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峰主惊声道:“若我没有看错,这季月年此时燃起的竟然是四品心火!”

玄渊峰主目光凝重,沉声道:“而且此子方才已经提升过一次心火序列品阶,如今竟然再次将心火品阶自五品提升至了四品,此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此子似乎还要继续朝上走!”通明峰副峰主廖寻目光有些惊疑,喃喃开口道,“燃起四品心火的上等血脉,即便在太御圣宗的六山三境之内也算得上是不错,看来鱼嫣那丫头这次是拿不到考核第一了。”

鱼嫣虽然也是位列心火第四品的上等血脉,可若是依照登云石阶之上的景象来看,季月年所表现出来的潜力明显已经超过了她。

朝霞大殿之外,忽地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归真之境的黑衣弟子进得殿来,抬头看了眼诸位峰主,犹豫片刻,道:“禀廖峰主,关于那季月年……有一些消息传来。”

廖寻目光一凝,道:“是何消息?”

“此人乃是不久之前经过太楚古城举荐而来的弟子,已经被山务殿分入了蚀月峰之内,如今应是有着正式的外宗弟子令牌在身。”那弟子暗暗斟酌了一番措辞,朝着诸位峰主如实开口。

“什么!?”

玄渊峰主蓦地侧过头来,目光极为不善地望着那黑衣弟子:“原来此子早已经入了蚀月峰!为何你们通明峰不早些查明?入宗考核在某些方面来说关乎到太御圣宗的传承延续,竟然敢如此大意!”

另一位峰主亦是面有怒色,道:“即便这季月年天资如此惊艳,可既然已经位列外宗弟子,为何还要再次参加入宗考核?这般明目张胆地违反宗规,若是不将其从重惩处,实难服人。”

廖寻目光微冷,上前一步,朝着玄渊峰主道:“玄渊峰主,什么叫‘我们通明峰’?此次入宗考核足有将近二十万生灵,依照往年的惯例,验证身份之事几乎都是在第四重关卡结束以后,先行筛选出绝大多数不合格之人再一一清查,此时才堪堪进行到第三重关卡而已,玄渊峰主真是好大的威风!”

这里是通明峰朝霞大殿,廖寻作为通明峰的副峰主,自然不可能任由玄渊峰主对通明峰之内的弟子如此斥喝。

“诸位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正在两位峰主级人物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之时,一道幽幽的声音传遍朝霞大殿。

十余位峰主皆是朝着开口之人看去,竟是观霞峰的峰主纪琼。

纪琼身着一袭水绿裙裳,走下銮座,环视了一周,轻声道:“这蚀月峰虽然在落霞山脉数百座山峰之内声名不显,不过,诸位不会忘了它的主人是谁罢?”

“一座藉藉无名的山峰而已,纪琼峰主,你倒是说说,这蚀月峰能有什么来头?”一位近些年才从六山三境外放至此的峰主面色不虞,甚至其言语之间对纪琼都颇有些失礼。

纪琼看了他一眼,道:“应夜峰主,你来自六山的哪一山?”

那应夜峰主目光中有了些许傲色,道:“第二山脉,落音山脉。”“若是如此,那应夜峰主应该知晓蚀月峰主人的名讳,”纪琼笑道,“此山峰正是以她的名讳命名。”

应夜峰主先是怔了一怔,喃喃之下,面色渐渐变得极是难看:“蚀月峰……蚀月,难道是她!!!”

纪琼不曾怪罪他方才直呼自己名讳的失礼之处,而是点头道:“不错,蚀月峰的峰主,便是第二山脉之内的圣女蚀月。”

“观霞峰主当真是心思缜密,”玄渊峰主叹了一声,摇头道,“我方才听到蚀月峰三个字之时还颇有些犹豫,毕竟此山峰虽然设立在落霞山脉之内已久,却从来都藉藉无名,丝毫不引人注意,一时之间竟是让我等都忘记了此事。”

应夜峰主怔了一会儿,朝着纪琼拱了拱手,道:“观霞峰主,方才是我失礼了。”

“无碍,”纪琼摇头道,“这位落音山脉圣女的规矩,我当年也听说过一些,虽然蚀月峰仅仅只是临时设下的山峰,却也有着颇多古怪的规制,即便是举荐而来的弟子,也要再重新参加一次考核,才能被收入蚀月峰之内。”

廖寻看了一眼玄渊峰主,接着道:“而且被分入蚀月峰的弟子若是通过考核,也只能回到蚀月峰之内修行,无法另择山峰。”

玄渊峰主透过光幕望着登云石阶之上的季月年,目光之中露出一丝可惜之色。

落霞山脉只不过是太御圣宗的外宗而已,与六山三境相比渺小至极,蚀月贵为第二山脉的圣女,她所立下的规制完全不是玄渊峰主所能撼动。

“蚀月此女着实可恶的紧,数百年前在此地随意立了一座山峰,又从来都不闻不问,若是一直相安无事也便罢了,如今竟然又不知不觉间抢走了一个燃起四品心火的天骄,实在是不当人子!”

露骨的讽刺之言传遍朝霞大殿,开口之人却是一个神色有些轻佻的白衣少年。

其余诸位峰主皆是面色微变,待到看到那白衣少年之后,则是纷纷露出一丝苦笑。

这位星渊峰主敢直接言明第二山脉圣女的疏漏错处,乃是因为他的背景极为深厚,并不惧怕蚀月其人,余下的峰主却是根本无人接他的话茬,陆续瞥过了头去,装作没有听到此言。

就在这时,光幕之内浑身燃烧着炽红火焰的季月年,朝着第二百八十六阶石阶,踏了上去!

随着季月年燃起序列第四品的心火,他身前无形的天堑逐渐消散,虽然亦是有着庞大绝伦的压力重新侵袭而至,可这石阶却已经不是无法跨越。

狂暴的罡风席卷天穹,头顶庞大的云霞漩涡漫卷缠绕,季月年抬头望了一眼遥不可及的石阶顶端,再次踏出了一步!

第二百八十七阶!

身后的鱼嫣则是早已彻底呆愣在了原地,怔怔地望着前方不远处少年翻扬而起的漆黑长发,再也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