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嘎!”

雨夜的天桥上,一只红眼的乌鸦突然张开翅膀怪叫了几声。

路过的行人被它吸引了视线,随即又埋头啐了口唾沫。

“呸,发疯的畜生,这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点吗。”

是的,从兽潮出现至今,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当人们开始发现,鸟群和鼠群不会伤人以后,他们心中的恐惧也就逐渐消散了。

待路人撑伞离开,某个穿风衣的男人也走上了天桥。

“嘎嘎,嘎嘎!”

乌鸦再次大叫了起来,男人跟着停住了脚步。

他拎着他的手提箱,面对着黑鸟低下了帽檐。

“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礼貌地问道。

“嘎嘎,嘎嘎!”

此后,在乌鸦的叫声里,独行的男子又点了点头。

“嗯,是吗,好的,我知道了。”

……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利用昆虫和傀儡,几乎将落台市翻了个底朝天的黑猫,再次撞破了间贴满符咒的空屋。

房子的内部并无人影,只有墙壁上布置着几层,防止闯入和屏蔽灵能的阵法。

这两天,姜生已经找到了三处类似的套房。

很显然。

它们全部都是某个幕后黑手,专门放在台前,用来迷惑外界的手段。

“该死。”

黑猫站在门口,喃喃自语了句。

“轰隆!”

下着雨的街道中央,猛地传来了声骇人的响雷。

雷光照亮了姜生的背影,也照亮了屋里的情景。

密密麻麻的黄符盖在墙头,就像是嘲讽一般地随风抖动着。

“别让我抓住你。”

黑猫的瞳孔缩了又缩,绕在其颈间的裹尸布自行扭曲了起来,仿佛是彰显着某种混乱的心情。

“有趣的阵法。”

突然,近处的雨中传来了一个男人漠然的感慨。

姜生淡定地回头望去。

随即便视见了名,手提黑箱的男子正站在那里。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黑猫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男人面无表情地靠近了些:“用你的乌鸦。”

“哦。”

姜生了然地微微颔首,同时心下亦有了些许判断。

看来是血肉娃娃的恶作剧。

“呀呀(哎嘿)。”

娃娃在黑猫的体内拍了拍头。

而男人呢,则是自顾自地上前。

跨过门槛,走进了阴森的套间。

“原本,我还想去市中心的招待所先住一晚。不过现在,似乎是没办法休息了。”

看着背朝向自己的男人,将箱盒置于地面,同时小心地戴上了手套。

姜生不见喜怒地问道。

“所以,你是灵管处派来的人?”“没错。”

男人细致地整了整帽子,跟着展示了一份黑色的证件,并自我介绍道。

“我的名字叫做魏三,算是个咒物管理人,日前正在涣江的上游调查三千怨的下落。今早,又接到了总部的通知,让我来落台市支援你处理异常。总之我对你毫无威胁,你也不用对我抱有太多的敌意。”

“是吗。”

黑猫颇为在意地,打量着男人脚边的箱子。

因为那东西的夹缝间,始终都逸散着几缕若有若无的气息,令姜生无法忽视。

“那么,黑猫,亦或者说姜生,你认识这些符箓吗?”

一边取出手机,为四周的墙面拍摄了几组照片,魏三一边理性地浅阖着双眼。

“坎水葵火,意为断绝与勿近。”

黑猫先是沉吟了片刻,遂凭借血肉娃娃教给它的符咒知识,简单地答道。

“还有地支勾连。”

魏三接着补充了句。

“因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的对手八成是一个精通画符和布阵的灵能罪犯。”

“显而易见。”

姜生恍若讽刺地,肯定了这一句无甚意义的废话。

“所以姜生。”

但魏三却依旧表现得波澜不惊。

“麻烦详细地同我说说吧,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另外,请收敛一下你身上的气息。封印的怨灵多了,他们的憎恨便会时常挑拨你的情绪。记住,保持冷静,这永远是管理咒物的首要准则。”

……

“轰隆隆。”

夜深了,天上仍然在下着阵雨。

偶尔,稀薄的云间还会划过几道电闪和雷鸣。

此时此刻,姜生的意识被它主动分成了两半。

一半正浸泡在风雨里,以便随汇聚的水流起浮,乃没入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

另一半则守在身体中,负责同面前的男人交流,并讲述自己近期的所见所闻。

“能够,预言车祸的精神病人吗?”

魏三坐在布满符纸的空屋中央,毫不在意自己湿透的衣裳。

“准确地来讲,那并不是预言。”

黑猫蹲在窗台上纠正道。

外头的月光,将它和魏三的面容都照得半明半暗。

“那是不是预言不重要。”

魏三冷着脸,皱起了眉心:“重要的是,隐藏在暗处的灵能罪犯,为什么要让可能会暴露自己的信息,刊登在报纸上呢。”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蓦然发现盲点的姜生也愣了愣。

空气中随之沉默了许久。

“算了,非要说的话,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重要。”

几分钟过后,魏三又释怀地摇了摇头:“我会帮你找到元凶,然后处理掉灵异的威胁,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黑猫认可地折落耳朵。

紧接着,它又看向潮湿的男人,竖起了身后细长的尾巴。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问你。”

“什么?”魏三镇定地反问道。

“庄鸢,她如今怎么样了?”

姜生的一对瞳孔,自夜间映出了摄人的荧光。

“哦,她啊。”男人貌似熟悉地说道。

“她现在,可是我们处里的重点培养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