攻击性太强,伪善的二太太这个时候怎么会表现出攻击性呢。

获得颂莲的好感,挑拨她和三太太才是二太太想看到的。

等光布置好后,陈时平要求的绿植和画也弄好了。

原本墙上的画太老旧,虽然看着有底蕴,但是陈家那是大户最讲规矩,又怎么会不注重对祖宗画像的保护和修复。

破破烂烂的祖宗画像像什么样子。

绿植此时也放在陈老爷身后不远的地方,在镜头中只能露出一小节。

那是一盆文竹,藏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和老爷身上的黑袍形成很好的呼应。

文竹象征的是永恒的爱情,可是爱情早就被陈老爷丢在阴暗的角落里,黑暗才是陈家的永恒!

布置完一切后陈时平才有时间关注演员,不过何赛菲还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心里正不痛快呢。

陈时平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爱答不理的。

这种状态恰好是陈时平想要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三太太是个很出彩的人物,胆子大什么都敢干,但是老爷的骄纵让她的欲望膨胀的太快,也是个可怜的。

就像现在何赛菲哪怕对陈时平态度不好,陈时平也是笑脸相迎,得让她的胆气养出来才行,还要火爆一点。

昨天刺激她一下,让她心里有火,之后再惯着她,就能让她膨胀起来。

还捎带脚对陶慧闵产生同情,这不就是活脱脱的梅珊!

陶慧闵不知道昨天的事情,心里倒是颇有微词,感觉何赛菲太端着了。

你凭啥对我男人甩脸色!哼!

何赛菲也感觉到陶慧闵的不高兴,心里是有苦说不出,我要是对他笑脸相迎,他能半夜敲我门你信不!

看着演员们此时的状态,陈时平感觉自己真的是为这部电影牺牲太多。

可惜还没人知道,导演真惨啊!

此时几位演员都出去候着等待开机,卡尔这个时候却凑到陈时平身边好奇地问刚刚布置的光线有什么寓意。

陈时平没回答卡尔,而是扭头看着巩丽,用中文说道:“你带他出去转转,问东问西的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巩丽:“.”你觉着我说话有用嘛!

陈时平一看巩丽这个怂样,就对卡尔说道:“我正在拍摄,不要打扰我,你可以等我拍完。”

卡尔是程凯歌的制片人,又不是自己的制片人,可没有义务给他答疑解惑。

见陈时平这样,卡尔也只好闭嘴安静的当一个观众。

作为制片人他最不喜欢这样强势的导演,不过想到陈时平本身也是制片后,他也能够理解。

只不过熄灭了投资陈时平的心思,还是程凯歌这样的导演好一点,对自己格外尊重!

颂莲一出场二太太就笑脸相迎,不过大太太还是如同死水一般,万事不关心。

二太太拉着颂莲说着关心的话,只是明暗明显的脸看起来格外别扭。

朱林是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还在按照陈时平说的好人来演。

那种和善的笑容此刻在光线的影响下就像是笑面虎一样。

陶慧闵没想那么多,只是投入自己的角色情绪中。

没等一会老爷就来了,但是三太太还是没出现,三太太敢骂陈老爷祖宗十八代,又怎么会在意自己应该比老爷来的早。

等到一身红衣的何赛菲从外面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扭动的腰肢,大红色的衣服,精致的眉眼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瞬间就将梅珊的形象立起来了。

暗沉清冷的房子里,一身红的梅珊就像是冬日雪地里的一朵傲梅,美丽冷艳。

如此高调的梅珊,自然惹得其他几位太太不快,只有老爷对她保持着好脾气。

朱林看着何赛菲这一身打扮,有艳压全芳的感觉,又想到自己丑不拉几的齐刘海,心里难免有些吃味。

以往都是以美人的形象出现,现在被打扮的这么丑还把腰身加粗。

陶慧闵也不例外,看着何赛菲的眼神也带着不悦。

陈时平找你拍戏,给那么多钱,还把你弄的这么漂亮,你还对他甩脸色!

看着餐桌上几人的状态,陈时平笑的格外开心,看向何赛菲的时候还忍不住点头。

何赛菲本来还对陶慧闵心怀同情,但是余光瞅见陈时平的笑脸,心里立马膈应起来。

你笑什么笑!色鬼!

心里有气的何赛菲脸色也变的不好了,就像是三太太看到二太太的虚伪和颂莲气愤后不高兴一样。

这个感觉可太对了,陈时平满意地换个角度,刚刚可是故意对着何赛菲笑的。

为了拍出好电影,为了节省一点胶卷,陈时平真是煞费苦心。

妻妾成群的投资可都是自己出的钱的!能省一点是一点。

巩丽此时看着她们的表演,心里都有些怀疑人生了,这几位演技这么好?

以前怎么没发现还有这种水平啊!

排除她们以前藏拙的可能,那就剩下一个可能,陈时平这个导演会**演员!

这一点倒是和张一牟一样,只不过巩丽知道张一牟对演员的**都是一遍遍磨出来的,但陈时平显然有其他办法。

最主要的是这种状态可太好了,巩丽都有些嫉妒,怎么能演的这么好呢!

巩丽心里是有傲气的,只不过现在有点蔫了,原以为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天下无敌,现在才发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很快这场戏就拍完了,三太太的出场加上点菜的规矩而已,总共也没几句词。

不过为了保险陈时平还是多拍了好几条。

拍完戏后几位太太的情绪还没出来呢。

何赛菲看着陶慧闵不好看的脸色,心里也不开心,你男人骚扰我,你还给我甩脸色?

要不是顾忌姐妹感情,我非得说出来!

被人欺负不能说,还被姐妹误会!气死了!

何赛菲一个人气鼓鼓的找个角落歇着去了。

陶慧闵也生气,跑来找陈时平抱怨。

“她怎么这样啊?”

陈时平尴尬一笑说道:“可能是入戏了。”

“入戏就能甩脸色啊。”陶慧闵不开心地说道。

陈时平笑着说道:“没事,演员保持状态不容易嘛。”

虽然这么说,但陶慧闵还是心里不舒服,她都没当众给陈时平脸色看过,最多就是回家踩他几脚。

陈时平对陶慧闵的小情绪乐见其成,演戏嘛,委屈一下何赛菲咯。

回头拍完她们应该就明白了,就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和自己合作。

陈时平的拍摄进度很慢,当天色渐黑的时候,才拍了四场戏。

收工的时候,巩丽和卡尔也过来告辞,要坐晚上的车去临汾和程凯歌汇合。

陈时平看着巩丽说道:“记得我昨天说的,好好看看程凯歌是怎么给演员洗脑的,他们几个都这样。”

“他们.几个?”巩丽看着陈时平感觉他意有所指。

陈时平耸耸肩说道:“口误,别在意。”

巩丽:“.”你看我信不信!

卡尔在一旁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正无聊的等车过来,他现在对陈时平的电影已经不感兴趣,只想快点去剧组盯着程凯歌。

不过陈时平却还记着昨天卡尔反驳自己呢,于是笑着说道:“卡尔,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卡尔好奇地问道:“什么赌?”

“我赌他这部电影肯定会故弄玄虚,而且不会比黄土地好。”陈时平笑着说道:“要是你输了,给我介绍一个公关团队怎么样?”

卡尔犹豫一下后说道:“好!我和你赌!”

巩丽听翻译翻完后,有些莫名其妙,男人怎么这么喜欢打赌。

不过她能看出来陈时平很有信心,这种信心更加莫名其妙。

你要是对自己的电影有信心就算了,怎么这么自信程凯歌拍不好呢?

那我接他的戏图什么?图那场**戏?

巩丽带着疑惑和卡尔走了,赶到临汾的时候程凯歌都已经开机,正在拍摄电影的开头。

黑漆漆的天空透着蓝色的光,一座祭坛模样的石台周围挂满白色的布条,男主坐在自己师傅身边说着莫名其妙的台词。

巩丽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陈时平说的好对,也明白一个道理,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

她真的没想到陈时平把程凯歌猜的死死的,现在心里都有些动摇对这部电影的信心了。

等到第二天,巩丽看到程凯歌和顾厂卫扛着摄影机拍摄大片大片的黄土地时,又想到陈时平对程凯歌的评价。

程凯歌真的没有才华了吗?都开始走过去的老路了。

巩丽对这部电影的信心已经严重不足,心里都后悔去祁县听陈时平说那些话了。

卡尔心里也忍不住嘀咕,陈时平怎么猜的这么准。

程凯歌的这部电影难道真的不行?那以后还要不要投资他呢。

相比他们的担心,陈时平却开心的很。

巩丽和卡尔被自己这么一顿忽悠,估计现在心里都直打鼓。

等这部电影拍完,卡尔估计就不会给程凯歌投资了。

程凯歌又没了徐风的支持,以后想拍电影还不得去厂里伸手要钱!

想从厂里拿钱,那不得来拜拜陈主任的山头,在厂里打听打听,厂里的钱都是谁挣的!

就不信他以后还能傲的起来!整天鼻孔看人,一看就烦!

陈时平的小心思没人知道,这一次也是恰逢其会,不然都懒得去针对程凯歌。

失去霸王别姬的程凯歌,不值得他花那么多心思了。

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想办法,怎么让剧组这四个女人的情绪更强烈一点,表演的更好一点。

还指望这部电影拿到威尼斯的金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