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系在两人之间的不是个人感情,而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承诺。
在冠雄会所那套藏娇的金屋里,遇见了即将被乔俊隆重推出的歌坛新星章汇美,夏雨花才知道她与章汇美一样,只不过是乔俊广泛的兴趣和爱好之一。
夏雨花一直犹豫着,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立即终结这屈辱难堪的关系。就在她迟疑难决的时候,发生了一桩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的生理潮汐向来很守纪律,这一次却莫名其妙地旷课了。她去医院做检查,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那上面明白无误地告诉她:怀孕了。
这结果与其说是船漏之后的又一场急雨,毋宁说是夜幕的边缘蓦然展露出的一片晨曦。体内孕育的这个新生命,给夏雨花带来了温馨的遐想和美好的憧憬。这是乔俊的骨血啊,孩子毕竟是他的。想到要在这个世界上做一回父亲,他会很高兴。当然,我自己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我还很年轻,孩子会有拖累。但是,亲爱的,如果你要我生下他,我愿意牺牲自己……
想到即将为孩子做出牺牲,夏雨花自己把自己感动得泪流满面。
“乔俊,我想我们应该见一见面。”夏雨花给乔俊打了电话。她的声音很温柔,甚至还带着一种快乐。
“哦,当然当然,我们为什么不见面呢?我一直在想,你会给我打电话的。”
乔俊是那种阳光灿烂的声音,没有一丝阴影,仿佛他们之间从来不曾发生过什么。这份明媚让夏雨花的心境变得格外清澄。
“我想,咱们今天下午见一见,好吗?”
“好,到我的会所来吧。”乔俊应承得很爽快。
“去‘品茗居’好不好?下午五点整,我在那儿等你。”
“行呀,品品新茶,也很有情趣。”
打完电话,夏雨花仿佛已经品到了新茶的韵味。嗯,这是个挺不错的开始,预示着会有一个让人如意的展开。
“品茗居”是商都市的顶级茶楼,说是楼,其实应该说是楼船。船形的水泥楼体就建在一个小小的人工湖上。湖不大,却也清波**漾。船形楼体的装修和外粉刷都透着木趣,乍一瞧还真像是一条古色古香的木船。
夏雨花去得早,她要了一个临水的小包间。推开木制窗扇眺望,近处是清清的水波,远处是商都宾馆。宾馆的楼体在空中巍然耸立,犹如一扇巨大的屏风。
五点整,乔俊果然如约而来。在他进入包间的一刹那,夏雨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乔俊张开双臂,犹如渔人张持着捕网,夏雨花就像鱼儿一样没头没脑地撞了进去。
女人的心里充满了要为人妻要为人母的渴欲,顷刻之间便陷落在男人的怀抱里。接下来的亲吻就像是一场拯救,对溺水者施行口对口的人工呼吸。
等女人苏醒过来,已是泪水满面。
“别哭别哭,宝贝儿。”乔俊温情地说。
夏雨花喘息着笑了,仿佛是对这番施救的感恩。
“你要的什么茶?”乔俊洒脱地坐了下来。
“等你,等着你点。”女人把权力拱手交给了男人。
“那好,服务员,来壶普洱!”
紫砂壶紫砂盏,洗茶之后,再将茶水注人茶盏,就看到了浓红而明亮的茶汤。醇厚的陈香之气弥漫开来,女人的心思也渐渐变得醇厚了。
“妈想你了,老问我,雨花忙什么,怎么总不回来?”乔俊说得很亲切。
夏雨花的心变得很柔软,她想起了那位已经把自己看作媳妇的“妈妈”,想起了那幢美丽而温馨的别墅。此时,这一切显得既遥远,又亲近。
“妈也给我打电话了……”她喃喃着。
这段时间,夏雨花仍旧接听乔晴的电话。此刻,她把她自己看得很清楚:从一开始她就是留有余地的,决裂的意志并不决绝。
“那就回去吧,今天就跟我一起回去。”
“嗯。”夏雨花点了点头,“我想,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本来我们就没有结束嘛。”
“我想,你是爱我的。”
“当然。”
“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够断绝和别的女人……”
乔俊摊摊手,“哦,雨花,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我爱你,也爱她们。而且,她们也都爱我……”
夏雨花下意识地伸出手,拉了拉乔俊。
“结婚吧,乔俊,我们结婚。”
乔俊认真地摇了摇头,“我还没有想过结婚,太早了,亲爱的。也许我这个人,一生都不会承担婚姻的责任。”
“你应该承担起责任了,为了我们的孩子。”
“孩子?”
夏雨花把那张化验单摊在了桌上。
乔俊拿起来看了又看,“这是真的?啊,太抱歉了,我真的很抱歉。”
夏雨花说:“我算了算日子,应该就是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在一起。”
乔俊无奈地咧咧嘴,“你也太不当心了,第一次就―你为什么不保护自己?为什么不提醒我?”
夏雨花感到了污辱,她惊讶而又激愤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乔俊彬彬有礼地一领首,然后从钱夹里掏出一张银行卡,“你可以去医院,把麻烦处理掉。如果还需要钱,尽管说。”
他说孩子是“麻烦”!
他竟然要“处理”!
“不―”夏雨花厉声尖叫。
她用手一拂,银行卡和茶碗都被拂到了地上。
乔俊皱皱眉,冷静地审视着夏雨花。“哦,我明白了,你是有意这样做的。你要把麻烦留着,增加要挟的祛码。”
夏雨花凄厉地大笑起来,她推开桌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乔俊没有阻拦,胡搅蛮缠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他平静地看着夏雨花的身影从眼前消失,然后他俯下身,捡起了那张银行卡。
他用纸巾仔细地把卡揩擦干净,重新装回钱夹里。
夏雨花哪踢地在大街上走着,她转身回望了一眼“品茗居”,它就像虚幻的船影,在缥缈中渐行渐远。
这大街是虚幻的,这人生不也是虚幻的吗?
走啊走,她走到了商都宾馆的大楼前。她几乎是在虚幻的状态下,不假思索地走了进去。
她乘着电梯,直达顶楼。
她找不到通往顶层阳台的通道,于是就去问服务员。
“请问,顶层阳台怎么走?”
服务员反问道:“您贵姓?住几号房间?”
夏雨花随口答道:“住8016,姓夏。”
服务员将夏雨花打量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说:“从这边往左走,有一个安全通道的门。进去之后,往楼梯上面走,就能上顶层阳台了。”
“谢谢。”夏雨花像是要去参加朋友的婚宴,脚步轻盈地走了。
那服务员就像一位指路的天使,夏雨花很快就找到了天堂之门。啊,天风吹拂,心胸顿开,晚霞犹如天堂的花海,装点着那个无忧的去处。倚着护墙向下观望,那里仿佛是遥远而陌生的另一个世界。蚂蚁一样的人流,甲虫似的汽车,纷纷攘攘,热热闹闹,煞是可笑,亦复可悲……
夏雨花正看得人迷,忽然觉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过头,看到了几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
原来夏雨花刚一离开,服务员就给总台挂了电话。“喂,请查一下,8016房间有没有一位姓夏的旅客。”
总台很快就有了回音,“8016空置,没有旅客人住。”
服务员不敢大意,立刻把情况报告了保安部。就在前不久,一位中年男子自杀,从宾馆的顶层阳台上跳了下去。此后,宾馆方面就加强了安保工作,以杜绝此类情况再度发生。
接到服务员的报告,宾馆保安部的头头脑脑们马上出动,带着人也登上了顶层阳台。
看到这群鬼头鬼脑的人在向自己靠近,夏雨花立刻喝问:“你们是谁?你们来干什么?”
“你是谁?你来这儿干什么?”那些人一边反问,一边向她逼近。
“站住,不许过来!”夏雨花厉声高叫,那嗓门听上去已经不像她自己的声音了。
那些人假装停下来,脚下依旧在慢慢地往前挪。
“喂,别做糊涂事,请你想开点!”
“不管出了什么事,也不能跳楼啊!”
夏雨花忽然明白了,她是来跳楼的呀。于是她咬咬牙使劲一攀,就骑上了阳台的护墙。
“你们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她发出了通碟。
那些人果然站住了。
他们开始四处打电话。夏雨花听到其中有人在议论,“这个女的我好像见过,是个服装设计师。”“你是看过她的照片吧,报纸上登过她的大照片……”
很快,宾馆大楼的下面就变成了演出场地。警笛唱着高音,广播喇叭与杂乱的人声是中低声部,共同组成了一个无伴奏合唱队。白色的救护车,黑白相间的警车,绛红色的消防车……斑驳的色块与初降的夜色融在一起,犹如一袭怪异的晚礼服。
像儿童乐园的蹦蹦床一样,楼下布置了救护网、防护垫。夏雨花茫然地思量着,如果她坠落下去,能在那网上蹦多高?
楼下的高音喇叭开始喊话了,居然是新生界服装公司的老总迟亚杰。
“雨花,你上那么高做什么?快下来吧,你知道公司今天晚上有酒会,请北京来的专家。你不是答应唱主角吗?”
晚上是有这么个安排的,夏雨花想起来了。她在心里回答:迟总,对不起,你自己就多喝一杯,算是给我的送行酒吧。
过了一会儿,换了人,是乔晴的声音。
“孩子,快下来。乔俊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我让他给你赔罪!”
夏雨花想起乔晴对她的种种好处,心里不免有些发酸。她默默地回答:阿姨,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这辈子,没福分叫你妈妈了。
接下来的嗓音有些青嫩,那是罗琳。
“嫂子,你能让我叫你嫂子吗?我想给你说,那天咱们照的照片放大了,你还没看呢,你照得可漂亮啦!”
唉,这个没做成小姑子的小姑子,心地最善良。不管是阴间阳间,咱俩都是好朋友,好姐妹。
夏雨花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声音,还是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乔俊在下面喊:“你看你看你看,你怎么是这个样子嘛!下来吧,快下来,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哼哼,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了,你的话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还有什么商量的?
接下来是两位老人的声音,那声音让夏雨花听了浑身发抖。
“雨花,我是爸爸呀……”
“我是妈妈呀,雨花……”
夏雨花不能不感叹110的工作效率,他们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竟然通知到了这么多的人。她甚至生出些恨意来,恨他们惊扰了自己老迈多病的父母双亲。
爸爸,妈妈,女儿不孝了―
似乎再无牵挂了,似乎可以跳下去了,隐隐地还有些缺憾,好像该来的还没有来齐,还缺少那么一个人……
“雨花,你听我说―”
是纪亦龙!
他穿着那身战斗服,戴着头盔,犹如披挂着甲青的骑士,仍旧是那么英气勃勃。
不知何时,他已来到了顶楼的阳台上。他张开双臂,慢慢地向夏雨花靠近,仿佛随时都会把她抱在怀里。
骑在阳台的护墙上,夏雨花下意识地晃了晃身体,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测试。她的左边是阳界,右边就是阴界了。
夏雨花凄然地望着纪亦龙。好了,等的就是他。能见最后一面,已经心满意足……想到此,夏雨花不觉大恸,泪水奔涌而出。
亦龙,别了!
夏雨花身子向右边一歪,从楼顶跳了下去。
纪亦龙读懂了夏雨花的眼神,几乎在同一时刻,他冲上了护墙。纪亦龙抓住了夏雨花的一只脚,他的整个身体也被带出护墙,悬在了空中。
悬吊他的是腰间的那条安全绳。
安全绳的另一端本来应该缠系在可靠的固定物上,可是一来事发仓促,二来楼顶就像篮球场一样宽大而平坦,无物可做缠系的绳桩。所以,安全绳的另一端就缠系在沈立冬的腰上。纪亦龙身体悬空之际,沈立冬也被拖带到护墙处,巨大的惯性和重力几乎要将沈立冬一起拉坠下去。
疯了疯了,班长疯了……沈立冬探探脑袋往下看,楼体犹如万丈绝壁,安全绳就像崖顶飘坠的一条长藤。这长藤上连缀着两个人,似乎随时都会掉落。
“快,快来呀―”沈立冬拼尽全力撑持着护墙,把身体变作一根卡阻在护墙上的木桩。
其实,不等沈立冬喊叫,他的战友们已纷纷冲了过来。
身体悬空的一刻,纪亦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是他的双手却愈发用力,似乎要与对方的脚腕合为一体。等他再睁开眼时,他看到万物翻转,天地倒置,高楼之下那些人影和车影全都在旋转。
那是他自己,不,还有被他牵拉的另一个人体,与他一起在空中打旋。旋**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似乎他的双手和腰间的那条安全绳都难以承受。
如果松手呢?
不能,不能,维系在两人之间的不是个人感情,而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承诺。是神圣的职责与庄严的使命。
旋**的人体渐渐平稳了,纪亦龙发现安全绳在缓缓上升。战友们终于把他和夏雨花一起营救了下来。
看到夏雨花终于得救,乔俊顿时如释重负。他又恢复了常态,侃侃而谈,论述着生命的可贵与轻生的谬误。
此时,筋疲力尽的纪亦龙从这里经过,正要登车踏上归程。展开救援行动之前,纪亦龙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既然造成如此悲剧的男人还要发表演说,于是他就用一记响亮的耳光参与了这个问题的讨论。
当天晚上,罗家乱成了一锅粥。
乔俊不能不告诉父母,夏雨花想不开的原因是她已经怀孕,而乔俊本人还没有做好当丈夫当父亲的准备。乔晴听了,又喜又气。喜的是夏雨花果然绩优,刚一投资,就有收益。气的是儿子已经把夏雨花拿在了手里,却要轻易抛掉。乔晴是基督徒,她说夏雨花肚里的孩子是上帝赐给他的礼物,他绝不能违背上帝的意志。
乔俊少不了争辩,结婚归根到底是当事人自己的事,须由当事人自己决断。
乔晴恼怒之下,现出了集团实际掌控者的真身。她以母仪天下的威风,向乔俊宣布,如果他不能保住上帝赐给这个家庭的第三代人,就剥夺他的财产继承权。
罗冠雄在母与子的战争中始终谨慎地保持中立,直到局势已趋明朗之后,他才向乔俊方面发出照会:作为集团副董事长和总经理,他完全赞同董事长的决定,并将不折不扣地贯彻执行。
乔俊知道母亲的脾气和性格,眼下又是两强联手,乔俊唯有听命。他答应尽快告诉夏雨花,他已改变主意。
乔晴却又说道:“不急,不急,把意思慢慢透过去就是。不能让人觉得一要挟就得手,此后就有了屡试不爽的武器。”
乔俊“噢―”了一声,似已领悟此中真谛。
乔俊到底是自己的骨肉,乔晴看着他那副告饶服软的样子,心里不免又生出许多怜惜。于是,乔晴换了口气,安抚道:“儿子,爸妈管你、说你,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是为我好。”乔俊一边点头,一边抚了抚脸。
方才乔晴只顾生气,没有留心乔俊面部的变化。这时仔细察看,才发现乔俊右边的半个脸像面包一样鼓了起来。乔晴心疼,叫了一声,“儿子,过来,让妈妈看看你的脸。”
乔俊像儿时一样,乖乖地走过去,把脸伸给母亲。
乔晴用手一抚,乔俊竟“哎哟哎哟”地叫起来。乔晴像疼在了自己脸上,不禁大怒。
“这些当兵的,真是粗暴!竟敢随便动手打人,我要找他的领导,告他去!”
乔俊听了,“哎哟”得更响。
罗冠雄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算了算了,人家舍命救咱们的人,咱们挨一巴掌也不算什么。”
罗琳也说:“妈妈,救雨花的这位消防勇士,就是那天氯气中毒的英雄。”
乔晴“哦”了一声,转而瞪着罗冠雄说,“这样粗暴的人,幸亏还没有送他读书,没有请他到公司来。”
听到这话,罗琳急了:“妈,我哥做的事,打一巴掌还是轻的!”
乔俊恼了,反唇相讥道:“琳琳,哥知道你为什么说这话。”
罗琳说:“为什么?”
“因为他是你的男朋友。”
这句话一落音,惊愕的是罗冠雄。
“琳琳,你哥说的是真的吗?”
罗琳昂着头回答:“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
罗冠雄急得居然口吃起来,“你你你……不可以,这样……”
罗琳说:“爸,你不是夸他有德有才,人品很好,能力很强吗?”
罗冠雄变了脸色道,“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乔晴也在旁边帮腔,“是的是的,没有文化,没有教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罗琳不再争执,她眯起眼睛笑了。“妈,是你说他是‘人间基督’的;爸,是你说他‘人品很好,能力很强’的……你们,我算看透了。”
罗琳说完,转身就走,任凭父母在身后唤呼,执意离开了家。
罗冠雄颓坐在沙发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捂住胸口,脸色苍白,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又是含药,又是量血压,家人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一阵,罗冠雄才算稳住了。
第二天,乔俊的半边脸不但不见好,反而肿得更高。眼见儿子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乔晴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带着乔俊,坐车去了商都市消防支队。
冠雄集团是商都市最大的外资企业,乔晴带着儿子上门告状自然引起了支队领导的高度重视。刚好省消防总队的副政委姚永智正带着军风检查小组在支队巡视,于是纪亦龙打人的事件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姚副政委亲自接待了乔晴,他耐心地听取了乔晴和乔俊的诉求。乔俊那肿起的半边脸就是状纸,就是证据,姚永智了解情况之后表态说,越是优秀的战士,越是做出过成绩的功臣,对他们的要求也越高,部队绝不护短。
姚永智当即打电话给商都消防特勤中队,要他们通知纪亦龙马上赶到支队纪检室,当面向受害人赔礼道歉。中队值班员向姚永智报告,槐林村这个“都市村庄”发生楼房倒塌事故,纪亦龙刚刚跟随中队长常名远去执行救援任务了。
于是,姚永智又命令中队值班员,待纪亦龙完成任务,让他立即到支队来。
乔晴这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其实她带着儿子上门告状,不过是为了出口气而已,状告了,气出了,她也就达到了目的。
乔晴和乔俊正要告辞,罗冠雄的电话来了。罗冠雄曾经和易榴红一起拜访过姚永智,向他了解二十多年前友谊路一带失火的情形。两人打过交道,彼此已经熟稳,所以话也就说得直截了当。
“喂,姚副政委吗?我是罗冠雄。”
“你好你好,我是姚永智。”
“有件事麻烦你百忙中过问。我家的孩子乔俊被特勤中队的纪亦龙同志打了一下,当然楼,打人不对,不过呢,打也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嘛,一言难尽,我在这儿也就先不锣唆了。我的太太很不高兴,要去商都支队告状。我觉得纪亦龙这个孩子呢,是个好孩子。请你给商都支队的领导讲一讲,对纪亦龙批评批评就是了,千万不要为难他。”
姚永智一边接电话,一边望着乔晴。等罗冠雄说完,姚永智对着电话说道,“罗先生,巧了,您的太太和公子正好在我这儿。”
“那就请她接电话。”
电话递给乔晴,就听到罗冠雄在电话那边嚷,“请你回来,马上回来!家里的事,在家里好商量,你闹到人家部队去,像什么话?”
乔晴说:“我知道,不是你的亲骨肉,你不心疼。”
这句话说重了,罗冠雄在那边“哦”了一声,声音沉闷而异样,犹如老树折断了枝丫。
乔晴觉察到不对劲,连忙问道:“冠雄,你怎么了?”
那边回答:“不舒服。我告诉你,我是吃了药才给你打电话的……”
乔晴慌忙说:“好好,我这就走,我马上就回去。”
姚永智送客,他对乔晴说:“罗太太,你反映的这个情况,在你们家是家务事;对于部队来说,是公事。你放心,等纪亦龙完成这次救援任务,我会亲自带着他上门去,给你们一家赔礼道歉。”
乔晴刚刚离开,支队值班室就接到了特勤中队来自事故现场的报告,说是槐林的形势非常严峻,多栋违章建筑发生连环倒塌,死伤惨重,请求支队增援。姚永智当即决定,支队主要领导和他一起去现场指挥抢险救援,同时调集周边各消防中队,赶赴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