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杏儿此时孑身一人,不得不跟着前去。

于是一手扶着肚子,一只手拽着车辕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一看,竟然是一座豪华宅子的后门,王杏儿眼睛闪了闪,似乎已经预料到是谁要见她。

忍不住的,就开始紧张起来。

待进门后,七弯八拐的,绕过一条又一条的回廊,一道又一道的拱门,王杏儿忍不住在心底惊叹。

不愧是殷家,就这一座宅子,光是占地面积都能赶上一个村子了,更别说还有这各种精致的建筑,亭台楼阁,还有假山流水等等。看的王杏儿眼花缭乱。

同时心里也越发的期待,若是自己能成为这宅子的女主人,那还是何等的风光,届时别说是苏叶了,就是整个白石镇,甚至莱安县,怕是逗得以自己为楷模了。

想到此,王杏儿整个人忍不住开始兴奋起来,双手愈发小心的托着肚子,这里面可是她最最重要的砝码,可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了。

走了大概两炷香不到,便到了一个院子,王杏儿抬头看去,上面写着‘宜兰园’三个大字。

心想,这里定然就是那位夫人的宅院了。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便见着于妈妈出来把自己领了进去。

甫一入院,便能闻到扑面而来的兰花香,这位夫人应该是极喜爱兰花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颜色的兰花,都被下人搭理的一丝不苟,争奇斗艳。

在偏厅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着门帘晃动,王杏儿抬头看去,来人果然是一位约么三十出头的妇人。身着一袭浅紫百褶裙,裙摆刺着几朵兰花。

大概是保养的极好的缘故,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褶皱,反而皮肤如同白瓷般细腻光滑。

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子久居高位的气场,一时间,王杏儿看的痴了。

这通身的气质,还有这排场,原来,这便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没规矩,见着了夫人不知道行礼问安吗?”

于妈妈突如其来的呵斥,打断了王杏儿的臆想。

她一惊,忍不住的就要朝着柳氏跪下,可却忘了自己还怀着孕,于是在下跪的时候,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王杏儿大惊失色,这可是关系到能不能进入殷家的重要筹码,可千万不能有事。

说时迟那时快,王杏儿竟硬生生的保持上半身垂直,双膝重重的往实木地板上‘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嘶!”真疼。感觉膝关节都要断掉了。

意识到现在的场合,王杏儿咬牙忍住了打转的眼泪,忍这痛,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

她想要朝着柳氏行礼问安,但自己从小在乡下长大,又何曾学习过规矩礼仪。

于是,便模仿着乡下过年的时候,爹娘敬祖宗的模样,笔直的跪着,双手合十,嘴里道:

“我,我叫王杏儿,见过夫人!”说完,朝着柳氏就是一拜。

“大胆,你这妮子,竟然诅咒我家夫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王杏儿刚弯下身子,就被柳氏身后的于妈妈呵斥一顿。

她一脸疑惑,难道这样行礼不对?可在乡下,明明大家都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神灵和祖宗的尊敬呀。

见王杏儿一脸不解的样子,柳氏只觉得额头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

殷少无这逆子,到底是什么眼光,就这样的女人,也能入他的眼。

柳氏觉得,是时候该给她那傻儿子洗洗眼睛了。

这时,王杏儿直起身,问于妈妈:“这位大婶,我这明明是在跟夫人见礼,你说的诅咒一事,从何说起呀?”

大,大婶?

于妈妈气的呼吸都要不畅了,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大婶。

于是伸手指着王杏儿,嘴里骂道:“你这妮子,给你脸了是不是,你见着谁行礼是这样行的?你竟然拿乡下祭拜死人的法子用在夫人身上,这不是诅咒是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王杏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真是误会了,我绝对没有对夫人不敬的意思,只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行礼,还请夫人勿怪!”

见此,柳氏觉得,也没必要再纠结这行礼不行礼的事了。反正她也绝不可能会嫁来殷家。

于是阻止于妈妈继续跟她打嘴仗,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说你怀了少无的骨肉?”

听见这位夫人这么叫殷少无,王杏儿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了,这位应该就是殷少无的娘,殷家的当家主母。

于是一脸怯生生的抬头,答道:“是的夫人,我和殷郎情投意合,早已互许终身,希望您能成全了我们,我一定感激不尽。”

柳氏扯了扯嘴角,看不出什么表情,“哦?这么说来,你是非我们家少无不嫁了?”

王杏儿闻言抬头,看着柳氏:“我,我已经被殷少霸占了身子,若是殷少不肯娶我,这往后的日子怕也是没法过的了!”

边说还便拿帕子拭泪,“夫人,求您救救我吧,就算不为了我,也要为了孩子考虑呀。”

柳氏一听她提起孩子,眼睛眯了眯。吩咐于妈妈去把府上的大夫找过来。

不一会儿,便见着一个背着医药箱的中年男人,在于妈妈的带领下被领进了屋子。

大夫朝着柳氏行礼过后,便听见柳氏吩咐:“劳烦许大夫了,麻烦给这位姑娘瞧瞧。”

许大夫看了眼正跪在地上的王杏儿,大着个肚子,然后再瞧瞧上首的柳氏,见柳氏朝他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这些个大户人家里,尤其是内宅后院,多多少少都有些阴私腌臜事,许大夫久居殷家,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眼前这女子虽身怀有孕,但却是跪在下堂,而柳氏也是一副不愉的神色,只眨眼间,许大夫心思便转了好几回。

这时,因着要诊脉,柳是便吩咐王杏儿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许大夫在手腕上盖了一方锦帕,开始切脉。

屋内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许大夫收起锦帕和手枕,并朝着柳氏道:“禀夫人,这位小娘子身体并无大碍,且腹中胎儿已经五月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