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绕过温水县城,一路往北。都是年轻的孩子,离家的不舍很快就被未来的激动所取代。苏任的车队走的很慢,沿着官道一边走一边欣赏风景。

黄十三作为先头部队,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高大、强壮、满脸的横肉,外加一把看了都渗人的大斧头,让那些路人远远的就躲开。黄十三的父亲黄八被苏任接到了老君观,黄十三再无牵挂,准备跟着苏任闯一番名堂。

冷月从马车里漏出脑袋,指着远处的那一片桑树林,叽叽喳喳的和霍芝兰说着什么。蜀中自古就是桑蚕的饲养重地。夏以前已存在蚕的家养,从桑树害虫中选育出家蚕,创造了养蚕技术。商代设有“女蚕”,为最早主管桑蚕的官员。周代有亲蚕制度,天子和诸侯都有公桑蚕室。到了秦汉这一传统工艺被发扬光大,如今还设有锦官,就是为了鼓励桑蚕养殖。

夏历二月浴种,三月初一开始养蚕,一直到秋收前后,桑蚕结茧。接下来就是一年一季的煮茧,抽丝。每到这个时候,蜀中各地所有蚕农忙的热火朝天,家家户户的灶台上都是青烟不断,离远看去,云雾缭绕,蔚为壮观。

如今这桑树的树叶早已经被采集干净,只留下枯枝一丛丛的挺立着。温水人不善养蚕,那里见过这等大片大片被种植的整整齐齐的桑树。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苏任突然大发感慨。

冷峻鄙夷的看了苏任一眼:“说的倒是不错,做事却不怎么地道。”

苏任没理会冷峻的冷嘲热讽,一夹马腹朝前面去了。这小子这几天不对劲,还是少和他掺和为好。

霍芝兰出声叫住苏任:“大哥,明年我和冷月姊能不能也养些蚕?听说那些漂亮的丝绸都是用这个做出来的,蜀中女人都会,我们二人要是不会,会被人家笑话的。”

“呵呵,行呀!不过你们可不能怕苦,这蚕宝宝娇贵的很,稍不留意就会死个一干二净,我建议你们还是请些人帮忙,也不要太多,先学学,学会了再说。”

“谢谢大哥!”霍芝兰报一个甜甜的微笑,把脑袋缩回去和冷月商量她们的养蚕大业。

自从黄十三来了之后,霍金就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比起冷峻,黄十三身材高大,满身的肌肉遒劲,特别的手中的大斧头,一看就是好汉一枚。立志要做大英雄的霍金,很快就和黄十三亲近起来,到忘记了自己的师傅。

两人在前面豪爽的大笑,苏任突然出现,黄十三不自觉的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霍金一脸兴奋:“大哥,老黄说,我跟二哥学的那些是打架的功夫,他这种才是上战场杀敌的武艺,我听了觉得有道理,战场上那么多人,小巧的路子不适合,只有大开大合才能所向披靡。”

苏任点点头:“老黄说的对,一力降十会,你看老黄这身板,一斧头劈下去,管你穿没穿盔甲,也不管你挡不挡,绝对劈成两半,战场上不是看谁武艺高,而是看谁力气大,心狠!”

“好!老黄,到了成都,把你的那些本事教我如何?”

黄十三嘿嘿笑,小心翼翼的看着苏任:“只要霍老弟愿意学,一定教!”

路上的风景总是看不完,刚刚把这边的看了个七七八八。山路一转,又是另外一道风景。

前面是一个镇子,不是很大,来来往往的行人却很多。黄十三说,这里叫桑园镇,蜀锦所用的蚕丝有三成都是从这里买的。一进镇子,大街两旁,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雪白雪白的蚕丝,整条街望过去和卖挂面的一样。来往的客商,七嘴八舌的和蚕农讨价还价。一派热闹景象。

天色渐晚,一行人随便找了个地方住下。吃罢晚饭,霍芝兰又来缠磨苏任。

“大哥,我们想出去看看,这里的蚕丝多好,你说了要先学习学习,我和大姊这就准备出去学习,好不好,大哥,你就答应我们吧?”

苏任被缠的头疼欲裂,只能答应:“行了行了,去吧!让你二哥跟着,大晚上的两个女娃出门不安全!”

“谢谢大哥!”霍芝兰扔下苏任,又去缠磨冷峻。

很快,冷峻黑着脸从房子里出来,霍芝兰蹦蹦跳跳的拉着冷月的手跟在后面。苏任冲冷峻挥手再见,冷峻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霍金也是个急性子,在后院和黄十三打的乒乒乓乓,搅闹的众人捂着耳朵往前院跑。霍钱氏缝着衣服,低头心满意足的笑。霍老四端来茶水,放在苏任面前。

“任哥,喝点水,赶了一天的路,累坏了吧?”

“还行!咱们不着急,慢慢走,要是大家都喜欢,明天看看这里的丝市也行。”

霍老四点点头:“这才是好日子,看着这小子和姑娘,我霍老四心里知足了,若不是任哥,我们全家哪会有今天,一辈子窝在那破屋里,吃不饱穿不暖,还得遭旁人欺负,若不是任哥……”

“四哥,这些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以后别说了,再说我就生气了!”

“好,不说了!”霍老四转过头,抹了一把眼泪,笑盈盈的一脸知足。

过了白露,天气一天比一天凉,暑气已经退走,大晚上的不能在院子里久坐。霍金和黄十三已经停下了“打铁”,满身臭汗的跑回来,拉着母亲,让给自己准备洗澡水。霍老四也收拾了东西,让苏任进屋去。吵吵闹闹的正忙活,冷峻带着冷月和霍芝兰回来了。

“大哥,我们抓了坏蛋!”一进门,霍芝兰小脸通红,向苏任表功。

“哦?谁呀?小妹这里厉害,不错不错!”

冷峻一把将一个人推进门。那家伙脚下没留神,被门槛绊了一跤,一个马趴,展展的匍匐在地。霍金立刻上去踩住后背,拉下头上的帽子。

“是你!”

口臭兄还在挣扎,无奈霍金下手很重,怎么也爬不起来:“苏先生饶命呀!我真没干什么坏事!”

苏任摆摆手,示意霍金放开刘高:“你怎么搞成这样了,我记得你和刘文走了,后来也没见你,还以为你跟着刘俊,怎么在这?”

“哎!一言难尽!格老子的,刘家人真不是东西!亏我处处为他们刘家着想,不想要了,一脚就把我踢开!”

“呵呵!”苏任笑了笑:“这也是为你好,你要是还在刘家,这会恐怕已经被押往长安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午门外挨一刀。”

“谁稀罕和他们去长安,刘家人死光了才好!”

“这么大的气性!”苏任看了看刘高:“看你这样子,混的不怎么样呀!”

“哎!好几天没吃没喝,没地方睡觉,就我这样的,干啥啥不行,若不是看见冷道长他们,我就饿死这里了!”

“小金子,去给他弄点吃的,怎么说也算同乡一场,当初还是他来老君观报信的!”

“谢苏先生,苏先生大好人呀!”

霍金心不甘情不愿的去给刘高找吃的。刘高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满腹的委屈得到了宣泄。

苏任没管他:“你知道你为啥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吗?因为你首鼠两端!对刘家来说,你给我通风报信,就是不忠;对我来说,你是刘家的一条狗,不管你那天出于什么目的,在我心里没有好印象,所以我不从来没觉得你是我的人,不过有一件事,到让我看出了你的良心还没丧尽。”

“刘文受伤,所有人都跟着侯建走了,只有你扶着刘文,这一件事,让我对你这个人有所改观,别的不说,危机时刻你这人还是有些大义凛然的架势。”

刘高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苏任想了想:“如果你能改了你的那些毛病,以后跟着我吧?虽说不能风风光光,吃饱穿暖不成问题!”

刘高不可思议的看着苏任。有顿饭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现在苏任要收留他,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冷峻是知道刘高通风报信的。把这家伙带回来,就是想给他一条活路,一听苏任这话,一脚踢在刘高屁股上:“还愣着干啥?”

刘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磕头:“谢苏先生,小人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先生的恩情!”

“呵呵,不用当牛做马,先吃饭,吃完了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原以为你就嘴臭,现在全身都臭了。”

安排好了事情,留下霍老四陪着刘高,其他人陆陆续续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去了。地方有限,大家只能挤一挤,苏任和冷峻被安排到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两个大男人住,有些别扭。

苏任看着床为难,冷峻从榻上拽下一床铺盖:“你睡上面,我睡下面!”

“这么好?”

“少说废话,那个刘高总归是咱们的救命恩人,虽然可恶,却也可怜,你能收留他,算你还有些良心,道爷今天让你一步!”

“哈哈哈!还道爷的呢?你身上有道袍吗?”

冷峻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开老君观的时候就已经不是道士了,心里一阵酸楚。一口吹熄油灯,和衣钻进自己的被窝。留下苏任站在黑灯瞎火的屋里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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