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赴约’的消息比沐卿言先行,目的是先稳住敌军。
河阳城的军营内,陆域与沐卿言僵持了很久,在上面的消息还没有到时,他还是不敢放沐卿言离开。
最终各退一步,沐卿言同意想将消息传出去。
随后二人才开始他们的拉扯战。
“沐参将,消息已经出去了,也许可以拖一会儿,再等等吧!”
依陆域的经验,凤凰城很快就能来消息了。
沐卿言有些浮躁,但不是没来由。
“他们会预估时间,绝不会给我们等到凤凰城的援兵到来,而且,凤凰城到底会不会派援兵过来咱们还不知道!”
沐卿言只知道没到最后一刻,一切都说不准。
可是一旦让信阳城的敌军直奔河阳城而来,就来不及了。
陆域低了低首,不知道如何回应。
是啊,对方又不傻,怎么可能轻易被耍弄,任谁都知道这种情况是争分夺秒。
正当陷入为难自己,一面惹眼旗子快速朝着这个方向奔来,糟糕,这是急报!
“让开!”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一边大吼一边向前,军营内的队伍迅速打开了一个口子。
沐卿言闻言,扭头看过去,那人已匆忙下马,“禀告两位参将,急报!”
两人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升起,沐卿言冷静道:“说!”
“凤凰城……下令弃城!”那人喘着粗气说道。
陆域听完,只觉得整个身子向后一软,怎么可能?
周边的众将士听见这个消息,也齐刷刷地懵成一片,这还没有开打呢就要认输吗?这是锁云军能做出来的事?
“沐参将,我……没听错吧?” 陆域的声音俨然是不敢相信。
沐卿言摇了摇头,虽然面无表情,可心中却是愤怒不已。
凤凰城如今是王副将和陶平坐镇,自己和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虽谈不上多了解他们,但是以他们偏狼性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轻易弃了河阳城呢?
这里面的原因她根本不用想便知道,一定是凤凰城出了什么幺蛾子。
陆域不死心又问了一句:“你确定是凤凰城那边的指令?”
“回禀陆参将,确定无疑,此乃信物!”那士兵说完,递上紧急情报的文书袋。
陆域看到那赤白囊和惊奇,只能彻底死心。
沐卿言感觉胸腔之中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自己对锁云军没有那么强的信念感,可是一想到谨弋带着弟兄们闯军拼命,成果就要在一瞬间付诸东流。
她真想杀了这个下令的叛徒。
沐卿言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确实成百上千双茫然的眼睛,这些眼睛看着他,眼中有愤恨,有不甘,有害怕,也有空洞,终究沐卿言失去了握住佩刀的力气。
她如今已不仅仅是一个负责安置北方流民的主帅,信阳已破城,若是再丢了河阳城,凤凰城也无法挽救。
如今事已发生,只能尽全力应对。
想到这里,沐卿言看向陆域,“你怎么打算?”
陆域茫然,但还是对沐卿言这话感到不可思议,就是自己再不甘心,也不能违抗军令啊!
“沐参将,你这是什么意思?上边要咱们立刻撤出河阳城,岂能违抗?”
“这不一定是上边的意思”沐卿言的语气已经接近肯定。
“沐参将,不要任性,为今之计咱们应该撤回凤凰城”
“陆域,你也是身经百战之士,河阳城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再被夺取,锁云军的心血将付诸东流”
“我明白,但是军令如山”陆域有自己的信仰。
“好,就算你要撤兵,也不一定要立刻执行吧?”
“这……你的意思是……”
“我们应该先试试,能不能将信阳城夺回来!”沐卿言道。
“命各处士卒原地防御,日落之前没有我的消息,你自己打算!”沐卿言说完重新翻上马身,策马离开了军营。
这一番折腾下来,连身经百战的陆域,此时也失了主意。
沐卿言怀疑弃城不是上边的意思,他何尝没有这个想法?
只是任何一支勇猛的军队,如果没有了‘服从’二字,人人有自己的主意,都将难成大业,他不敢去细究凤凰城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一切只能等退回凤凰城再说。
陆域坐在正位之上眉头紧锁,默默思考着,如今也无其他出路,唯一的选择便是等着沐卿言的消息,若真如她所说,能夺回信阳城,那么就算他就算没有弃城也可以说得过去了。
看着身边茫然无措的众人,陆域起身来说道:“诸位,如今信阳城被占,危及河阳城,在日落之前,咱们一定要死守……”
此话一出,一众将士面如死灰,默默将腰间佩刀抽出,站在原地等待着陆域发号施令。
有人问:“陆参将,若是敌军攻过来,咱们来不及……”
“不要泄气”陆域喝道:“按距离估算,从北门撤军足够了”
……
军中的消息对外严格保密,在兵临城下之前,百姓还是安居乐业的样子。
自打锁云军进城,除了出入严格以外,其他的倒没有变化。
如今北方流民安置计划也紧急叫停,城内气氛更是和谐了几分。
这厢,沐卿言狂奔出城门,有些知情的兵士以为这位主帅已抛弃他们自己逃跑,有人心里已开始丢盔弃甲,准备撒丫子跑路了。
士气逐渐崩溃,越来越多的兵士卸甲逃亡,最终连就地格杀也于事无补。
陆域呆呆地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他已经失去了主意,如此兵败如山倒,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挽此狂澜。
……
信阳城门前八百米外,沐卿言就只带着两名护卫,就这么出现有可能万箭齐发的地盘。
远远地看着那个吊在城墙随风晃悠的人头,沐卿言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战争,远不是‘残忍’二字能说尽的。
据说,陆之水本那个随军的媳妇儿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产了,她就在信阳城内,不知道是否已经遭受迫害。
若是没有遭受迫害,见到自己的夫君头颅挂在城墙之上,又该是何等崩溃?
这一切,是她害的么?
如果不是她下令开城纳民,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一旁的护卫叫了两声,才将沐卿言从癔症中拉回。
只见城门不知何时打开,涌出一队人马,前面十来人的马队就这么向他们三人奔来。
在前面一处稍微宽阔一点的地方的时候,对方突然停下了。
沐卿言定睛一看,带队者竟有些眼熟。
“沐卿言,你来了!”那人并没有要掩饰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