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大夫眼睛一瞥,见是个年纪轻又衣着朴素的妇人,没好气道:“不收。”

温颜指了指旁边过来送药材的人:“那边不是能收吗?”

“我们家收的都是名贵药材,就你?”年轻大夫不屑又不耐烦,“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温颜继续耐心道:“人参你收不收?”

“你能有人参?快滚吧大姐,别在这烦!还忙着呢!”

温颜只能背着人参离开了,只是觉得仲景堂也不过如此啊。刚踏出仲景堂台阶,一个中年男人就追了出来,“这位夫人,你有人参?”

中年男人抓着药包,五官端正,衣着不凡,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人。

温颜点点头,“你要买吗?”

莫安福迟疑地说:“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他莫安福在岳家当了十几年的管家,老太爷生病起所有药就都是他抓的,尤其是近几年,老太爷得每日喝点参汤吊命,几乎整个下河镇能排得上号的人参都进了岳家。

因此,什么样的人参,只要给他一看,就能看出来年份与质量。

付钱之前先验货是应该的,温颜看不出年份,只觉得这人参在灵泉的滋养之下变得更加饱满浑圆,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香气。

脱下背篓,将还带着新鲜泥土的人参递给他。

莫安福眼睛一亮,接过之后仔细查看,再嗅闻,面色逐渐大喜。两人站着的地方人不多,他就直接开口:“夫人,这人参看起来年份并不大,估摸着也就七八十年,但是状态很好,药香也浓……你出多少?我买了!”

来之前温颜已经打听过行情,一根一百年份的人参能卖五十两,而她这个不足百年,按理说也该低一些。但是温颜知道,这人参有灵泉的功效,不说起死回生,总有大病换小病的效果。

温颜:“我要一百两。”

原本还以为自己要解释解释,没想到对方竟然要得很爽快。

莫安福乐呵呵地笑说:“我知道这高于市价,但是我老莫愿意与夫人结交个缘分,以后若是还有人参,请您直接送去岳家。”

温颜微微颔首:“好。”

莫安福笑意更甚,果然此人不只有一根人参!

“夫人,请随我去一趟岳家,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钱。”

莫安福来时做了马车,回去为了避嫌,就让温颜坐在车里。

这还是温颜头一次坐马车,看起来是较为简陋的,不过比起寻常人连出门都只能用牛车,马车已经是比较奢侈的东西了。

到了岳家,一眼就能看见大门口的石狮子,十分威武。

温颜被请到莫安福的住处,他的妻子给她端了茶水让她歇息着。不多时,一百两就送了过来,十个圆滚滚的元宝端端正正地放在盘子里。

宁王朝的元宝都是固定重量,莫安福给她的是十两一锭,这个数量大小使用携带都比较适宜,看出来是为了她着想。

这个岳家,倒是比万家要仁义不少。

温颜不多留,收下银子就与莫家夫人告别。

离开了岳家,温颜心中的实感才多了许多。一百两沉甸甸的,让她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棉花五百文文一斤,十斤就是五两,买!

一直想要养的小鸡仔,两文钱一只,买十只!

回去的路上,又给每个孩子带了一根糖葫芦。糖葫芦的糖色泽金黄,发出迷人的甜腻香气,细细闻山楂的味道才散发出来。一口气买了五根,多出来的一根给大人也都尝一口。

“卖驴子咯!驴崽子!买回去拉磨驮面!”

临回家时,温颜路过一个摊贩被叫声吸引,他手里牵着一头小驴,才有大腿高。看起来蔫蔫的,不爱动。

“大妹子,要买头驴吗?家里的老驴配的,现在已经六个月大,再过几个月就能用了,实在不行,就杀了吃肉。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保准好吃。”摊贩不遗余力地介绍自己的驴。

六个月大的驴看起来还毛茸茸的,大眼睛看起来竟然也十分可爱。尤其是脑门上的刘海儿,毛茸茸地垂在眼前,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身为一个懒人,温颜的确想过要买个交通工具,但是眼前的驴子显然不是很符合她的要求。

摊贩还在推销:“只要两百文,你买不了吃亏!”

温颜犹豫,两百文也不是很贵,但是一旦买了,短期内都得靠这头驴代步了。骑着驴上街,和骑着马上街,那感觉当然不一样。

忽然,没等温颜决定呢,那头驴突然抽搐倒地了。

摊贩急了,这驴其实身体的确有问题,但是来之前让它吃了药了,怎么还是倒地了?

见温颜还在考虑,连忙说:“这样,一百文,我也不说了,就一百文!这个价位已经很值当了!”

旁观的路人都在劝温颜,这头驴明显是病了,根本不值得一百文。

但是温颜却眼睛一亮,这的确算是贱卖了,“行!我要了!”

“大妹子,你可真是有眼光!”摊贩笑得几乎要出声,收了温颜一百文,缰绳递到她手里,立马跑了。

周围人都在看温颜,说她不懂过日子,也有说她蠢的。

温颜正打算给驴子喂点灵泉水,她的水囊里装了些,就是为了这种时刻。但是没想到,水囊刚拿出来,那头倒地的驴子立马站了起来,拱了拱她的腿。

她竟然从这一头驴子的身上看出了讨好的情绪。

周围人啧啧称奇,有人开玩笑道:“这小驴崽子不会是故意的吧?自己给自己压价?”

“怎么可能,驴怎么可能这么聪明。”

“对啊。”

不管别人怎么想,温颜已经牵着驴走了,顺路还给它配了个马鞍,现在年纪小驮不了重的,回去给几个孩子骑着玩也不错。

万府。

“夫人!夫人!你猜我今天在仲景堂看到谁了?!”杜鹃急急忙忙地冲进徐小柔的房间,幸灾乐祸道,“大夫人!”

徐小柔喝着补品,肚皮高高耸起,“她病了?”

“不是,大夫人是去卖药材。您说大夫人得多落魄,才能开始干这些行当,这不就是最低贱的商户吗?”

“说起来,万家不也是商户吗,又有什么不同?”徐小柔面色不虞,“这些话别说了,要是被婆母听见,又要记恨。”

杜鹃连忙称是,但是又忍不住继续说:“奴婢站的远,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不过大娘子的药仲景堂没收,不光没收,还被赶出来了!”

徐小柔叹了口气,嘴角浮起同情怜悯的无奈笑容,“早就跟她说生孩子要顺其自然,现在愣是生出个不详的,不然婆母也不会赶她走。”

“就是,不像咱们夫人您,不管生什么孩子,二爷都高兴。”杜鹃端走补品的空碗,又叹息,“若是真能买到一片不错的人参就好了,大夫说您这一胎不稳,生孩子若是有参片吊命可保护您……可惜,都被那可恨的岳家给买走了……”

徐小柔苦笑,只能期望在仲景堂能收到上好的人参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