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日古城,陈家。
玉庭宫。
“季师弟,此剑予你。”
一行数人堪堪行至宫门之下,琼玉道子伸手轻抚,一把霜雪长剑凝形而出,剑身之上泛着冰寒彻骨的冷光,剑尖之处隐约有着月白剑光吞吐,寒气四溢,显然已是锋锐至了极点。
季月年取过炼制过后的凝雪玄剑,深深地看了琼玉道子一眼,道:“谢过琼玉道兄。”
琼玉道子摆了摆手,还不曾来得及开口,一侧引路的陈家之人便上前一步,恭谨道:“诸位道友,此座玉庭宫便是几位近些时日的休憩之处。”
陈家祖地之内有着足足数十座连绵宫殿,皆是建造的宏伟巍峨、壮丽无比,这玉庭宫更是其中的上品宫殿,其内的天地元气极为浓郁,甚至与落霞气脉的稀薄之处相差仿佛。
“有劳了。”
王越阳道了个谢,与那陈家之人叙起话来。
鱼嫣则是随着季月年和琼玉道子一同进了玉庭宫之内,在看到宫殿之内所供奉的神灵真像之后,她的目光亮了一亮,直接在蒲团之上拜了下去。
季月年静静地立于玉庭宫正殿之内,望着宫殿尊位之处的月白神像,目光之中泛起些许思索之色。
“季师弟,见到洛水上神神像为何不拜?”
琼玉道子的声音传入耳畔。
季月年目中的思索之色愈加浓郁,抬首望着那洛水上神浅白如雪的瞳孔,心神深处毫无征兆地诞有了一丝悸动。
洛水上神,正五品神位,乃是居于北海之畔的神祇,神阶不陨,名录天籍。
“季师弟,你怎么了?”
琼玉道子关切的目光望了过来,季月年侧头看去,却只能在其目中看到一片如水的清澈。
诡异!
季月年心绪翻涌,面上却不露分毫,将多余的心思按捺下来,笑道:“琼玉道兄在炼器一道之上的造诣竟然如此深厚,实在是让师弟大开眼界。”
琼玉道子扯着嘴角笑了笑,道:“师弟过誉了。”
似乎察觉到季月年的心神恢复了平静,琼玉道子此言落罢,便直接在玉庭宫之内择了一座殿室,离开了正殿。
鱼嫣转过身来,朝着季月年走近了些,美眸之内水光流转,笑道:“师兄,我……”
季月年将手中的霜雪长剑轻轻抬起,挡住了少女伸来的纤白玉手,轻声道:“鱼嫣。”
这一句话之内已是暗暗蕴含了些许大慈悲咒之力,可鱼嫣的反应却让季月年这里愈加凝重。
纤手翻舞之间,竟是直接将那霜雪长剑融成了数千朵雪花,洋洋洒洒在季月年身侧飘落下来。
“师兄怎地如此不解风情?”
鱼嫣娇嗔地埋怨了一声,便直接在玉庭宫之内择了一处侧殿,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情形更加诡谲!
不知自何时起,琼玉道子竟是性情大变,甚至就连鱼嫣都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此地笼罩着重重迷雾,诡异至极!
季月年看了一眼殿砖之上洒落的雪花,心中一动,直接踏步走出了玉庭宫。
可入目所见之景,却让他的目光彻底沉了下来!
玉庭宫之外根本不是什么陈家宫殿群,而是遮天蔽日的北海海幕!
有着许多生灵在其身前陆续行过,行色匆匆。
季月年沉吟片刻,拦下了一个归真之境的人族生灵,道:“敢问道友,何事如此匆忙?”那归真之境的人族生灵闻听此言,满脸诧异,细细打量了季月年一番,缓缓道:“你身为玉庭宫之内的观祭之人,竟不知数日之后的升海祭么?”
“升海祭?”季月年眉头微皱,喃喃自言。
这短短片刻之间,那归真之境人族已是离开了此处,急匆匆地朝着北海海幕之下赶去。
此时季月年已经可以确定,不知何时,自己已是陷入了一座幻境之内,此幻境的威能强横无匹,甚至就连琼玉道子和鱼嫣等人都被其仿造了出来。
只是季月年心思聪慧,早已察觉到了琼玉道子的细微变化,只是在未曾摸清这幻境的虚实之前,并没有轻举妄动。
血脉之力流淌而出,化作道道有些稀薄的天地阴气,萦绕于其身周。
数息之后,季月年目光微冷,直接挥袖散去了身侧的些许阴气。
在这幻境之内,通玄心鬼的血脉之力被压制了足足八成之多,足见其之可怕。
季月年此时已是归真之境的修为,在通灵业火的加持之下,其神魂感应足以与大归真境的生灵相比,却依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幻境的摄压。
既然此刻无法脱离这诡异的幻境,只有暂且静观其变。
定下心思,季月年直接踏上石阶,朝着玉庭宫之内走去。
甫一进了宫殿之内,他便望见了殿砖之上那些依然不曾融化的散落雪花。
便如同福至心灵一般,季月年轻轻拂袖,一道漆黑火苗流转而现,将那些霜雪尽数卷起,逐渐凝出了一柄三尺长剑之形。
剑柄之上篆刻着繁复无比的古老咒文,月白剑身之上更是燃烧着漆黑光焰,与晶莹剔透的霜雪剑骨交相映衬之下,瑰美无比。
剑名,落雪。
伸手取过长剑,感应着其内蕴藏的恐怖力量,季月年心神稍定,亦是在玉庭宫之内择了一座殿室,直接行了进去。
……
“季月年道兄去了何处?”
琼玉道子站于青鸾头顶之处,面色凝重,朝着鱼嫣和王越阳沉声问道。
鱼嫣有些失措,低声道:“道子殿下,我不知。”
“此事蹊跷的很,我等刚刚至了陈家,季月年道兄便在我的感应之中不见了踪影,实在是令人费解。”琼玉道子眉头微蹙,望着陈家之内连绵不绝的宫殿楼阁,神色间有着一丝不可置信。
……
天地正神有着许多种,其中最低阶的正九品神位之中,便包含着以疆域划分的山岳尊神、土地尊神以及河流尊神。
而洛水上神,则是一尊妖神。
……
“季师兄。”
“季师兄。”
不带一丝感情的的麻木声音在殿外传来,季月年端坐在殿室之内,对殿外的叫喊之声充耳不闻。
这声音凭空而起,至今已有足足三个时辰之久,殿外却空无一人,令人很是有些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