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两人在老四的设计图里找到了原稿。

虽然这稿子跟白佩佩画的那张有些差异,但大体看得出来,大部分还是一样的,尤其是上面几个标志性的特征。

白佩佩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这事有些头疼。

夏厚德也感觉到了,他道:“剩下的交给我吧,我去问老四。”

“问什么?问这块玉佩的下落?”

“那肯定是要问的,我们只是怀疑这块玉佩在韩彤雯的娘家手里,但到底在不在还不知道呢。”

“万一要是在呢?”

“要是在,那就继续往下查。看看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们家,让他们这么算计我们家。什么意思啊?他们女儿嫁到我们家死了,就把这笔账算在我们家头上,想要报复了?”夏厚德说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他们女儿又不是我们害死的,是自己难产死的好吗?

而且生产那天你也去了,你和苗苗两个千赶万赶赶到那边去,你们急着救人,是韩夫人自己拦着你们不让你们进去的……

要问他们女儿是怎么死的,是韩夫人自己害死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白佩佩说道,“他们女儿要是不进我们家家门,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事情。人家本来就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妾,是你儿子喜欢上了人家,偷偷跟人家谈起了恋爱。”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情老四确实做得有些不太地道,隐瞒自己已经定亲了,还招惹人家小姑娘。但你说这件事情,他们女儿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夏厚德说道,“我们两个没想过拆散他们两个?是他们两个自己坚决,哭着喊着要在一起,我们没有办法再成全他们俩的。”

说到这里,夏厚德摊了手,“这事我们俩也是过来了,我们不光经历了生死,还换了一个地方。一个有这辈子的记忆,一个有上辈子的记忆。我们遇到的问题比他们大多了,但我们有像他们这样吗?

没有吧?

所以问题不在我们身上,不在于我们做了什么。而是在他们身上,他们怎么想的,他们干了什么。”

显然两个小年轻都太年轻了,以为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从来没有想过在相爱之外,还有很多因素能够决定他们是否能够真的在一起。

他们俩都没能经受住考验。

一个进了门以后,敏感多思,对夏明清不够信任;一个把人娶进门以后,没能好好把人安抚住,反正另外一个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搞事情吗?

“你不觉得是我太骄傲了吗?我有一些太想当然了,以为自己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就比他们多了一个脑子,我肯定比他们懂得多。可是我忘了,就算我拥有上辈子的记忆又如何?我不过是个凡人罢了。我能决定什么?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若如何掌控得了别人的命运呢?”

“不觉得。”夏厚德说道,“但凡有你的本事,是个人都得骄傲,可能有的人比你还要骄傲。我不觉得你这样有任何问题。老四和韩家的事,确实有些出乎我们的预料,但你怎么能肯定如果我们俩不插手,他们就一定会幸福呢?说不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

不过我们现在插手了,显得好像一切都是我们造成的似的。

可问题是我们造成的吗?是我们逼着老四跟人家谈恋爱,把人家纳进门的?是我们在后面故意使坏,让韩彤雯坐立不安,多思多虑,容易流产的?

不是!人家忆彤比她的情况还要复杂,好好的正妻都差点没了,老四还‘宠妾灭妻’,我们也没看忆彤如何啊。”

他直接拿了席忆彤和韩彤雯比。

同样是人,为什么人家席忆彤什么事都没有,就她韩彤雯事多?

还不是韩彤雯自己立不住?

“立得住的人,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会像一棵野草一样蓬勃向上;立不住的,就跟暖房里的花卉似的,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稍微有点什么事情,也就枯了。”

夏厚德甚至问白佩佩,如果是她遇到韩彤雯这样的情况,不管是进门前,还是进门后,她的选择肯定会跟韩彤雯不同,最后的结果也肯定完全不同。

白佩佩沉默。

因为夏厚德说得没错,先不说当她发现自己爱上的是个有妇之夫后,还会不会跟对方在一起。即使是在一起之后才发现,没办法后悔了,她也不可能像韩彤雯那样忧虑多思,搞得自己差点流产。

更或者,她会拔刀断情,自请出户。

即使再难,她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人生全然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

“看吧,这根本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你之所以会觉得这是我们的问题,只不过是因为我们刚好插手了这件事情,而它又没达到你期待的结果,让你心里产生了愧疚罢了。”夏厚德说道,“你啊,是太善良了。”

只有善良的人,才会因为这些事情产生愧疚。

要是换一个人,根本就不会在意。

选择已经给你了,又不是我逼你选的,弄成这个样子,要怪也应该怪你自己。

白佩佩深深叹了口气。

夏厚德拉着她的手,继续安抚:“好了,别想了,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件事情早就该过去了。”

“我知道,就是想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你啊……你对自己的期待太高了,你以为你是神啊。神也不能掌控一切。”

……

夏厚德让人悄悄把夏明清的图纸放了回去,拿了一张复刻地去找他,假意问他,是不是他设计的。

夏明清一头雾水:“是我设计的,怎么了,爹?”

“这块玉佩你送给了谁?”夏厚德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夏明清意识到不对,但还是老实地说道:“乐生他娘。”

“那这块玉现在在哪儿?”

就在夏厚德以为夏明清会说这块玉佩和韩彤雯的嫁妆一起送回韩家时,夏明清说道:“丢了。”

“丢了?!什么时候丢的?”夏厚德惊讶。

夏明清点头:“就是她回娘家侍疾的时候,回来跟我说了。”

虽然他送了不少东西给韩彤雯,但她非常珍惜,尤其是丢了一块那么好的白玉,那肯定是要跟他说的。

当时她眼眶都红了,又懊恼又心疼,他又重新给了她一块才把人哄好。

“爹,你找这块玉做什么?一块玉而已,不至于吧?”

就算这块玉有些贵,但也达不到价值连城的地步,不至于让他爹拿来找他算账吧?

以他们家的条件,就算他偷偷补贴了韩彤雯一些,也没什么吧?

话是这么说,夏明清还是心虚的。

他忽然意识到,他给了韩彤雯不少值钱的东西,席忆彤这边却没给什么。这就算了,她生的那两个孩子,还都是席忆彤自己在养,这就有些过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们从一开始成亲的时候,他俩的财务管理都是分开的。韩彤雯死后,也没人提醒他给人家母子俩生活费,他是真的不记得这事了。

难不成,他爹是在拿这东西敲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