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德安以最快的速度检查了四周,确保周边没有人和隔墙有耳的情况以后,才长叹了一口气。

他也没有回去养心殿,而是独自一人,站着守在了门口。

殿内。

德安的识趣,令怨气冲天的蒋礼钦心情稍稍平复一些。

他也不顾长幼尊卑君臣有别,直接坐在了轩辕云飞面前。

如此豪放洒脱的模样,就像他是轩辕云飞的亲爷爷,和自己的孙子在唠家常似的。

然而轩辕云飞却是咬紧牙关,额角青筋爆起,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你来干什么?”

蒋礼钦没有急着回答轩辕云飞的问题,而是不以为然的环视了周遭一眼。

最后,他的眼神定格在了他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折子上。

“老臣听闻,岭南一带有不实消息放出。”

“所以特意赶来皇宫,提醒陛下莫要被谗言所误。”

“不实之语,好似毒药,分分钟便可要了人的命。”

“当年的戚禹陛下,便是因此而死,老臣希望陛下不要重蹈戚禹陛下的后尘。”

轩辕云飞本就因为蒋礼钦的不请自来烦躁不已。

见他提起老皇帝,轩辕云飞当即暴怒,一把将手边最近的折子砸了过去。

“你不配叫他的名讳!”

蒋礼钦挨了这一折子,似乎也压根没有躲的意思。

竹制折子的边角不偏不倚砸在了蒋礼钦的前额,折子落地的瞬间,便有殷红的血液从蒋礼钦前额的皮肤渗透而出。

然而他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似的,大笑了几声,便起身拿起折子,随意翻看起来。

他一边翻折子,一边将折子整理着,送到了轩辕云飞面前:“陛下都这么说了,老臣自然无可反驳。”

蒋礼钦将折子放回它原来的地方,而他则是俯下身,表情渐渐变得阴险惊悚起来。

只见蒋礼钦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角,露出了发黄的牙齿,混浊的双眼闪烁着狡黠且令人作呕的光芒。

他靠近了轩辕云飞,老脸几乎怼在了轩辕云飞面前不足一尺的位置,以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殿下,莫要忘记曾经的一切。”

“老夫助你走到这个位置,可不是为了让你跟老夫作对。”

蒋礼钦话毕,嘴角笑意更加浓郁,而眼底的冰冷却几乎成为实质。

他拍了拍轩辕云飞的脸,发出了几声古怪的笑声。

“殿下莫不是忘了,戚禹陛下临了咽气之前,说的什么?”

轩辕云飞在蒋礼钦凑近的瞬间便僵在了原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刷白。

他看着蒋礼钦恐怖如斯的笑容,手指不自觉的紧紧攥了起来,呼吸甚至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咽气前,见得最后一面,是淮安王,朕不知太师说的是什么意思。”

哪怕此时此刻的轩辕云飞再怎么强装镇定,颤抖的嗓音和紧紧攥着的拳头,无一不在昭示着他的紧张。

蒋礼钦没有动,依然以这种诡异的笑容盯着轩辕云飞。

直到看着轩辕云飞呼吸都乱了,他才阴笑着收拾了一下桌案上的折子,不以为然拍了拍手。

“陛下不愧是陛下,如此平和稳定的心态,老臣当真佩服。”

他眯起双眼,一只手百无聊赖的抚摸起了自己的胡须。

一边打量着燃了一半的灯芯,一边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

他再一次笑了:“那就希望戚禹陛下在九泉之下,看到陛下如此刻苦,也能安息吧。”

轩辕云飞紧咬牙关,强压下心中的愤慨与恐惧,道:“蒋礼钦,你不用和我卖关子,有话直说便是。”

而蒋礼钦却丝毫不在乎轩辕云飞,反倒不以为然摆了摆手:“陛下心中有数,若是隔墙有耳,老臣便有苦说不出了。”

……

在蒋礼钦好似附骨之蛆一般折磨轩辕云飞的时候。

南寒溪赶到了皇城。

他施展轻功,很容易便进入了城中,找到了养心殿的位置。

距离养心殿很远的时候,他看到了房内燃着的烛火,便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当今陛下以勤勉为名,常常批阅奏折至深夜。

若是今夜恰巧陛下休息,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把难得休息的轩辕云飞叫醒了。

临近养心殿,南寒溪见德安走了出来,似乎表情还有些不对劲。

看着德安关好了殿门,南寒溪也刚巧过来。

“德安公公。”

南寒溪穿着一身黑袍,好巧不巧还刻意压制了气息。

在南寒溪说话的下一秒,德安公公便惊的当即浑身一哆嗦,差点尖叫出声。

他眼疾手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双眼盯着南寒溪。

南寒溪似乎没想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德安公公胆子这么小,有些歉意的开口。

“公公,陛下可是在里头批折子?”

“臣有要事,需要与陛下面谈,可以劳烦公公通传一声吗?”

德安捏着拂尘,给自己连着顺了好几口气,才平息了心中的惊讶。

他想到蒋礼钦还在殿内和陛下说事,便轻咳两声,略有不自然的开口。

“陛下公务繁忙,现在将近寅时,批完这波折子,便准备歇下了。”

“世子爷若是有事,不如等明日早朝,告知于陛下吧。”

南寒溪闻言,当即心中一紧。

这怎么行?

要是拖到明天早上早朝,把这事汇报了,先不说会不会毁了林清灵的清白,单单是今夜卧龙山那帮子畜牲会不会临时逃跑,他也不知道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然是速度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啊!

念及此处,南寒溪接着跟德安说道:“公公,本世子当真有要事,得与陛下面谈,若是误了时辰,后果不堪设想啊!”

德安煮起眉头,不耐烦的看了南寒溪一眼。

难怪世子平日里最是招人谈闲话,这榆木脑袋,连人话都听不懂,可不遭人惦记?

都明明白白的说了不方便,等着早朝,再怎么急的急事,也不可能差这大半夜的两个时辰啊!

德安挥了挥拂尘,不以为然道:“陛下准备歇息了,世子还是请回吧。”

看着德安如此油盐不进,南寒溪皱眉,也顾不上规矩,直接把德安一把推开。

“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