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筠潼抱住双膝的手臂微微一颤。
盛奕宸继续道:“还是说,你不愿意和我分享心事?”
“……”
“阿潼,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是最亲密无间的伴侣,应该互相坦诚,互相支持,你说对不对?”
“……”
“如果你把我拒之心门之外,我会很难过的。”
“……”
“告诉我吧,不管什么事都好,我们一起想办法面对,好吗?”
静谧的房间里,轻轻柔柔地都是男人耐心的劝哄。
也许是男人的声音太温柔,也许凌筠潼此刻真的很需要人安慰,他终于不再固执,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早就哭花的脸。
盛奕宸看着他眼角未干的泪痕,眸色微沉,去书桌上抽了几张湿巾,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执着湿巾,一点一点给他擦去脸上的污迹,疼得整颗心都抽痛起来。
刚被他劝这么久,凌筠潼的心情原本都快恢复平静了,可感觉到他指尖的温柔,瞧见他眼底的腾信,不知怎么的的鼻子又开始泛酸,眼泪哗哗地冒出来,沾湿了他的脸庞。
盛奕宸见他没一会的功夫又流了一脸的泪水,干脆把整盒纸巾盒都抱过来,边给他擦泪水,边无奈地叹息,“你啊,真是个水做的……”
凌筠潼也知道自己是个泪失禁体质,多愁善感,容易哭鼻子,而且一哭起来就眼泪哗哗的,轻易止不住。
他也想拿出一点男子汉的气概,至少别哭得这么丢脸,可只要一想到那些画稿,他就难受得不行,只能用眼泪缓解内心的痛苦。
好不容易等他消停了会,盛奕宸丢开手里的纸巾,第N次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就是有心帮你,也得先知道缘由才行。”
凌筠潼抽抽噎噎地,终于哑着嗓音道:“没人能帮得了我……”
“你先说出来,不说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了你?”
凌筠潼用力抽了下鼻子,“我的画……我从小到大画的画,都不见了……我再也见不到它们了,再也画不出来了……”
说完他又开始哭起来,眼泪大串一大串地滑落,看着怪可怜的。
盛奕宸不得不又开始给他擦眼泪,长叹了口气,悠悠道:“原来你在哭这个,我都帮你收起来了,都搁在收藏室里,一箱都没少。”
凌筠潼狠狠一震,仿佛耳朵旁炸了声响雷,猛地抬头瞪着盛奕宸,满脸的不敢置信。
是他听错了,还是盛奕宸听错了?
盛奕宸说的那个……是他的画稿吗?
盛奕宸朝他笑了一笑,也不多言,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走出书房,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收藏室。
凌筠潼被他紧紧地握着手,大脑还是僵僵的,直到进了收藏室,看到那熟悉的十几个箱子时,整个人更是彻底傻住了。
呆滞半晌,他慢慢走上前,颤着手轻轻地抚上用黑胡桃木做成的箱子,这温润的触感,清晰的木质纹路,熟悉的款式,还有在他特意让人刻在木面上的各种卡通人物,确实就是他放置画稿的箱子。
眼泪再一次模糊了他的双眼,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但这回和刚刚的不一样,刚刚是悲伤的,苦涩的,这次是喜极而泣,感动的,是甜的。
盛奕宸现在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瞧见他的金豆豆,下意识地就开始四下找纸巾,脑子里还同时闪过一个念头:他家阿潼真是太爱哭了,以后得随身携带包纸巾,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没等他找到纸巾,凌筠潼就自己用手背胡乱擦掉了,开始检查自己的宝贝画稿。
箱子都安了电子锁的,需要指纹或者密码才能打开,凌筠潼把靠自己最近的这个打开了,里面整整齐齐的,之前是怎么归类整理放进去的,里面还是怎么样,一点都没有乱。
凌筠潼一箱一箱地检查过去,确定所有的画稿都安然无恙后,大大松了口气。。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感觉了到久违的幸福,嘴角都不觉扬起了笑弧。
稍稍平复心情,凌筠潼想到什么,转头望向盛奕宸,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拿到我的画稿的?”
盛奕宸神色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解释,“凌巧晴把你的书和画稿一起丢去了收废站,我买你的书时,顺手一起带走了。”
他省略了曲折过程,收废旧的看这些箱子做得漂亮,又是用这么高端精密的锁头锁着,以为里面藏了什么宝贝,一开始死活不想转手,是他的人使了些强硬手段才拿下来的。
原本他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当成小惊喜还给凌筠潼,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硬生生提前成现在还了。
凌筠潼点了点头,也没多想什么。
他现在满心都是拿回画稿的欣喜,至于过程具体怎样,他并不是很在意,只要没犯法就好。
盛奕宸凝着他喜不自禁的脸,忽然端正了神色,认真道:“阿潼,这些画可以还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见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凌筠潼心头咯噔一下,瞬间警惕起来,很怕他会趁机提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
“想什么呢。”盛奕宸看出他眼里的防备,伸手掐了一把他细嫩的脸蛋,失笑道:“我只是希望你以后有事好好说,不要再动不动闹绝食,你看你都把宝妈和张姨急成什么样了。”
凌筠潼呆了一呆,等回过味来,脸唰地一下涨红了。
他低下头,万分羞愧地自我批评,“对不起……我太幼稚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盛奕宸心说你可不就是个小朋友,尽让一群大人担心。
不过看到他这副面红耳赤的模样,他也没说什么,摸了摸他脑袋,和声道:“没关系,大家都理解你的。”
凌筠潼脸红扑扑得,越发不敢抬头去看他。
从凌巧晴的店回到盛家后,他因为心情抑郁,谁叫都没理,一言不发直接钻进书房把自己关了起来。
在盛奕宸回来之前,张姨,宝妈,还有那些女佣姐姐,负责园艺的哥哥们,一个一个轮流上来劝他,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固执地不肯开门,就跟较上了劲似的。
凌筠潼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不由一阵汗颜,愈发觉得羞愧难当。
他这个样子,何止是幼稚的小孩子,简直太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