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是猫嘴,两个圆形是猫眼,竖线是猫身上的条纹。
“新月”动了,它发出了声音:
“第五题的确有些难度,我给你一点提示吧。前面的四道题与第五题之间……也就是,这五道谜题之间存在着一个共通点,如果你能想明白这个共通点,对你解开这道题也许就会有很大的帮助。”
“共通点?”
第一题,密室逃脱。
第二题,孩子绑架事件。
第三题,带有死亡留言的杀人事件。
第四题,利用不在场证明的杀人事件。
第五题,和白兔的捉迷藏。
看不出有什么共通点啊……
“咦?不是说这个游戏里没有柴郡猫吗?”
这是白兔在第二题的时候告诉我的。
那么,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像柴郡猫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他笑着,没有回答我,但那笑容看得我有些毛骨悚然。我越看越怕,这时要是能有些亮光就好了……
对了,怀表!它能在黑暗中发光!
我从腰间的右口袋中取出怀表,打开表盖。青白色的微光给幽离监护带来了一丝光亮。
不过,柴郡猫这时已经不见了。
即使我盖上表盖,让四周重新恢复漆黑,柴郡猫也没有再出现过。
“这……是在做梦?”
脑袋还是昏沉沉的,大概真是我睡迷糊了吧。
我再次打开表盖一看,时针正好指向了零点。游戏将在正午结束,这意味着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如果我依旧无法逃出去,大概就只能在这里待到游戏结束了。
我叹了口气,将怀表放回口袋。
这时,一个男声断断续续地飘入我的耳中,但我分不清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一开始我以为是柴郡猫,不过我猜错了。
“然后老9那个浑球……居然想拿我当枪使……不过说起来……他也有承诺说……可他话里话外……自己什么也不做……开什么玩笑……就因为我是3就活该被压一头……今天可算彻底惹怒我了……就算是小小的报复……那个人的习惯……对,夜里夜里……所以我跟在后面……关上了……现在估计正在跳脚吧……你小子记得保密啊。”
后面的内容便听不到了。
听起来,说话的红心3非常生气。不过那又如何?我现在也很生气啊,但弱者除了生气又能做什么呢?
我赌气似的用力闭上眼睛。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玻璃墙的对面出现了红心9的身影。
白色的牌面上,画着9颗红心。
也就是说,近卫军红心9此刻正站在对面的卧室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正奇怪着,那边的红心9似乎挥动了一下什么东西。
一阵亮光闪过,那是……
剑!
那把剑……
一下子就砍了下去。
糟了……
我被惊得晕了过去。
?
“……来,快起来。”
有人一直在喊我。
我睁开眼。
玻璃墙的对面站着红心1、红心4和红心7。
不过除了他们三个之外,王后的卧室里还站着许多其他的扑克牌士兵,他们和国王都站在王后的床边低头看着什么。
王后的卧室里有窗户,朝阳照亮了她的房间,也给了幽离监护一丝亮光。
“发生什么事了?”
我揉着眼问道。
红心4一边抚摩着胸前的疤痕,一边回答我:
“……王后殿下被人砍了头。”
“你说什么?”
“不是你做的吧?”
红心7小声问我。
“我怎么砍?我一直都被关在这里啊。”
“嗯,好像你的确做不到……”
红心7敲了敲玻璃墙说道。墙上依旧没有任何可供通行的门窗或开孔。
我想起了昨晚看到的场景。
恍如出现在梦境中的柴郡猫、似乎在与谁密谈的红心3、玻璃墙对面的红心9……
“是红心9。”
我说道。
“什么?”
“凶手是近卫军红心9,我看到了,他昨晚潜入王后的卧室,对着熟睡的王后砍了下去。”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国王和其他士兵听到后也走了过来。
“不会错的,因为是我亲眼看到的。”
“这么说来,今天怎么没见到老9那个家伙。”
红心10说道。他应该是近卫军的头领吧。
“找,都给我去找!”
国王等人急匆匆地走出卧室。
我叫住了正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的红心1、红心4和红心7。
“我是名侦探,我可以帮忙破案的,所以你们放我出去吧。”
“可是我们没有这个权利……”
“王后不都死了吗?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
“你们还欠我一次人情。”
“这……好吧。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几分钟后,楼梯井那边似乎传来了许多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掉下了一个篮子。落到斜坡上后,就一路滑到我的手边。篮子的两端分别系着一根绳索。
“坐上去后通知我,我把你拉上来。”
我爬进篮子中,朝着楼梯井的上方喊道:
“我坐好了!”
很快,篮子动起来了。我坐着篮子爬上斜坡,到了那段近乎垂直的斜坡后,篮子离开斜面进入悬空状态。我不由得开始担心绳子会不会松开、篮子会不会倾斜等问题,所幸一切顺利,我又回到昨晚被推下去前的那个室内庭院左侧。
我爬下篮子后对他们说道:
“谢谢你们!”
“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还人情而已。名侦探阁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
“我想先去现场看看。”
“这样啊。我和老4得去找9哥,那就让老1带你去吧。”
“明白了!”
我和红心1穿过绿植迷宫,来到这一层的最右端。心形弯曲部分的左侧是个楼梯井,而右侧则是一个旋转阶梯。想想也是,进出王后的卧室,总不能也要每次都从斜坡上滑下去,再找人用个篮子拉上来吧。
沿着旋转阶梯往下走了几层后,出现了一扇上面写着“K”字的大门。
“请,这是国王陛下的寝宫。”
红心1对我说道。大概因为他是这个城堡中身份最低的一个人,平日里对谁都要使用敬语,就连对着我也会不自觉地用上他那有些奇怪的敬语。
我们没有走进国王的卧室,而是继续往下走了一段,来到一扇写着“Q”字的大门前。
“请,这是王后殿下的寝宫。”
走进去一看,这的确就是那间与幽离监护一墙之隔的卧室了。当然,从这里也能看到对面那间已经空无一人的幽离监护。
**躺着王后那张失去头颅的扁平扑克牌身体,一把剑柄上镶嵌着心形红宝石的剑,穿过她的身体刺入床垫。刀刃的侧面紧贴着颈部的切断面。和被处决的黑桃①以及黑桃②一样,她的身体也没有流血。
王后的头颅掉在了地上——不,或许应该说是被摆在地上,因为此时她的脖子处的切断面紧贴着地面。大概是由于在睡梦中被杀,此刻的王后双眼紧闭,面容安详。当然,那张脸和我母亲的脸一样。
这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调整了一下心绪后问红心1:
“这把剑的确是原先挂在房间里的那把装饰剑吧。”
“是的,这应该就是凶器了。”
“第一目击者是谁?”
“是国王陛下。他早上过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成这样了。”
“嗯……”
我趴下来在地上搜索了一番,但没有找到有价值的证据。
“您发现什么了吗?”
红心1问道。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摆。
“暂时没有发现,我们先上去吧。”
上楼的时候,我问了一个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对了,我看这个城堡里既没有厨房也没有厕所,你们不吃东西、不上厕所的吗?”
“是的,因为我们的喉咙吞不下食物。”
“啊,你们这个身体倒也……”
我看着红心1扁平的身体说道。
“那些可以吃的东西,味道很不错吗?”
听到他的问题后,我愣了一下。
说到美食,我突然想起了第一题中可以让身体变大的饼干和让身体变小的果汁。但我又不忍心对着一个不能吃东西的人说“很好吃啊”,接着我又想起了第二题中的胡椒料理,于是我告诉他“可以吃的东西,既有好吃的,也有不好吃的”。
“原来如此。”
正说着,红心4匆匆忙忙地从上面走下来。
“我们找到9哥了。”
?
我们连忙赶往那边。走到迷宫时,那里早已聚集了很多人。红心9的手上戴着手铐,身上绑着绳子,被国王和扑克牌士兵围在中间。
国王正在审讯他:
“是你杀了王后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请相信我!”
“那你为何潜逃?”
“我没有潜逃,请陛下听我解释。为了更好地守护国王陛下和王后殿下,我每天晚上都会独自一人进行特训,磨炼自己的剑术。不过我的房间和城堡内部都太狭窄了,所以我一般都会到回廊上去。
“可是昨天夜里,我结束特训后,正准备返回城内,却发现城门打不开了。大概是我打开门闩出来后,有人路过那里并误认为城门忘了落锁,所以从内侧落了门闩。外墙上的窗户都是从内锁上的,我敲了城门和窗户,可是谁也没有听到。无奈之下,我只能在回廊上过了一夜。一直到刚刚10哥来喊我的时候,才醒过来的。”
不,落了门闩的人可不是“误以为城门忘了落锁”,而是明知红心9在城外,还故意落了锁。那个人就是红心3。原来昨晚红心3说的“小小的报复”指的就是这个啊。
红心10也证实了红心9的说辞:
“我们发现老9的时候,他的确是被锁在城外了。单凭他一个人是无法从城外锁上城门的。”
“嗯……那为什么爱丽丝会说‘红心9杀死了王后’?”
“你说是那个小姑娘说的?”红心9满脸通红,“真是胡说八道,要不就是她看错了。”
事态的发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于是我决定出手:
“我没有胡说八道,也没有看错。”
国王一脸讶异地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现在正是需要我推理的时候,就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红心9的不在场证明乍一看是成立的,其实根本不成立。他只要在离开城堡前杀了王后不就可以了吗?”
“你说什么!”
红心9的怒吼大有威胁我的意思,但我是不会退缩的。
“你出城的初衷也许是为了逃跑,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你又觉得或许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房间反而更安全。可谁知,居然有人从里面锁上了城门,所以你进不去了。不过很快,你就想到,这个突发事件不正好可以作为不在场证明吗——这样就说得通了。”
“说什么混账话!我有什么理由要杀害伟大的王后殿下?”
“你说什么呢?你不是说过要暗杀掉自大的王后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红心9拼命否认。
“要不,开庭审判吧?”我提议道。
大概是担心一旦上法庭自己就会被处决,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吧。红心9非常反对我的建议。
“不不,不需要审判。这种问题只要看看时刻表就一清二楚了。”
“时刻表?那是什么?”
红心9无视了我的问题,而是向国王问道:
“国王陛下,请问您是什么时候见到王后最后一面的?”
“十一点四十五分,我给了她一个晚安吻。那时候她还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国王哽咽地回答。
“请您节哀。”
红心9敷衍地安慰了一句后,马上得胜了似的说道:
“不过这样就足以证明我的清白了。因为我都是在十一点三十分到十二点三十分的这段时间到回廊上练剑的。那么我就不可能在十一点四十五分后进入城堡杀掉王后殿下!”
这叫什么逻辑?我马上反驳道:
“不不不,所谓的十一点四十五分那都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只要不知道城门究竟是几点落的锁,那你的这些说辞就都毫无意义。”
“这……”
红心9一时语塞,然后又像求助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肯定有人能证明的,门锁一定是你们中的哪一个落下的吧?因为你们不知道我出去了,而且城门落锁又是非常重要的事,所以你们承认了我也不会怪你们的。快告诉他们,锁门的时间是在十一点四十五分之前。”
扑克牌士兵们全都别开了脸。
红心3是不会开口的,他对红心9积怨已久,这会儿估计正在心里大笑吧。
“到底是谁?拜托了!”
红心9恳求道。
但四周依旧一片寂静——就在我这么觉得的时候。
“门是我锁的。时间是在十一点三十分过后不久——也就是在十一点四十五分之前。”
红心3终究还是承认了。
红心9睨了红心3一眼。
“是你?难道,你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不知道9哥出去了而已,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红心3一脸坦然地道了歉。
“哼,谁知道呢?不过这样就能证明我无法杀害王后殿下了吧?”
“的确。爱丽丝,这是怎么回事?”
国王瞪着我,目似利剑。扑克牌士兵们也都看着我。
糟了,如此一来,岂不成了我在撒谎?
有没有什么能够解释这种矛盾的方法呢?
“这个小姑娘只是在梦中看到9哥了,真正的凶手想必是城堡外的人吧。”
红心5冷静地分析道。昨天在法庭上,也是他面无表情地斩下了黑桃①的头颅。
“不,这不可能。”红心10否定了他的猜测,“刚才为了找老9,有几个兄弟去过城堡的外面,也看过四周的地面。昨天下过一阵大雨,所以地面还很潮湿,但我们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足迹。所以很遗憾……”
“凶手在我们这些人之中。呵呵,意料之中。”
红心5冷笑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我拼命地思考着。
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办法?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说不定,可以用那个?
“不好意思,我想去个地方调查一下,可以吗?”
“你该不是想逃跑吧?”
红心9气势汹汹。
“不会的,让红心1、红心4和红心7跟着我总行了吧?”
“嗯,可以。”
国王同意了。王后死后,他似乎根本不在意我这个人。
我带着红心1、红心4和红心7走进迷宫。
“你想去哪里调查?”
“带我去你们昨天涂玫瑰花的地方。”
“明白了。”
穿过蜿蜒曲折的迷宫后,我们终于到达种着玫瑰花的那个地方了。
“这里与案件有关系?”
“说不定有很大的关系哦。”
我蹲下来,拨开花丛。
我记得就在这附近……
“找到了!”
茂密的花丛深处,藏着一个红色的油漆桶,里面还放着三把刷子。
“这个油漆桶,后来就一直放在这里的吧?”
“对不起!”红心1深深地低下头,大概以为我是在指责他吧。
“昨天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们也忘了这件事。”红心4说道。
我看了看四周。
“这里平时常有人来吗?”
“并不会。无论人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不会路过这里的。所以昨天王后殿下来的时候,我们才会那么吃惊。”
“你们几个,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涂玫瑰花的事情?”
三个人都表示没有。这种事当然也不能大肆宣扬。
“那么这个油漆桶,平时是放在哪里的?”
“法庭旁边的仓库。”
“带我过去。”
我们穿过迷宫,从中间的楼梯走了下去。
我们打开最底层那扇写着“仓库”二字的大门。
仓库里摆放着很多东西,剑、盾、羊皮纸……以及黄、绿、蓝、黑色的油漆桶,还有去除油漆专用的有机溶剂。
“整个城堡里,就只有这里有可以涂颜色的工具?”
“嗯。”
“没有白色的油漆桶吗?”
“用完了,新买的还没到。”
“那么,有白纸吗?”
架子上只有茶色的羊皮纸。
“城堡内只会使用羊皮纸。因为羊皮纸比普通纸张更容易保存,所以很适合用于书写公文。”
红心4解释道。这时,红心7插嘴道:
“又是油漆又是纸的,刚才就听你一直在问这些……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葫芦里的药不重要……谜题很快就要解开了!”
“什么意思?”
为了找到最后一个证据,我在仓库中四处搜索。
接着,我发现角落处放着一个看起来像垃圾箱的东西。
就是它了!我正准备探头看看里面有什么,红心4突然高声阻止了我。
“等一下!”
我吓了一跳,回头问他:
“怎么了?”
“啊,抱歉抱歉。这是一个叫怪物鲨的危险垃圾箱。”
怪物鲨是出现在刘易斯·卡罗尔的诗《猎蛇鲨记》里的一种神秘生物。据说,为了抓捕传说中的蛇鲨,有一支探险队登上了一座神秘的小岛。有一种名为怪物鲨的蛇鲨,所有抓捕到怪物鲨的人,都会突然消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首诗的最后,探险队中的一个成员解开了其他成员消失之谜。
“怪物鲨会把所有的东西吸走,让它们永远消失。有了怪物鲨,我们就不用一趟一趟地出去倒垃圾了,只不过也要小心自己被吸走。”
红心4将一张羊皮纸揉成团后,走到我的身旁。
“看着。”
红心4打开了怪物鲨的盖子,里面一片虚无。红心4从高处将羊皮纸团扔了下去,随着“咯噔”一声,羊皮纸团就被吸入消失了。红心4连忙盖上盖子。
“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如此一来,谜题就解开了。”
“咦?”
“回去吧。”
我们回到国王那边后,我告诉所有人:
“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不是一直都说凶手是红心9吗?”
国王满脸狐疑地看着我。
“十分抱歉,我被真正的凶手给骗了,真是惭愧。不过不要紧,我已经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了。”
“手法?”
“是的,凶手把自己伪装成红心9。他故意敲了玻璃墙来叫醒我,目的就是让我看到他,这样才能成功嫁祸给正打算暗杀王后的红心9。”
“我不都说了我从未想过暗杀王后殿下吗?国王陛下,请相信我,我对王后殿下可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国王看都没看红心9一眼,而是继续问我:
“伪装?凶手要如何伪装?”
“扑克牌士兵都长着同一张脸。而且一般士兵身体的左上角和右下角处也没有写数字,他们之间的区别只在于红心的个数。所以凶手只要用红色油漆在自己的身上画红心就可以了。”
我的话瞬间引发了**,这让我感到很满足,于是我继续说道:
“不过需要注意一点,如果幽离监护中没人,那么凶手的这个手法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而把我关进幽离监护又是昨晚的突发事件,凶手根本就来不及准备伪装工具,所以只能使用城堡中的物品。”
“不能连夜出城购买吗?”
红心7问道。
“这不可能。”我还没开口,红心10已经出言反驳,“决定把她关进幽离监护的时候,外头的雨刚刚停,如果那时出城,势必会留下脚印。而我刚刚已经说过,城外没有任何脚印。”
“红心10说得对。”我也开口道,“所以能使用的道具就只有城堡里的存货,也就是红、黄、绿、蓝、黑这五种颜色的油漆,以及有机溶剂。白色油漆用完了,而城堡中又没有白纸,所以原来的图案是覆盖不掉的。凶手能做的只有使用红色油漆在身上添加图案。而直接用手很难在自己身上画出漂亮的红心,所以凶手会先在羊皮纸中央剪出一个心形的口,然后再用红色油漆来涂抹镂空区域。作案后,再用沾着有机溶剂的羊皮纸擦掉身上的红色油漆,最后将使用过的羊皮纸全部丢入怪物鲨垃圾桶里,销毁证据。”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倒也合理。”红心10感叹道。
“但是,能用这种方法伪装成红心9的人并不多,请各位横着站成一排。”
红心1、红心4和红心7立刻就行动了,而其他扑克牌士兵则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动。
“快点!”
国王命令道。大家这才动了起来。
除了已经不在的红心2外,其他九个扑克牌士兵都站成一排。
他们身上的图案排列与普通的扑克牌完全一样。
想要伪装成红心9,他们只能通过添加图案来实现,也就是说,他们不能在红心9身上没有的部位出现红心图案。
能够满足这一条件的只有三个人。
“红心1、红心4和红心5,凶手就在你们之中。”
“我没有做过,我可不敢。”
“我也没有。”
“也不是我!”
三人都矢口否认。我没有理会,而是继续着我的推理。
“问题在于红色油漆并不在仓库里。红心1、4、7三人用完那桶油漆后,就将它放在迷宫中人迹罕至的那个区域,而且还是茂密花丛的深处。不知道的人,一定找不到那里去。所以,凶手就在红心1和红心4之间。”
红心5露出了一副理当如此的神情。
“那么,凶手究竟是两个人中的哪一个呢……”
红心1和红心4沉默地等着我继续说。我和他们俩也算是有些许交情了,所以实在是不忍心揭发真相。不过我还是忍着心痛继续了。
“结果一目了然。其中一人的胸前有一道很长的疤痕,是因为早朝时吸了鼻涕,被王后砍伤后留下的。胸前有这么醒目的伤痕,即便画足了红心图案,也会一下子就暴露身份的。所以他不是凶手。”
红心4摸了摸胸前斜长的伤疤。
“那么只剩下一个人了——红心1,你就是凶手。”
?
“不对。”
出言否定我的并不是红心1。
我回头一看,新月——柴郡猫正浮在空中。
不知何时,四周的扑克牌士兵和城堡都消失了,我仿佛正处于怪物鲨之中般的虚无空间里,只剩下我和柴郡猫四目相对。
真是柴郡猫,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但是……
“你说什么不对?”
“我说你的推理不对。”
“怎么就不对了!”
“你昨晚不是听到红心3说话了?你觉得他是在对谁说话?‘活该被压一头’‘彻底惹怒我了’‘关上了’‘你小子记得保密啊’……这些话怎么听都不是敬语,扑克牌士兵的等级制度是非常严格的,‘对数字大于自己的前辈用敬语’也是必须严格遵守的规矩,这你也是知道的吧。所以红心3说话的对象只能是红心1或红心2。而红心2因为在早朝上打了喷嚏,已经被处决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红心1了。”
“那……又说明了什么呢?”
“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红心3是对红心1说了那番话,那么红心1在杀死王后之前就已经知道‘红心9被关在城外’的事情了。既然红心9的不在场证明已经如此牢固了,他又怎么会选择红心9为嫁祸对象呢?伪装成同样是正中间有红心图案的红心3和红心5岂不是更安全?”
“咦?这……”
“说明红心1并不是凶手。”
“那……岂不是,没有人会伪装成红心9了?”
“是的。这正说明了一点:你那句‘看到红心9杀了王后’的证言是假的,你在说谎。”
“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谎……”
“那就说明另一点。”
接着,他终于说出了真相:
“因为,你才是杀害王后的真凶。”
“我?我一直被关在那个幽离监护里,怎么杀王后?”
“你在深夜出去过一次,杀了王后之后又回到了幽离监护,这就是真相。”
“那么陡的斜面,正常人根本爬不上去啊。”
“正常人的确不能,但你那会儿可不是正常人啊。”
“不是正常人……这是什么意思?”
“在第一题中你不是吃过可以变大的饼干和可以变小的果汁吗?那时候白兔有一句话正想说明,就被你的那句‘你一次说这么多,我哪里记得住’给打断了,所以他只说到‘饼干和果汁都是只有半……’为止,事实上他想说的是‘饼干和果汁都是只有半天的功效’。
“虽然他想说,但没来得及说,所以也就相当于他没有说过这句话,是不是觉得不公平啊?哈哈哈,‘不公平’这个词,简直就是那些怠于寻找线索的懒惰之人的专用台词。第一题中可是隐藏着两处提示哦。”
这柴郡猫怎么回事,简直和白兔一样讨厌——不,是比白兔还讨厌。
“第一处是白兔说的那句‘你在缩小前,如果不在桌子下的地面上撒点饼干,游戏就基本结束了’。如果没有设定失效时间,那就不是‘基本’结束,而是‘完全’结束了。只不过因为设定了失效时间,所以只要你等上半天,就能恢复到‘中’的状态,就可以拿到桌子上的饼干了。只不过如此一来,你就白白浪费了一半的游戏时间,局势就会变得非常不利。所以白兔才会说‘基本结束了’。”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这哪里是“基本”结束,明明就是“完全”结束了好吗?不过我以为那只是白兔没有把话说死而已,所以也就没有深究。
柴郡猫继续说:
“另一个提示就更明显了。他甚至已经直接把‘半天’两个字说出来了。没错,就是那句‘估计要花上半天左右’的第二种解答。
“我现在开始说明第二种解答的操作步骤,里面包含着非常重要的思路。如果你无法理解,前路将会非常艰辛。所以给我用力转动你那贫瘠的大脑吧。
“你先喝一口果汁,让身体变‘小’。一分钟后吃下饼干,变成‘中’,五分钟后再喝一口果汁,变成‘小’。
“身体最终变‘小’,实际上并非是第一口果汁和第二口饼干效果相互抵消,只剩下了第三口果汁的效果。其实,第一口果汁、第二口饼干以及第三口果汁全部都发挥了作用,这三个效果全部作用后得出的结果也是‘小’。也就是说,你要经历的并不是单纯的‘-1’,而是‘-1+1-1’。
“你在‘小’的状态下穿过老鼠洞,到达对面的房间,然后在那边等上半天。
“半天过去后,第一口果汁的效果消失了,你体内就只剩下第二口饼干和第三口果汁的效果了。在‘+1-1’的作用下你的身体首先变回‘中’,于是你就可以拿到桌上的钥匙——也就是那把你在用饼干搭建楼梯这个最佳解答当中,根本就用不到的误导性钥匙。那把钥匙并不会随着你的身体变大或者变小,所以你要先让钥匙从老鼠洞滑到原来的房间。
“一分钟后,第二口饼干的效果也消失了。所以你又要经历‘-1’,也就是变成‘小’的状态。这时,你可以穿过老鼠洞回到原来的房间了。
“五分钟后,第三口果汁的效果消失。你的身体变回‘中’,到这时,你体内的药效成分才算真正全部消失。然后你只要捡起从老鼠洞滑过来的钥匙,打开房门,就能通过第一题。只不过到这个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所以后面的解谜就会变得更困难。
“白兔说出‘半’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听到‘基本结束了’和‘另一个方法要花上半天时间’的说法后,能推测出‘药效只有半天’的隐藏规则吗?这就是隐藏在第一题中的问题了。直到昨夜自己的身体出现变化前,你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不说第二种解题方法了,来想想实际发生过什么吧。在第一题中,你是按照果汁→饼干→饼干→果汁→果汁→饼干的顺序来吃的。那么半天后——也就是昨晚零点过后,首先是果汁的效果消失。于是你从多个药效相加后得到的‘中’的状态,变成‘大’的状态,因为这时你失去的是果汁的缩小效果。接下来,你的身体会按照中→小→中→大→中的顺序发生变化。”
柴郡猫说得没错,昨天夜里我的身体确实起过变化。
在第一次变“大”的过程中,我醒过来了。变大后的我,只能像虾一样弓着身子被挤在心形左边的弯曲部位中。
我的眼前是玻璃,只不过不是幽离监护与王后卧室之间的玻璃墙,而是楼梯井上方被锁死的那扇采光用的玻璃窗。
我看到了红心9,只不过他并没有对着王后挥剑砍下,而是在回廊里练剑。
其实那个时候的我还有些迷糊。
为什么红心9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我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不知为何居然变大了。太可怕了……我被吓得昏了过去。
变成“小”后,我又醒了过来。那时候我已经推测出自己身体变大变小都是由于药效了。同时,我也做出了犯罪决定。
第二次变“大”后,我迅速从楼梯井爬了上来。
恢复成“中”后,我借着怀表的光走进迷宫。
王后的房间位于幽离监护的相反方向,所以我想,只要走到最右边就可以了吧?事实证明,我的推测果然没错。
我用墙壁上的装饰剑杀了王后。
回来的时候,我只要从楼梯井跳下,然后从柔软的斜面滑进幽离监护就可以了。
我早已在心中坦白了一切,只不过在柴郡猫的面前,我并不打算立即松口,因为我想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真相。这大概也是侦探的天性吧?
“为什么我必须杀了王后?我好不容易才从幽离监护逃了出去,就这么直接逃走不是更好?”
“你是想见白兔一面吧?”
“怎、怎么可能?谁要见那个家伙?”
“可是你们的捉迷藏并未结束啊,你必须碰到他的身体才行。可是他平时并不住在城堡内,只有在需要审判的时候才会出现。于是你就想,创造一个需要审判的案件不就好了吗?杀个人不就好了吗?
“但是如果自己成为嫌疑人,就会被关起来,那还怎么触碰白兔呢?所以你必须制造出一个其他嫌疑人。你先是选中了红心9。因为红心9曾经对红心3透露过自己对王后心存积怨,所以你期待红心3会揭发这一切。而且你在犯罪前曾经见过红心9,所以联想游戏的心理大概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总之,你选择红心9作为自己的替罪羊,并谎称‘看到红心9杀了王后’。你也知道红心9肯定会否认,但只要你咬死不松口,最终就会诉诸法庭进行审判了。你的最终目的只是利用审判招来白兔,而不是给红心9定罪。所以就算说得有些牵强附会也没有太大关系。
“可你千算万算,偏偏就是没算到红心9被关在城外一夜之事。当时你只是透过楼梯井上的窗户看到了他,却没有想到他是被关在外面了。红心9的不在场证明成立后,他自然也就洗清了嫌疑。
“那一刻,你决定实施一个大胆的转换。于是你改口称自己看到的红心9,其实是另一个‘真凶’伪装成的。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办法,甚至还捏造出了另一个‘真凶’,不得不说这脑子转得还真是够快的啊。只不过百密一疏啊,你忽略了红心3的说话对象是红心1这一点。
“你的确看到了红心9,但说看到他杀了王后的这句话就是谎言了。红心1涂上红漆后伪装成了红心9的这句话也是谎言。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再次进行审判,把白兔引来这里。他说过,这次的捉迷藏游戏就是一场脑速测试,所以你倒也真的想了很多办法啊。可惜啊,从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落入圈套了。
“计划成功了,你真的杀了王后。也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
听到一声响指后,我醒了过来。
我正趴在桌子上。
这里是……?
我常来的小屋。
我家里的——在林中那片空地上建造的小屋。父亲时常在这里指导我侦探技能的小屋。也是我见到伊戈乐特和“白兔机器”的小屋。
对啊,“白兔机器”,那个虚拟现实体验机。
我戴上伊戈乐特给的兔耳头饰,吞下药片后,就逐渐失去了意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爱丽丝”的世界里了。
小屋里面有点暗,没有开灯,窗帘也被拉得紧紧的。只不过依旧有几缕阳光透了进来,所以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并非夜晚。
视觉以外的其他感觉也都逐渐恢复了。
触觉——浑身黏糊糊、湿漉漉的。头上戴着兔耳头饰,右腰处有个很硬的东西。
嗅觉——金属的味道直冲鼻腔。
好奇怪。
我坐直身体。
这时,兔耳头饰掉了下来——或者应该说,我坐直的时候没有扶起兔耳头饰,所以它被留在了桌上。我一看,桌上到处都是红黑色的污渍,兔耳头饰的前端正是被这些污渍粘在了桌上。
这些污渍到底是……?
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我又看到另一个更不可思议的场景。
小屋的门、椅子、桌子、另一把椅子、床和窗户在同一条直线上。我坐在离门最近的那张椅子上。床边的地板上,倒着我的母亲。
但是,只有头,没有身体——不,我看到她的身体了,就仰面躺在**。奇怪了,她的头和身体怎么不在一起?
“咦?”
我又仔细地看了一眼。
母亲的头颅被人直直地放在了床边的地板上,就像是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她面朝着我,双目紧闭,就像睡着了一样。
母亲的身体则仰面躺在**,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几缕阳光照亮了那里。平时挂在墙上的那把斧头此刻插进床垫里,刀刃的左侧面紧贴着母亲身体的颈部切断面,右侧面紧贴着因吸足了血而变得膨胀的枕头。母亲还穿着吃早饭时的那件衣服,两只袖口里藏着如幽灵般苍白的双手,一点血色都没有,大概是因为身上的血全都流光了吧。
小屋里到处都是血,我浑身是血,桌上也到处都是血。原来粘住兔耳头饰的那些红黑色污渍,就是半干的血液啊。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我总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对了,是红心王后丧命的凶案现场!那个时候,王后虽然没有流血,但尸体和凶器的放置位置和此刻几乎一模一样。
我想起柴郡猫的最后一句话——
我,杀死了,我的母亲?
为什么……不,如果真是我杀的,那动机其实是很明确的。
但我不记得我杀过她啊……
这时,我看到桌上放着几张打印用纸,上面有一篇机打的文章:
亲爱的爱丽丝:
生日快乐!喜欢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吗?没错,礼物就是你一直都很讨厌的母亲的尸体。
不过,杀她的可是你自己,我给你提供的,只不过是个机会而已。
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曾告诉你我叫克蒙兰德·伊戈乐特,不过这只是我的化名而已。我的真名叫作库克·多勒伊克,我是来向你父亲复仇的。
二十三年前,我的父亲被杀身亡。杀了他的人——当然不是你的父亲,事实上凶手是我的母亲,只不过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当年的我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母亲继续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
直到二十年前,一位侦探界的新星出现在了我们母子面前,是的,那人正是你的父亲。他前来调查当年我父亲死亡的真相,而且,他并非是受人委托,而只是单纯地想要借此提升自己的名望。他最终查明凶手就是我的母亲,并在她面前滔滔不绝、得意扬扬地叙述自己的推理。
最后,我的母亲自杀了。
在我质问你父亲的时候,他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
“人不能一直活在谎言的世界里,你必须知道真相!”
真相?那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只想和母亲一起生活下去,一起平静地生活下去。谎言的世界又如何?但是这一切都被他毁掉了!
于是,我决定向他复仇。
但那年,我只是个十岁的孩子罢了。无论力量还是智慧,都不是你父亲的对手。所以我决定先积蓄力量。
十年过去了……二十年过去了……
我终于得到了武器。
正是“白兔机器”。
我独自开发这款虚拟现实体验机的初衷,是为了能和我的父母在“虚拟现实世界”中团聚。
……我自己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恶心?不过复仇者的内心大多都是令人恶心的,就像一团团黏稠的黑色物质。内心如此黑暗的我,却患有肤色同白兔一般的白化病,这是何等讽刺的一件事。
闲话少叙。
接下来说说“白兔机器”吧。你在其中看到的画面,基本上都是你的大脑在电信号作用下生出的幻象。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你的肉眼会无意识地捕捉一些现实物体的画面,这些视觉信息也会被虚拟现实机器读取。
我想借助这个仪器为自己复仇——让那个浑蛋的家人杀了他的其他家人。我也要让他尝尝亲人被亲人杀害的滋味。
接着,我开始调查你的家庭。例如,我接近在你家里工作的女佣。这话由我自己来说可能显得有些自恋——我肤色白皙,长得也是仪表堂堂,因此她对我透露了很多信息。
那就是你,爱丽丝,你一直都很讨厌阻碍你“名侦探”梦想的“教育家”母亲。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大致的计划:让“那个浑蛋的女儿”杀了“那个浑蛋的妻子”。
“白兔机器”就和催眠术一样,无法强迫玩家做自己抗拒的事。杀人也是一样,如果这个人内心没有怨恨,那就不会受到操控了。幸好,你恨你的母亲。
首先,我造出一个和你母亲长得一样的王后,并制造出一个让你不得不杀她的理由。接着,我将你母亲的模样放进虚拟现实中,让她和王后融为一体。你在虚拟现实中杀了王后的同时,也在现实中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昨夜我潜入你的卧室,假冒你的父亲给你留下了一封写着“去那间常去的小屋里”的信。因为我知道你父亲常在这里教你侦探技能。
你丝毫不怀疑,如我所愿来到了这间小屋。我称自己的白化病见不得阳光,所以拉上了窗帘,这虽然不假,但最重要的原因当然还是不希望被别人看见。
我将头饰和药片递给你,引诱你进入《爱丽丝》的世界。游戏中的人员基本上都是AI,只有白兔的角色是由我亲自操控的,目的就是慢慢引导你达到目的。在一定距离内同时使用“白兔机器”的多个玩家,可以在虚拟现实中进行互相干预。所以,这其实是个多人游戏。
目标就是引导你杀了王后。但如果在你刚进入游戏,还完全没有适应的情况下就指挥你“杀了王后”,大概是不会有理想结果的。因此,为了让你更痴迷其中,也为了加深你对王后的恨意,我这才设置了第一题到第四题。如果你在解题的过程中遇到困难,我也会随时不吝赐教的。好在你足够优秀,很快就来到了最重要的第五题。
想让你杀死王后,就需要足够的动机。用凶杀案引出审判,创造一个触碰白兔的机会,这是你的第一个动机,只不过这其实也只是你的借口罢了;重要的是第二个动机,那就是,就像你憎恨现实中的母亲一样,你也同样憎恨那个阻碍你侦探活动的王后。刚才我说过,“白兔机器”无法强迫玩家做自己抗拒的事。那也就表明,其实你心里一直都有弑母的想法,你一直都想杀死那个阻碍你侦探梦想的母亲。
红心城堡的审判过后,白兔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对吧?那段时间,我退出了虚拟现实,以家访老师的身份到会客室见了你的母亲。我找机会在她的红茶里放了安眠药。然后将昏睡后的她带到这间小屋,放在了**。于是,你的母亲和红心王后,墙上的斧头和城堡中的装饰剑在游戏中融为了一体。当然,我也可以事先准备一件凶器,只不过带来这里可能会有风险。我在事先调查这间小屋的时候发现墙上正好有把斧子,真是天助我也。
我的计划成功了,你举起了剑。对着睡在**的王后——那个游戏中想要收养你的王后砍下去时,你喊了一句:
“你才不是我的母亲!”
漂亮!一击致命!你一下就成功砍断了她的头。砍下来的头颅在空中旋转几圈后,完美地直立在了地上。那一刻的景象真是妙不可言!当然,我全都录下来了。我打算回头寄给你父亲,让他好好欣赏一番。不知道他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呢?看不到他的表情还真是可惜呢。
哦,对了,爱丽丝,你不是总是自称为“离奇终结者”吗?那么,现在就请想办法脱离困境吧。不过,应该是不可能了吧。
愿今天成为你有生之年中最糟糕的一天。
复仇者库克·多勒伊克
可恶!那个多勒伊克,真是不识好人心!我父亲的决定根本就没有错!对于逃过法律制裁的杀人犯,人人都有权利揭露他们的罪行。虽然凶手最终选择自杀让人不免感到有些遗憾,但也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而他居然因此生出了幼稚的复仇执念,想让父亲也体会一下亲人被亲人所杀的滋味。
让我,杀了,我的母亲。
我的确恨过她……也疑惑过她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偶尔甚至也想过杀死她……
但我,真的杀了她吗?
我杀了母亲……
我不相信。
但事实的确如此。
让我想办法脱离困境?可能吗?自称“离奇终结者”的名侦探,如今倒成了人命终结者。
我输了。
…………
就在此时,不知什么东西“嘀嘀嘀”地响了起来。
刚开始我没听出来。
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口袋!是腰间的右口袋里传出的声音!
我看向口袋。里面放的居然是我在虚拟现实世界中随身携带的那个怀表。它震得我浑身发颤,而且还发出了类似闹钟的声音。
我打开表盖一看,内侧的五个凹槽里,现在只嵌入了四枚芯片。泛着青白色微光的指针,此刻指向了Ⅻ。
我想起了白兔说过的话:
“——时针再经过两次Ⅻ(十二)后,怀表就会发出提示音,宣告游戏结束。”
时间到了?
这时,我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吵死了,赶紧按掉。就按上面那个按键。”
我回头一看,是母亲的头在说话。
[1] 摇篮的日语发音与“幽离监护”几个字的日语发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