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在彭城根深蒂固,与当地的知府关系甚好。

知府名唤易建,是个爱才之人,年轻时就仰慕廖磬的才华,家中不知道收藏了多少廖磬的作品,尤其是近些年两边交好,易建手里面,廖磬的亲笔更多。

因此顺带着,对这个晚辈,也就是廖竹,也十分欣赏。

尤其是这位晚辈才华横溢,甚至隐隐有超出他父亲的趋势,更是对他格外宽容。

眼下马上就是乡试,易建觉得这个贤侄一定能够取得名次,以后在官场上可谓是前途不可限量。

易建坐在县衙里,一看见通判从外面匆匆忙忙过来,连忙问:“巡抚大人可来了?”

彭城通判连忙道:“不是,是蓬莱书院的人过来报官,说是蓬莱书院的藏书阁被人烧了,十万卷书册尽数被销毁。已经猜测到是谁做的,现在是想请您帮忙抓到她。”

一听十万卷书册被毁,易建震惊之余,心疼不已,“十万卷!全都没了?”

“是啊,下官刚刚去看过了,这个廖竹所言不假,烧得一点都没剩下。”通判也是心疼不已,“您看是不是要派人手去帮忙将其抓回来?”

易建深深的叹了口气,“给点人手去抓,但是要悄悄地。巡抚大人奉了皇命前来,万万不可在这紧要关头出事!”

“是!”

通判带着人绘制了画像,随后在全城暗处开始调查。

温颜等人来彭城一个月,这时间不算长,官府的人调查起来很快就找到了这三人住过的客栈。

立马就带上人手去抓。

廖竹闻讯而来,站在官府身后,看着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打开了温颜等人居住的房间。

屋子里就只有万冬菱一个人。

通判带兵,质问道:“还有两个人呢?”

万冬菱面如死灰:“他们丢下我跑了,说不想为我得罪廖家。”

廖竹听了眼睛一亮,拨开人群走过来,“冬菱,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实际上一切都是那个杨穆的人做的,对不对?你只是被他蒙骗了,只要你认错,一切都还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万冬菱眼眶里蓄满泪水,抬头看向廖竹的眼睛,欲言又止。

通判不等他们说完,就要带着万冬菱回去审问。

到了门口,万冬菱回头,楚楚可怜的看着廖竹,“当日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廖竹整整一颗心开始疯狂跳动,但是他强行压制住自己的内心,现在还不是时候。想要让这种满身傲骨的人对他死心塌地,就得先把她碾成泥,再高高在上的救赎她。

万冬菱被抓进府衙的大牢里,等着明日提审。

她坐在潮湿阴暗的牢里,唯一能看见外面的,是对面墙上的一个小窗户。

看着外面的夜空发了会儿呆,没想到这个廖竹比她想象的还要能忍。

但是越是如此,就对自己越自信,欺骗起来就更加容易。

第二天,廖竹就来了。

他过来看望万冬菱,满是担心:“冬菱,你还好吗?”

一看见廖竹,万冬菱立马走过来抓住木栅栏,“廖大哥,你救救我好不好?我害怕……”

美人的示弱总是让人格外舒适,廖竹之前将万冬菱打晕扔进楼里,自然也不可能再跟她伪装下去,他伸出手摸了摸万冬菱的脸颊:“现在你愿意跟着我了吗?冬菱,我是真心喜欢你。”

万冬菱抓着他的手,急切的说:“我愿意,廖大哥,你快带我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了……”

“好,你在这里再等等,我马上就去找人托关系给你放出来。”

但是这一等就又是两天。

这两天的时间里,没有人过来提审万冬菱,也没有人管她,生生饿了她三天。

这些都在万冬菱的猜测之中,毕竟,藏书阁的事情若是真的被她说出口,即便廖竹有办法证明她说的是假话,也难免在外人面前留下话柄。

第三日傍晚,一只小小的灰雀从小窗口里飞进来,小小的身躯扛着一个比它还要大了一倍的包子,气喘吁吁地送到她的手里。

每次瞧见这小家伙,万冬菱都忍不住一笑。

这几日,官府的人没管她,但是娘亲可不少管,每日都给她送些吃的来,生怕饿坏她。

原本以为小灰雀休息完就要离开,没想到窗户口忽然又来了个小灰雀,这回背着的是女子描眉用的炭笔。

万冬菱忍不住又笑了。

娘亲的意思是,这几日没少吃,现在可得好好乔装打扮一番,别被人看出来。

也是在通知她,今夜恐怕廖竹就会过来。

果不其然,夜里廖竹来了,顺道一起来的还有个官差。

官差打开锁,把万冬菱放了出来,廖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冬菱,以后只要你听我的,我就会对你好的。”

万冬菱点点头,双颊青灰,有气无力:“好。”

廖竹愧疚道:“这群人未免也太过分了,怎么连饭菜都不给你送?等我回去,定要找通判好好说说,手下的人也太不会做事!”

“或许是忘记了。”

“那也该罚!”

廖竹驾着马车,没有带她回蓬莱书院,而是带她回了廖家。

廖竹给她介绍这里的环境:“冬菱,家里除了仆妇,就只有我和父亲。母亲早些年去世了,而父亲整日留在书院里不回来,所以你不必觉得拘谨。”

“不过,只有一处你不能去,就是东边的那个桃花园。或许是因为家母喜爱桃花,因此这个地方他不许旁人接近。”

带着万冬菱穿过庭院,来到深处的一个院子前,“这里是我为你准备的住处,虽然你娘亲丢下你跑了,但是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就随我一起留在彭城。”

廖竹眼睛亮晶晶的,似乎面前的人当真就是他的心上人。

院子里分了三个房间,一个是万冬菱的住处,一个是仆人的住处,还有一个是书房。

书房显然是认真摆设过,所有纸张笔墨都是最好的。

比较起来,寝屋就有些差强人意。

廖竹将万冬菱按在书房的凳子上,微微低头对她说:“冬菱,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随后,强硬的将笔塞进了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