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聚集而居。凭什么权利呢?就凭结社的权利。

他们闭门幽居。凭什么权利呢?就凭人人在家都有开门关门的权利。

他们足不出户。凭什么权利呢?就凭自由行止的权利,其中包含守在家中的权利。

他们待在家里,干什么呢?

他们低声说话,低垂着眼睛,他们干活。他们放弃社交、城市,放弃声色享乐,放弃虚荣、自尊和利益。他们身穿粗呢或粗布衣袍,谁也不拥有任何财物。原本有钱的人,一进入那里就成为穷人,财物全分给大家。原来人称贵族、绅士和大老爷的人,与原来被称为农民的人一律平等。所有人的修室都一样。所有人都同样剃度,都穿同样的修袍,吃同样的黑面包,睡在同样的草铺上,死在同样的灰堆上。身后背着同样的口袋,腰上扎着同样的绳子。如果决定赤脚走路,大家都同样赤脚。那中间也许有个王子,但王子也同样是一个影子,头衔没了,甚至连姓氏也消失了,只叫他名字。洗礼的名是平等的,大家都得遵从。他们解脱了骨肉的家庭,在团体里组成了精神的家庭。除了全人类,他们别无亲人。他们救助穷人,护理病人。他们服从共同选举出来的人。他们彼此以弟兄相称。

你会断然高声说:“真的,那正是理想的修道院!”

只要可能有那样的修道院,就足以引起我的重视了。

因此,在本书上一卷中,我以尊敬的口吻谈了一所修道院。除开中世纪,除开亚洲,姑且不谈历史和政治问题,只从纯哲学的观点出发,摆脱宗教论战的手段,只要修道院绝对自愿,只关着情愿的人,我就始终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在有些方面还以尊敬的态度对待修道团体。有团体的地方,就有村社;有村社的地方,就有权利。修道院是平等博爱这种公式的产物。啊!自由多么伟大!转变多么壮丽!自由足能将修道院变为共和国。

接着谈下去。

那些男人,或者那些女人,在四堵高墙里面,穿着棕色粗呢袍,大家平等相待,以兄弟姊妹相称,这很好,可是,他们还干别的事情吗?

是的。

干什么呢?

他们注视影子,双膝跪下,合拢手掌。

那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