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等姜生又派了几只昆虫,前去探查杨阜显的病房时,这个男人身上的灾厄已然平复了许多。

眼下。

邢苔正坐在杨阜显的病床前,手掌轻搭着对方的胳膊。

目光,则是略显复杂地停留在男人的脸侧。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少女依旧在思考如是的一个问题。

看着被束缚衣死死捆住的男人。

她至今仍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成长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中。

邢苔的身上几乎尽是矛盾。

而这种矛盾,自然也会让她感到迷茫和无措。

“叽叽叽。”

另一边。

几只老鼠带着矫健的身手,穿行在全康医院的通风管道里。

它们或是奔行如电。

或是飞身纵跃。

或是摸爬滚打。

约莫仅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老鼠们便将整个医院给探了个彻底。

遂把各种各样的消息,都传输到了某只黑猫的意识内。

“喵。”

姜生蹲在医院的外头,面对着一个试图将棒棒糖递给它的小女孩,不为所动地舔了舔爪子。

猫可不能吃太多的糖啊,小姑娘。

黑猫慢悠悠地想着。

不过那些老鼠倒是挺好用的。

或许之后,我可以再去抓些鸟来。

……

傍晚的阳光逐渐黯淡。

大约是在下午六点半左右,安明开着辆黑色的轿车抵达了医院,他是来接邢苔去律师那办理手续的。

依照少女自己的要求。

关于邢苔能想通始末,然后回归社团的事。

安明也感到很庆幸。

毕竟只靠他一个人,已经很难将社团继续维持下去了。

如果再没有个主心骨,组里很可能会面临分裂的结果。

倘若真走到了那种地步,安明都不敢想象,自己是否还有脸来见杨阜显。

“呼。”

站在医院的外头。

男人掐灭了手里的烟,接着又整了整西装的衣领。

“希望诸事顺利吧。”

便像是自我安慰似的,安明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乃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二十分钟过后。

男人接出了邢苔,并把少女送到了组内的律师事务所中。

直到晚上八点前后,两人都在处理着有关产业的继承事宜。

然而,就一个独自起身,外出放风的时刻。安明置于怀中的手机,却蓦地响了起来。

“喂?”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未知的匿名联系人。

男人的眉头微微皱紧。

“喂,请问是安先生吗?”

电话的那头,同样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嗯,是我。”安明低下头,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香烟。

“请问你是?”

“我是金湾组的组长秘书,章程。”

“哦,金湾组,久仰大名。”安明听着对方的来历,轻合着狭长的眼睛。

金湾组同和联社一样,都是在落台市与显龙组争抢地盘的对手。

如若放在以前,这些人无疑都掀不起风浪。

不过现在,杨阜显“病倒”了。

他们,基本也就不安分了。

“哈哈,不敢不敢,相比于你们显龙组的赫赫威名,我们金湾组哪还有什么名声啊。但是安先生,听说你们已经选好了下一届的话事人。敢问,这是不是真的?”

名为章程的男人笑呵呵地,以一种老朋友套近乎般的语气,同安明打听着一个人尽皆知的消息。

对此,安明只是淡然地肯定了句。

“没错。”

“啊,那真是太好了。”

章程音调又拔高了些,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安先生,我们的组长,想约你们的新话事人一道吃个便饭,共同探讨一些商务方面的问题。还不知道贵方,愿不愿意赏这个脸?”

“时间,地点。”

静待到章程说完废话,安明终于抬手弹了弹烟灰。

下一刻,章程的态度也变得冷硬疏远了几分。

“后天下午四点,明楼酒店。”

“那么,不见不散。”

说罢,安明便挂断了电话。

……“当然,不见不散。”

落台市沿湖区的一栋豪华别墅内。

章程脸色难看地,对着手中已经挂断的电话低声言语道。

只等他放下手机,坐在章程背后的另一个中年人,才抬起了手里的酒杯。

“怎么样,都联系好了吗?”

“是。”章程随即便转过身来,恭敬地弯腰回答道。

“都联系好了。”

“那么,今天晚上就集结人手吧?”

中年人笑着耸了耸肩膀。

“集结人手,干什么?”

章程不解地抬头问道。

“声东击西啊。”中年人轻抿了一口澄黄的酒水。

“显龙组那边,应当也想不到吧,我会在示好之后直接破釜沉舟。总之,我已经打通了西成区的警务处,今晚午夜十二点以后,西成区六条街的所有监控都会进入维修状态。你呢,回去把组里能干的人都带上。天亮之前,务必解决掉显龙组的新话事人。”

“记住,一个活口都别留。”

中年人一边说话,一边懒洋洋地倚靠在了沙发里。

“不能让他们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而这之后,显龙组它自己就会乱了。”

“这……”

此时此刻,就连章程也畏惧起了眼前之人的狠辣。

“听明白了吗?”

然而还没等章程多想,中年人就脸色阴翳地反问了句。

“听,听明白了。”

章程见状,连忙深埋下头颅。

良久,乃悄悄地咽了口唾沫。

……

是夜。

当邢苔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

写完作业洗完澡。

等挂在墙上的钟表,走到将近十一点半的时候,女孩就有了浅浅的睡意。

入睡之前。

少女将蹲在窗外的黑猫,给强行拖进了房间里。

半路上她摔了一跤,磕破了点皮。

嗯,这大概是姜生带给她的不幸。

毕竟黑猫,终归是封印着数只怨灵的咒物。

哪怕现在,它的灵力储量变多了。

隔离灾厄的能力也变得强了不少。

但是普通人长期待在它的身边,也还是会走背字的。

宽敞的屋内。

邢苔躺在柔软的被窝里,同趴在地板间的黑猫,说着些睡前的闲话。

内容大致有。

“英雄啊,你认不认识其他的都市传说啊?”

“英雄啊,你见没见过那个幸运的白少年啊?”

“英雄啊,你说这个世上,真的有预言存在吗?”

“英雄啊,你说我爸他,真的还有可能会康复吗?”

……

说着说着。

少女就渐渐地睡了过去。

而姜生呢,居然也被她唠叨得有了些许困意。

恰逢此时,雨衣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黑猫的身边。

“啊啊(小猫,有几队奇怪的人,正在这栋房子的周边游**,他们的手里还都拿着刀具,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嗯,他们是灵能力者吗?”于半梦半醒之间,姜生疲倦地问道。

“啊(不是)。”

雨衣“温柔”地抚摸着黑猫的脑袋。

“那就交给你来处理好了,如果他们有威胁的话。”

黑猫迷迷糊糊地说着,这段时间不眠不休的巡察,的确是让它有些累了。

“啊(那,我可以杀人吗)?”

雨衣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唔,暂时不要。”

黑猫的胡须抗拒地颤抖了一下。

“啊啊(好吧)。”

雨衣失望又“宠溺”地点了点头。

几秒钟之后。

一个身穿红衣的“邢苔”,出现在了客厅的窗边。

普通人理应是看不见“她”的。

但“她”却可以用幻术。

让他们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