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山,南山山麓。

六匹快马在晨间阴雨里闯入此处,旋即又放缓速度,缓缓踱行。

落叶纷飞,随雨乱舞。

六名蓑衣客手持兵器,四处观望。

铁杀亦是头戴斗笠,白袍振振,凝目锁眉,左顾右盼,然后对身后五人使了个眼色。

那五人顿时散开,阿大阿四一起,阿二阿三一起,而丁老则是不远不近地吊在他身后。

哒哒的马蹄声在林间风里依然清晰。

铁杀扬声道:“铁某来了,出来一见!!!”

没人回应。

铁杀警惕地环视四周,又厉声道了句:“既邀铁某前来,却又不见,是何道理?!”

这一次,远处似乎传来了些金属的“吱嘎吱嘎”声。

铁杀身形后翻,抬脚一踹踢在马屁股上,他**烈马直接往那金属响动的方向去了,而他则是紧随其后……

那长草间,金属笼子的“吱嘎吱嘎”声越发清晰,刺耳。

铁杀也逐渐看清了,却见在林子的深处远处,隐约见到一个裹着黑色幕布的箱子。

而箱子旁正有一个男人用颤抖的手在拼命开着箱子。

铁杀见状也不问话,爆喝一声,直接冲上前,挥刀成了一道煞气匹练,直往男人而去。

那男人却不管不问,好似不怕死一般,只是疯狂地快速地开着箱子。

嘭!

刀未至,那男人就直接被刀风给撞飞了,而他双腿直接被这强大的力量给炸的血肉模糊,显然他连八品都不是。

男人落地后,连连哀嚎,却双手犁地,眼中满是不甘,继续往那铁箱子而去。

铁杀哪里肯给他机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他踢飞,然后扫了一眼裹着幕布的箱子。

从掀开一角,隐约能见到这是个厚重的金属箱子,而边上还留了一个小小的透风口,透风口后正有一只漆黑的小眼睛在盯着外面。

“是小体型的妖兽,而且要这么用厚重的金属箱子存放,必然是具备极强的撕裂能力……这是一场专门针对我的陷阱。”

铁杀瞬间做出了判断。

妖兽难捉,但连山宝县黑市都有活的妖兽卖,其他地方自然也有。

妖兽性格各有不同,但其中有些却是极度嗜血,看到生命就想杀死。

幸好他及时制止了,否则一旦被这人放出,那后果必然是极其严重了。

“你是谁?!”

铁杀冷冷地盯着那男人,又忽地问出句:“魏家人?”

那男人不说话,只是发了疯似的大笑,“铁杀你该死,该死!”

铁杀哼笑一声:“说的好像你们是善人一样。”

他皱了皱眉,忽地扬声道:“都小心点,这些人想用妖兽杀了我们,他们正在开笼子!”

话音才落,北边忽地传来一声惨叫,那是阿四的声音。

紧接着,北边树林中,一道瘦削身影周身泛红,手中一把长刀舞地如泼风一般,在周身绽开一道道银盘。

这是阿大。

阿大在快速退。

而雨幕里,一道模糊的小型妖兽身影正拉出道道残影,在对阿大发动着极快的攻击。

因为这攻击太快,那身影太敏捷,阿大只能无差别地防御,而无法准确分辨目标位置。

叮叮叮的尖锐脆响不绝于耳。

伴随着一声轰鸣,阿大往后猛退数步,而那小型妖兽却消失了。

“门主,是雨幕镰鼬。”阿大喉结滚动,嘶声道,“阿四……他不小心被腰斩了……”

铁杀双瞳眯起。

雨幕镰鼬,是七品妖兽,性格极度嗜血,而在雨中能够爆发出最强的力量,且能够隐藏自己的身形,这是下雨天里非常恐怖的妖兽刺客……

若在下雨时把这么个东西丢到个村子去,没多久……村子里就不会有活人了。

只是雨幕镰鼬这种妖兽根本不会出现在城镇,甚至城镇周边,而铁杀仅知的它们的一个出没点便是“落日雨原”的边缘。

落日雨原是极其荒芜之地,是不少喜木、喜湿的妖兽的乐园,距离人类驻地很远。

铁杀扫了一眼脚下。

那黑布包裹的金属箱子里……应该是另一头雨幕镰鼬。

对方狡兔三窟,准备了几处开笼子,只不过雨幕镰鼬价格极其昂贵,应该两头就差不多了,再多这也太看得起他铁杀了。

但即便如此,铁杀也不想面对那一头,便当机立断,直接道:“这是陷阱,我血刀门弟子根本不在这里,先撤!”

话音落下,他对面那男人忽地脑袋飞了。

一只灰鼬人立地站在那断脖男人的肩上,双手如镰刀,飞速地在天空割着那男人的脑袋,将脑袋切片成几段,继而又嗜血地盯着铁杀。

显然,这妖兽是在无差别杀戮……并未被驯服。

铁杀握刀,缓缓后退,丁老迅速地来到他身侧,一同开始退后。

他们眼中,那雨水中的灰鼬忽地又缓缓消失,再度在潮湿的空气中褪去了踪迹。

……

……

“这一大清早的怎么放那么多烟花?”

李元院儿里,梅兰竹菊几个丫鬟正望着天空。

王婶在准备早餐,烟囱里炊烟袅袅,蒸笼里还有新蒸的包子。

年年、小剩、妞妞三个孩子则本是早起在修炼,但此时也是好奇地看着天空。

她们看到烟花先在城中炸起,紧接着好像又在城外和远处炸起。

梳妆台前,老板娘绸兜犹在,肩膀,小腿都露着白花花的肉,外裹的是一件犹带女人香的绸衣,她正不紧不慢地系着扣带。

阎娘子却早起了床,手脚勤快地去外面帮着弄早餐了。

可阎娘子去了没多久,又跑了回来,喊了声:“相公,外面有烟花,今儿是不是城里有喜事?从没见过呢……相公?”

“相公?”

老板娘侧头看了眼,却见李元正低着头,在快速穿衣裤。

她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家男人面色铁青,很是难看。

李元也听到了烟花响,他下意识地就借用了蚂蚁视线。

昨天一只蚂蚁在血怒堂,还有两只。

有一只在半路被甩了下去,还有一只则顺利随着柳长老到了她家的书房。

他看了眼血怒堂,血怒堂安安静静。

再看了眼柳长老的书房,却见两具尸体倒在血泊里,其中一具不是柳长老又是谁?!!

他不可能没事儿十二时辰都盯着蚂蚁的视线,所以也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可这一刻……他却毛骨悚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

柳长老在内城死了,内城放起了烟花。

柳长老是七品,可是她死了,而且还是死在内城!!

再联想到昨晚的事,李元只觉心底同时浮出两种纠缠在一起的情绪:害怕和疯狂……

“相公?你怎么了?”

阎娘子和老板娘都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李元迅速反应过来,喃喃道:“地窖。”

然后扬声道:“薛姐,快穿衣服,穿好了去地窖!”

“阎姐,你直接去地窖!什么都别问!”

说罢,他抓起斩马刀,背起兽角弓,又抓了袋箭放身边,继而冲入了院子,喊道:“王婶!小梅小兰,小菊快点搬棉被,拿水,拿腌肉进地窖!!

小竹,你把三个孩子都带地窖!!”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小李爷?这……”

“叔叔?”

丫鬟们,孩子们都一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元也不解释,厉声道:“想活,就快点!到了地窖不许说话!”

顿时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没人说话了,所有人都快速行动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两位娘子,五个丫鬟,三个孩子就缩入了地窖,而李元则是从院子里掏了一些蚂蚁。

他有些犹豫,想去赵师姐家提醒下赵师姐,但赵师姐家离他家还是有段距离的,这一来一回,保不准就出事了。

可再转念一想,他现在都是山宝县暗中的战力天花板了。

这入侵者既然要先把铁门主调开,显然是铁门主会对他造成威胁。

铁门主都会对他造成威胁。

那……

李元脑海之中,念头如电,快速地分析着,忽地……他不怕了。

“那去看看吧,若是藏到地窖里,再用蚂蚁探查,太过被动。

蚂蚁速度本就很慢,再加上现在下雨,地面雨水横流,这对蚂蚁来说无异于是一道道大河,这爬出自己家门都不知道要多长时间。”

“先出去看看,至少我还有追踪术,寻息术,以及……看到他人战斗力。

我的侦查和反侦察能力,应该都还不错。”

李元一瞬间定下了想法。

他迅速和手里的十数只蚂蚁产生了“神魂联系”,然后把蚂蚁分别洒在自家地窖四周,以便他随时观察家里情况。

做完这些,他也不打伞,整个人疯狂又悄无声息地冲入了雨幕,宛如一头被触怒了的豹子翻过石墙。

然后开始直接运起圆满层次的寻息术,开始寻找血腥味。

天地好似安静下来,一道道血气,越来越浓的血气从内城城门方向而来,紧接着李元也听到了厮杀声,喊叫声,从远而近,越发逼近。

“城门……破了……”

李元声音里有些苦涩。

他又飞快地转道,往豢妖阁方向而去。

这一去,顿时他又闻到了豢妖阁方向的血腥味儿。

“豢妖阁的弟子……应该也死了……”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攻城。”

“敌人先调开了铁门主,然后又暗杀了柳长老和田长老,如此只要攻陷城门,就可以一举夺下内城……等到铁门主他们再回来时,便已无家可回,到时候会无比地陷入被动。”

“所以……应该有内奸。”

李元迅速缩到一处阴影里,用蚂蚁视线扫了一眼家中。

无事!

他继续往豢妖阁而去。

一到门前,他闪身藏起,却见阁前正站着两名蓑衣客,其中一人头顶冒着“60~65”的字样,还有一人则是“64~70”,显然都是八品。

而守阁弟子正倒在血泊里,喉口潺潺地流着血。

李元舒了口气,刚想上前,忽地又顿住脚步。

他想了想,通过神魂联系直接联系到了豢妖阁的妖兽。

下一刹……

地阁中,原本正乖乖蹲着的黑侯,奇行,黑岩骤然肃立。

黑侯发出一声低沉的怪叫,直接冲向豢妖阁出口,“嘭”地一声把那封路的石板撞的粉碎,继而往前狂暴地冲去。

两名入侵的蓑衣客听到身后巨响,转身一看,却见黑暗里一道道巨影、怪影正在涌出,荧绿的瞳孔好似幽圹鬼火。

两人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间……吓得魂都没了,刚想跑,可黑侯卷起一阵恶风,将一人扑倒在地。

那人周身血衫浮起,硬胜钢铁,可被黑侯“啪”地一巴掌就打散了,黑侯俯头,獠牙一咬一扯,便听一声“咔”响,那人的脖子被刺穿了,脊骨也直接被咬断了。

另一人跑的快些,可直接被两只奇行给咬住了腿,一左一右给拖了回来,黑侯一巴掌拍碎了他的血衫,上前轻松地将他咬死。

两人很快死透,眼珠子里显出无比的惊恐……

而很快,那染血的眼珠中倒映出一道渐次逼近的身影。

那身影弯下身子,在妖犬们摇头摆尾的青睐之中,随意剥下来一人的斗笠和蓑衣,继而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将斩马刀和弓也束在了蓑衣中,这顿时显得他身子更为雄壮。

雨水绵绵,令人视线模糊。

天色暗沉,带着丝丝冷意。

李元紧了紧蓑衣中间的扣带,扫了眼四周,一只只魔鬼般的巨犬正在苍凉的秋雨里隆出道道可怕轮廓,却又静静蹲在他身旁,“哈哧哈哧”地吐着舌头。

李元抓着蓑衣闻了闻,然后运行寻息术,将空气里各种咋味儿排除,仅留两道气息:一道是蓑衣气息,一道是血味儿……

他稍作辨认,往东走了起来。

东边是傀儡间方向。

……

“今日总算能报死仇!

也不知那铁杀老儿看到内城被攻陷,会是什么表情。”

“所有血刀门弟子都得血债血偿!”

“都警惕点,这里是血刀门内城,我们不能出岔子。”

“你太小心了,刚刚我已经看到信号烟花了,这是羊哥已经杀死了那柳长老和田长老的信号!

这内城之中,已经再无一名七品高手。”

“对,别说七品高手了,便是八品高手也就剩那么三四个了吧?”

傀儡间前,三名蓑衣客静静攀谈着。

忽地,其中一人心有所感,猛然抬头。

其他两人愣了愣,正待发问,却忽地闭嘴了。

因为已经不用问了。

雨幕里,那轻微却又危险的“哒哒哒”的脚步,正快速穿过秋雨,以一种逐渐匪夷所思的速度奔来。

三人匆忙拔剑,却见左右两个转角处出现了几道残影。

才见,那残影就扑到了面前。

三人血衫浮出,挥剑暴斩,将扑来的残影**开。

可才**开,那残影一落地,又粘了过来。

“奇行妖犬!”一人认出,惊呼出名字。

这种妖犬极度难缠,一旦被盯上,会被盯到死。

速度奇快加上擅长跟踪,就导致了这么种后果。

“血刀门有人放出了妖兽?他们……这是想同归于尽了么?”另一人道。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更加沉重、宛如擂鼓般的奔跑声再度响起。

墙角后,一道小山般的黑影窜了出来,哈喇子带着腥臭味儿拖拽的满天都是,那黑影獠牙一张,狰狞地对着三名蓑衣客。

“黑侯!!”

“他们疯了,放出了黑侯!!”

蓑衣客自然认得这种七品妖兽,此时都是面露绝望。

数秒后,三人便被拍碎了血衫,咬断了脖子,直接甩到一边。

他们眼珠死死瞪着,其间尚有未曾褪去的恐惧。

而逐渐那眼珠的倒映里又显出了一副令人骇然的画面:

内城……

青石板路……

**雨霏霏……

视线模糊……

高大魁梧,压低了斗笠边缘而看不清脸庞的蓑衣怪客……

可怕的妖犬们甩着尾巴,簇拥左右……

好像……好像猎人拉着狗在山野里寻找猎物……

“去城门处看看吧。

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内城若破,我也没有安身之所了。”

李元神色变得有些平静下来。

雨水沙沙,落在他身上,却无法熄灭他此时思绪的炽烈。

“一个天才,能够用一个月的时间做完别人三个月做完的事。

但绝对没有天才,能够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跨越换血,八品,九品,再到能够轻松斩杀其他七品……

也没有天才,能够在八品之时掌控七品妖兽……

若有,那就是身上藏了大秘密。”

“呼……”

李元握了握拳头。

“所以,没办法了,今日所有见过我出手的人……都得死。”

……

……

此时,内城城门处,城门大开,两拨人马正在厮杀。

但这厮杀却偏向一边倒。

血刀门的城卫固然凶悍,但却也不是八品的对手,更何况这一次孙家魏家几乎是以“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狠狠插向血刀门腹地的。

原本,城卫们在见到远处一群蓑衣人奔来时,他们还想着快速关闭城门,但公输羊的出现和偷袭,让他们关闭城门的打算失败了。

也就数十秒时间,从外奔袭而来的人便涌入了城中,然后便开始了混战。

若是寻常弟子,肯定知道“打不过就得逃”。

可这些城卫却根本不像常人,他们疯狂地、毫不惧死地驱赶着入侵者。

孙家一人,形貌挺拔,口鼻轮廓深刻,气质略带癫狂,长剑如虹,来回收割,将一个个城卫斩杀,鲜血溅射了衣衫,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痛快!痛快!这些应该是血刀门买来的特殊杂役吧?这些杂役……杀起来真是爽快!他们不逃,不逃的……哈哈哈。”

此时,一名双肩宽阔的中年剑客却是执剑而行,随意斩飞靠近的城卫。

他目光锐利地观察着四周,冷静道:

“书锋,这些是以秘法炮制的无畏军,他们不会害怕死亡,但也失去了提升的可能。

迅速斩杀,别耽误时间了……

铁杀应该没这么容易死。

我们控制了内城,还要应对他归来后的反击。

那些内门弟子虽被调开了,但晚些时候也会回来……

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攻防战。

现在,速度解决战斗!”

这正是孙家家主孙剑罡。

而那略带癫狂的,则是孙家一位最年轻的长老孙书锋。

不过,孙家家主的话也不止是催促孙书锋,也是在催促其他人,其中便包括魏家人。

果然,他话一出,孙魏两家的杀戮效率提升了许多。

这一批孙魏的来人都是精英,正确的防御方法是依着高墙铁门防御……

而在被攻破城门后,正确的做法乃是柳长老去开启傀儡协助防御……

但现在,城门破了,柳长老死了,傀儡也没动,自是一边倒的屠杀。

不消一会儿,数百的城卫便的死的寥寥无几。

孙家有人匆忙去关了城门,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将城里形势迅速控制。

李元赶到时,恰好是遇到了如此情景。

城门从内关紧,内外两阁。

他一眼看去,是满地尸体,是满城蓑衣客。

而他的出现,也瞬间吸聚了孙家人魏家人的目光。

毕竟……他此时太刺目,太显眼了。

孙书锋瞥了一眼李元身上的蓑衣斗笠,想问“自己人”,可旋即看到那来人周身环绕的一头头妖犬,便闭上了嘴。

他孙家没这种人。

谁特么能拉着七品妖犬在城里溜?

孙家家主侧头凝重地问了句:“魏羊,他是谁?”

公输羊,或者说魏羊,此时神色亦是很凝重,他缓缓道:“我听说门中设了一名掌妖使,而这些妖兽都是血刀门的妖兽……

可是,这掌妖使却只是个初入八品的小子……他怎么可能掌控这么多妖兽?”

两人交谈声虽然很轻,但却清晰地落入了李元耳中。

李元看到公输羊的瞬间,就已经把所有事情串联了起来。

用魏家三小姐和当年蛰伏在城里的魏家人行苦肉计,换取了血刀门信任……

待到风波过去,站稳脚跟,又设下“暗坊”陷阱,从而成功地调虎离山,将铁杀引了出去……

继而带人入内,里应外合,他斩杀田长老,柳长老,而带入之人则是迅速控制豢妖地阁和傀儡间……

而现在……

似乎是没有余地了。

公输羊直接猜到了他的身份。

哪怕只是怀疑,但却也是猜到了。

少年默默抬眼,扫过眼前的敌人,最强者似乎是那位正在和公输羊说话的人,但他的力量也只是230,比铁门主还差了“5”。

为什么要逼我呢?

其实这样的问题已经不必再问。

他们要破城。

李元不想城被破,更不想自己的实力被发现。

所以……

哒……

少年往前踏出一步,从背后抓出了那把斩马刀。

斩马刀一显,公输羊直接道:“你是李元?!!不,你不是,你究竟是什么人?”

嘭!

少年并不答话,往前狂奔起来,哒哒的脚步密集的好像疯狂敲奏的鼓点,心念流转之下,他身后的妖犬们也对着前方发动了无差别的攻击。

杀,杀,杀!!

妖犬们得了主将号令,一个个嗜血地冲了出去。

公输羊和孙剑罡对视一眼,两人一人出剑,一人抓住了短剑,气血澎湃,激**的烟雨纷纷蒸腾,化作胧胧雾气。

“也许是血刀门的后手吧,我就说铁杀老儿怎么这么器重他。”公输羊道。

孙剑罡道:“联手,杀了他。”

两股强大的气血,飞冲而出,卷起地面泥石,天空飞雨如旋涡。

一把剑,一把把短剑,往少年奔来的地方而去。

李元右手紧绷,宛如触碰心爱之人的肌肤一般,握住了斩马刀的长柄。

这一瞬间,万般念头融汇为一,春秋刀三式,流转一道。

哧……

刺耳的轻鸣。

紧接着又是嘈杂的尖叫。

那是长刀出鞘,是刀连血液,是血液在震**,是刀在震**,以至于空气也跟着震**,漫天的雨水也跟着震**,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妖异无比!

李元狂吸一口气。

刀身出鞘三寸,明光刺目,而刀鞘如遇强大的力量,“轰”地一声往后爆射出去,撞在地上,直接粉碎!!

公输羊和孙剑罡面上都显出了骇然之色,可两人旋即咬牙,气血越发蒸腾。

三道朦胧的雾球轰击在一起。

铿!!!!

整个内城传来一声好似金属妖魔歇斯底里的怪异尖叫,骇人而妖异。

少年挥刀,冲过了公输羊和孙剑罡。

而他身后,那位魏家忍辱负重的高手,可谓枭雄的孙家家主连人带剑,尽皆两断!!!

哧……

哧哧哧……

哧哧哧哧……

斩马刀依然在快速震**,其上还染着公输羊和孙剑罡的血液,那血液也跟着震**,蒸腾,化作血雾。

少年转身,如妖似魔,黑发如烟,疯狂斩击,来回拉出恐怖的残影。

内城之中,但凡入目者,无有一合之敌。

城门之前,但凡活者,无论是孙家人,魏家人,还是血刀门城卫……尽皆一刀两断!

而妖犬们则是乖巧地放弃了厮杀,而在外围打转,任何想要逃离的人都会被它们拦截,再咬断脖子。

良久……

此间恢复了平静。

尸体七零八落,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血液和雨水联通一处,地面已被染红,唯余少年站在血河中央,长刀……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