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距离奇兽园被一分为三,已过去一个多月。
相比起阎娘子融合猪的时间,殓衣斋融合蛇显然更快些。
拜香教依然留存许多人。
其间有行骸很快来到城外,宣召彭冥衣前去“觐见”新的主人。
彭冥衣乃是奇兽园的玉骸,但如今殓衣斋融合了三分之一个奇兽园,彭冥衣自然就变成了殓衣斋的玉骸。
拜香教一连去往七次,但却都被彭冥衣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很合理,那就是整顿幽骑。
那日大战,幽骑散乱,如今正是需要萤濯妖和彭冥衣重新组建的时候。
幽骑有多重要,所有人都知道。
没有幽骑,一切外面的重要计划都缺乏保障。
殓衣斋固然强大,但它被束缚在了原地,只要在周边竖立“禁入牌”,那殓衣斋的一身本领就无处施展,而只能通过行骸以及外部的力量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所以,彭冥衣拒见的理由很合理。
……
另一边,白莲,红莲两教则开始四处寻找天子,没有天子,他们无法顺利掌控玉京。可惜,他们并未寻到……
……
再一边,在奇兽园出事的刹那,莲教已经迅速返回查看了。
毕竟所有人都不理解,明明胜券在握,大局已定,可怎么又突然出现意外了?
为什么奇兽园只被吸收了三分之一?
莲教行骸拥有道具极多。
“千里一线”便是其中一样。
如“千里一线”这般的道具虽然珍稀,昂贵,可在这些年里,莲教和行骸通过活人赚取了大量鬼钱,自也可去到绵州道极乐园里再度购买了些。
数量不多,但却也并非只有一个。
只可惜,当莲教行骸出现在南地时,才发现南地的鬼街一片混乱,根本无法调查。
然而,鬼街之外却依然是莲教的地盘。
大批的莲教弟子以及长老聚集于此。
莲教行骸动用着“千里一线”两边交流情报。
慢慢的……
莲教终于从鬼街收集了一批残兵。
这些残兵自都是藏在钟府的强者了。
行骸残兵,配合底盘稳固的莲教弟子,开始了联合调查。
然后直至此时,他们才最终确定了一件事……一件匪夷所思、难以想象的事。
……
此时此刻,深山高崖之上,一群身裹莲袍的身影正伫立远望。
莲袍烈烈,可在这颇显寂静的区域里却透着一种阴森。
他们视线里,倒映入一个庞大无比的,蜷居在深处的怪异建筑群。
可是,这里明明该是一个同样可怕的古村,烟雾朦胧,隐约可听到呓语,拒绝,巨蛇游动,猪呼噜声等怪异响声。
但是,那作为禁忌的古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坐落在冰山上的黑白色调的集市……
扭曲阴气如深海水草,如风中焚烟,弯弯曲曲。
庞大的阴气,说明了此处亦是禁地绝域。
这集市安安静静地坐落着,而在建筑的转角,各处还挂着不少铁笼子。
笼中空空,也不知是装什么的。
“这是……新的鬼域……”
有新赶来的莲教长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剩下的那一半奇兽园呢?去了哪儿?”
旁边,一个身裹漆黑莲袍的男子则是忽地冷然道:“被阎君吞了。”
“阎君?”
没有长老对这个名字陌生。
只是,阎君似是消失很久很久了。
根据信报,阎君很可能出现在了荒芜的西方,因为距离遥远,且无法针对,所以莲教便没有管她。
可是,没有人能忘记“阎君”。
此时说话的黑莲教行骸名为余瘟,他继续道:“阎君,她原本只在鬼街有一件杂货铺,顶多和花店差不多,可现在已经是和奇兽园一个层次的存在了。
她……很可能是活人变成的恶鬼。”
这个调查结果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了,甚至感到了一丝悚然。
如殓衣斋,奇兽园这般的恐怖鬼域也无法做到如此的智慧,它们顶多是创出玉骸,然后通过人类来帮它完成某些事。
若说智慧,殓衣斋、奇兽园中那觉醒了灵智的恶鬼可以说是人类中的低能儿了,只不过在运用杀人规则时会显得极为狡诈,至于对大局,对各种事务的判断,则完全不行,更别谈这种“趁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的行为了。
“阎君,应该也有玉骸吧?”忽地,一个莲教长老道。
余瘟没说话,一旁一个面带疯癫的白衣女子道:“阎君,没有玉骸。”
那长老问:“为何?”
这白衣女子正是曾经庞元花的室友,亦即龙姓女子,这女子姓龙名姑梦,她虽是行骸,可却也是一直低调隐藏的五品,故而寿元未尽。
此时,她扫了一眼说话长老,道:“顾长老,你若是知道阎君在鬼街做的事,你便会明白……她绝不会用无数孩子去测试玉骸。”
那长老微微皱眉。
龙姑梦道:“她在鬼街,也享受到了当时的好处,只可惜……她享受到的好处并没有其他鬼店那么多。
只因为有些人,她不杀。
善人,她不杀,反倒会暗暗救下。
我们之中,后来还多了些她曾经救下的人。
那些人将情况如实告诉了我们。”
说话长老道:“如此……便更可怕了……
若是一个恶鬼真正有了人的智慧,并且在我们从未察觉的情况下默默等待时机,在时机恰当的那一刻,凶狠地扑出。
这般手段,便是放在我们之中,都可算是枭雄,更何况恶鬼?”
他已无法想象,也再难说下。
龙姑梦继续道:“那一天,鬼街突然冒出一大批行骸,这些行骸将我们的行骸几乎杀尽。
没杀尽的,也被用人皮手铐拷走了。
这些行骸都是她的人……”
另一名长老失声道:“你是说……她还组建了自己的势力?”
“是。”龙姑梦道。
一字落下,山崖上便皆沉默下来。
众人看着远处那黑白鬼域,一股强大的无力感从心头浮起。
这局面完全无解。
一个站在金字塔顶端、不死不灭的恶鬼,本已极度恐怖。
更何况她还有智慧。
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忽地,一位莲教长老眼中闪过幽幽的光,然后问道:“阎君既是人化恶鬼,那么……她身为人的时候,是谁呢?”
话落下,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了摇头。
又一名长老道:不如我们各自去问问,同时给予极大赏赐,重赏之下必有信报……
众人纷纷点头。
……
数日后。
南地,莲教和拜香教新的行骸残兵聚集地。
余瘟正在休息,忽地外面传来动静。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若是有人能提供关于阎君的情报,就可以获得等同于莲教长老的待遇,这事,可是真的?”
余瘟走出,看去,却见竟是个相熟的行骸。
这行骸,正是之前被阎君所救的善人。
他走上前道:“自是真的。”
说罢,他又叫来数位莲教长老,并且取出了长老客卿的令牌直接“啪”一下摆在桌上。
“我记得你叫葛正犹,你若能提供有关阎君的有用信息,这令牌便是你的。”
葛正犹扫了一眼那令牌,眼中掠过贪色,然后道:“我若是能提供阎君的真正模样,算不算?”
阎君的真正模样?!
一众长老眼中露出喜色。
阎君模样一直是个谜,只因她从来都笼罩在灰雾里,无人得见。
葛正犹道:“那是很久之前了,阎君她靠近我,赠予我鬼钱,让我购买恶鬼道具,从而救了我一命,然后让我离开鬼街。
而就是那一次,我无意见到了阎君的模样。
后来我自己想了想,阎君应该是刚开店没多久,所以对于细节的掌控还未有那般熟练。”
他这一番解释,直接让一位长老道:“算!你只要画出来,你便可享受如我们这般的待遇。”
可另一边,龙姑梦忽道:“阎君救了你,你为何要出卖她?”
葛正犹哼笑道:“她救我,当是因为我对母亲孝敬,如今我母亲已离世,我所追求的便是更强的力量!
所以,我需要资源!”
龙姑梦皱眉道:“可是她依然是你的救命恩人。”
葛正犹嘿嘿笑着,又行礼道:“这位大人,您说错了,它不是救命恩人,它只是一个恶鬼……恶鬼,杀人无数,它们即便偶然做了些善事,却终究还是恶鬼。
我被它救下,这是我平日里的福报,也是我运气好刚好触碰了它的规律,这又怎么能说它救了我的命呢?”
“说的好!”
余瘟忽地抚掌道,“鬼就是鬼,它们只是遵从规律行事,就算是阎君也不例外。”
说完,他又扫了一眼龙姑梦。
龙姑梦心底莫名地起了些情绪,她还想说什么,却被身后一只手轻轻拉了拉。
那是个红袍男人,正是原本钟府主人————钟馗。
龙姑梦这才退下。
随后,那名为葛正犹的行骸则取笔行书。
他读过书,画技犹行,片刻后便是一个温婉端庄,但面色却又透着苍白的女子跃然纸上。
葛正犹搁笔,盯着画卷,左看右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四方作揖道:“便是此女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毫不顾身份地位,轰的一声围聚过来,看着这画。
“阎君……竟是这般模样?”
看清的人纷纷感慨。
这哪里是什么恶鬼?分明是娇俏可人的小娘子。
葛正犹在旁道:“我猜它只是运气好,否则便只是个普通女子,比起在座的诸位大人可是远远不如……大人们便是挥挥手,都能唤来许多这般的女人。”
他在拍马屁。
而一旁长老将令牌取了,交给他。
葛正犹急忙拜倒,连声道谢。
一旁,龙姑梦猛然抬头,可却又被她身后的手轻轻拉了拉。
这时,一名莲教长老扬声道:“来人,请画师!!我要将此女画像公诸于众,任何能够提供此女身份信息者,便是我莲教供奉!”
……
待到散会。
龙姑梦狠狠看向钟馗,道:“为什么拉我?”
钟馗看定她,忽地轻轻叹息道:“你呀,那么说话……还是直接投判官司去吧。”
两人相处很久,对彼此脾性都有所了解。
龙姑梦道:“阎君救得怎么是这么个狼心狗肺之徒,我想把他心脏挖出来看一看是红是黑……”
钟馗道:“别急,姑且待之……
我相信这南地,如你我这般的行骸并不在少数。
阎君赏善罚恶,便是家家户户立了神像,当做神去焚香崇拜,也都足够了。”
龙姑梦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钟馗道:“等……”
“等什么?”
“你真的了解现在的阎君吗?她……万一变了呢?”
“明白了……”
……
……
三天后,画像如雪花般纷扬传远。
这画像上都是同一人。
一个女人,一个温婉的女人。
而任何能够提供这女人身份信息者,都可获得重赏。
若能提供直接明确信息的,还可享莲教供奉待遇。
……
这些画像首先散给了莲教下属弟子以及驻扎在其他地方的长老们辨认。
当这画像落到一位刚从北地归来的五品长老手中时,那人身子颤了颤。
这是个面容狰狞的男子,原本模样已不可见,因为他容貌早毁了。
男人双目里装满沧桑,正盯着那画像。
他是方剑龙,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获得了红莲洗髓的资格,在极度痛苦中更变了影骨,然后又咬着牙,疯狂修行,继而突破了五品。
再后来,他则在之前瀚州道剿灭圣火宫一战时,一路追杀朱怒阳,亲手将那位仇人斩杀,然后见到了他曾经的妻子————朱巧儿。
朱巧儿早为人妇,甚至身边还有孩子。
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里闪过:
荒草连天,尸骸遍地。
方剑龙双手染血,他趁乱杀死了受伤的朱怒阳,然后来到马车前,随手扯去了车门,再看向门后之人。
两人目光相视,朱巧儿搂着害怕的孩子,闭上了眼,等待死亡。
只是,方剑龙没出手,他嘶声道了句:“我知道你不容易,你等了我很多年,可你寿元有限,你的一切都是朱怒阳给予的……你不得不成婚留下子嗣。
你走吧。
我不杀你。”
朱巧儿诧异地睁眼,双目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这些年她郁郁寡欢,如活在地狱里,当年的各种事儿越发清晰,她认识到了她的错,要不是她执意返回,两人也不会被抓。
“是我对不起你……你报仇是应该的。”朱巧儿惨然道。
“走吧。”
方剑龙闭目,缓缓摇了摇头。
下一刹,朱巧儿却忽地拔剑欲要自刎。
可方剑龙一弹指,将剑弹落,然后指着小路道:“这条路,没有追兵……”
“剑龙,对不起,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朱巧儿满脸是泪。
“走吧。”
方剑龙没再说什么,他报了仇,心中却越发茫然。
思绪转回,他看定画像。
古老的记忆在脑海翻覆。
他认得,这是那位血刀老祖的妻子。
而血刀老祖便是李师……
李师么?
方剑龙默默将画卷递回,向来询的弟子道:“不认识。”
……
数日后……
莲教并未从弟子处得到消息,便无奈地将画像发放给了各处村坊之人,尤其是山宝县。
既然阎君的鬼域之前便在血刀门旁边,那么她很可能也是这里的人。
这个逻辑是正确的。
几日后,小墨坊一个老妪抓着画像道:“这不是阎娘子么?她之前住这坊,后来男人发达了,她就跟着过好日子去了,再后来听说又失踪了……”
“阎娘子?”问话的弟子双眼一亮,如抓到了重点。
阎君?
阎娘子?
旋即,莲教则是给了这老妪不少钱,继续深挖着信息。
小墨坊的人都穷惯了,哪里见到这么多钱。
至于供奉的事,莲教也不提了。
在钱的推使下,在莲教全教运转调查的情况下,那阎君的神秘身份便一点一点被剥开。
而另一个人的身份也慢慢从阴影里浮现出来————李元,血刀老祖,‘问刀宫传承’的传播者,李师……
很快又有人想到了之前绵州道的“失踪”。
崔花阴,姑瑶珏,景水香,李平安,甚至是李平安的妻女……
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根本不是天子所为。
那么,会不会存在另一个可能,这些人都是被李元接走了?
这个真相相当可怕。
可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继续下去。
莲教开始悬赏李元的下落。
可他们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正有两双眼睛在黑暗里安静地盯着他们。
一个是阎娘子。
还有一个则是自玉京一战后便消失了的苏木神。
那位头戴花圈,手拄木拐的布衣男人听闻了这些消息,却是微微笑了笑,然后感慨出一句:“未曾想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上,还能孕育出这般的天才。
不愧是另一位天才的父亲。
如此说来,我与他说不定还有些缘分。
总不会是千年前的血亲吧?
又或者是当年遗落在这片土地上,未曾来得及离去的人?
否则……为何他的儿子体内会流淌着和我的本源之血?”
苏木神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时行走在荒山里,根本无人能探查道他。
他收起木拐,弯腰躬身,在小墨山的山泉前掬起一捧清水,饮尽。
“其实,我也只是在期盼阴阳大同。
不一定非要帮殓衣斋融合奇兽园,或者说融合这位阎君。
换一个角度,我帮阎君壮大,帮她去融合殓衣斋,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此时还不是相见之时……
如今南北又重新割据,罢了,罢了……我便徒步再去西方一趟,去看看那位流淌着我血脉的天才如何了。”
说罢,苏木神笑着起身,大踏步往远而去。
他知道李平安去了西方。
因为,他就是一直在默默观察着李平安的人,也是神木殿的幕后黑手。
他实力恐怖,自然不是姑雪见,青瀚城能察觉到的,便是李元也无法察觉。
可他只是好奇,好奇为什么这贫瘠大地上居然还能诞生和他血脉相同的少年,所以才观察着李平安。
李平安和他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血脉相连”,所以自然可以感受到他的窥探。
此刻,苏木神昂首拄杖,但并没有施展什么神通去赶路。
因为……在这片大地上,他似是在受到隐隐的排斥,便连起飞都做不到。
可是,他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阴阳大同,势在必行!!
……
……
西方。
东方天地晴朗,西边却是冰天雪地。
李元再度站在了这“世界的尽头”。
他记忆很好,所以他一直记得“世界尽头”所在的位置。
可旧地重游,他却瞳孔紧缩,因为……“世界的尽头”往东移动了不少距离。
这意味着“黑暗冻土”的范围变大了!
而这背后代表着什么,李元并不知道。
“怎么了,老爷?”机灵的长腿美妇注意到李元的动静。
李元轻声道:“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巨大变化。”
“那是什么变化呢?”
“不知。”
说罢,李元指着这光明和黑暗的交界线,将他的想法说了一遍。
这里的都是自家人,他也不隐瞒。
说罢,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说着也许是“太阳的光照地点偏移了”,以及“这或许是正常的”之类的……
气氛变得热闹,而傀儡抬辇里,花白头发的薛凝正闭目睡在被褥中。
被褥虽厚,但此处极寒。
李元上了辇,以自己的躯体为薛凝取暖。
老妇和少年,怎么看怎么不搭,可此时却彼此依偎。
而片刻……少年头发转白,变得同样沧桑。
薛凝自是知道原因,此时只是笑着抚了抚他的脸庞。
李元问:“丑吧?”
薛凝道轻轻叹息一声,未曾说话。
待到这支搬迁的车队入了冻土小片刻,不远处有大片大片的狼群崩腾而来。
雪尘飞舞,为首少年长发如狮鬃狂舞,背后负着一把闪烁辉煌的黄金大斧。
他坐在一头巨狼上,身后的则皆是赤膊的猛士。
来人正是“蛮王”真炎煌。
他扬声吼道:“唐门贵客远道而来,请!!!”
声音压下风雪。
他没喊父亲,因为父亲告诉他这片大地上只能有一个王。
他其实更希望父亲来做这个王。
可父亲已经老了。
他亲自来到傀儡抬辇前。
帘子掀开,露出一对儿老人的模样。
薛凝好奇地看着这强壮的和怪物般的少年,礼貌道了声:“有劳蛮王了。”
蛮王盯着她看了眼,又把灼热的视线落在李元身上。
李元对他微笑点点头,蛮王如得巨大鼓励,他放下帘子,发出震天吼叫:“儿郎们,随我将贵客迎入营中!!!”
一群强大的冰蛮跟着吼叫起来。
抬辇里,薛凝笑道:“可真精神,他多大了?”
李元道:“十一了。”
薛凝:……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辇外忽地传来动静。
李元稍稍掀开帘子,却看李平安拦在真炎煌面前,傲然道:“练练手?!”
真炎煌既然前来迎接,自然也从王母处知道了自己父亲的家庭,也知道这位是他名义上的哥哥。
于是,他扭了扭脖子,道:“来。”
李平安身形一晃,晃出道道残影,正待出手,却看对面那黄金狮子般的蛮王“轰”地一声震地漫天雪雾飞扬。
巨斧后发先至,直接轰在他的真身之上。
李平安急忙抬刀格挡,可却只感到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凌驾周身。
他虎口一麻,竟是裂出鲜血。
而他整个人则被这一挥之力“砰”得一下直接砸飞,化作流星去远。
真炎煌:??????
他记得王母和他说过,这位兄弟乃是个天才,所以……他才用了一点儿力气。
辇里,目睹了这一切的薛凝并没有担心,而是笑了起来,然后道:“平安这孩子,总算又可以受点挫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