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之路,泠澜带上了两个孩子。

她留了书信给方氏,要是有人找上门要两个孩子,就把书信交给对方。

——

上官扶芸有自己的封地,她一年只回封地一次,其他时间都是住在京城。

定安侯府也是在京城。

二府隔着街道面对面,谁也不干涉谁。

上官扶芸这么想,裴朔可就不乐意了,天天往公主府跑,在公主府吃,在公主府睡,都快入赘公主府了。

裴珩熠干脆住在公主府。

要是哪天裴朔把上官扶芸惹恼了,他才会跑去对面侯府“避难”。

二府为流落在外的孩子准备了十几年的院子,每天都有下人定期打扫,就是为了孩子回来能立刻入住。

红毯子从公主府铺到侯府,两边的下人排成两两排,迎接大小姐归来。

马车在公主府门前停下,裴珩熠穿的跟花蝴蝶似的从里面飞出来。

“恭迎母亲大人、亲爱的妹妹、亲爱的小外甥,回家!”

裴珩熠说完,两边下人就开始撒花瓣。

馥郁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公主府。

头上,衣服上,都是花瓣。

大宝和小宝跟在泠澜身旁,伸出小胖手接住花瓣,开心的笑起来。

将人迎入府中。

家宴已经准备好。

椅子太高了,两个孩子坐不上去,下人正要抱两个孩子。

裴珩熠道:“我来我来。”

“我是你们的舅舅,叫舅舅。”

“舅舅~”

“舅舅~”

两道小奶音可爱死了。

上官扶芸高兴的热泪盈眶:“若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都准备了,你多吃一些。”

“好。”

面对突然的热情,泠澜还不太习惯。

吃了会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裴朔高调地进来。

“乖女儿,爹爹回来了。”

泠澜:“……”

在镇上和裴朔有几面之缘,他都是很矜贵孤傲的样子,他的气质,比萧诲更盛,也更为熟悉。

那是同样从血雨腥风中杀出一条生路来的牵引感,让她觉得好像遇到了同类人。。

他私底下竟是这样?

裴珩熠抖了抖鸡皮疙瘩:“爹,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这样把妹妹都吓到了。”

“去去去,你妹妹是女儿家,当爹的语气不得这么温温软软的跟女儿说话啊。”

“你叫我和你切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裴朔头也不抬地说道:“女儿是用来宠的,儿子是用来切磋的。”

裴珩熠在后面白了裴朔一眼。

爹跟个大漏勺似的叭叭叭,他都说不上话,只能把目光转向两个专心干饭的小家伙。

一家子其乐融融。

饭后时间还早,上官扶芸带着泠澜参观了公主府,介绍了公主府各处的布置分工。

还没逛完,天已经黑了。

裴朔夹着声音道:“乖女儿,明日爹爹带你回侯府啊。”

“你什么意思,女儿刚回来,你就要让她去你那里住?”

“我人都在你这里,女儿当然也住在这里了,我只是想带女儿去看她的第二座宅院。”

两人又开始吵吵闹闹,裴珩熠已经习以为常了。

“爹娘总是这样,妹妹你别害怕啊。”

泠澜摇摇头。

她倒是觉得,比起方氏和谢老五,两人之间的氛围真的很好。

——

在二府之间来回穿梭了好几天,泠澜总算是熟悉了,腿都要遛细了。

裴珩熠还给原主准备了一整个库房的礼物。

“娘刚怀你那会儿,我就想要个妹妹,后来妹妹不见了。”

“我坚信妹妹一定会回来,库房里的东西,就被我一点点的填满了。”

“你瞧,今年我刚把库房填满,你就回来了。”

泠澜问道:“若我真的死了呢?”

裴珩熠炸毛似的,“呸呸呸,胡说什么傻话呢?”

他摸摸泠澜的头,怜惜道:“若是我能早点把库房填满,你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泠澜不语。

若是原主没有发生意外,如今享受这一切的,应该是原主。

裴珩熠天天在泠澜耳边叨叨京城之事和人物关系,泠澜记了一大半。

“如今的圣上是我们的亲舅舅,皇后是我们的亲姑姑。”

裴家和上官家没有结为姻亲之前,裴家本就是大家之首,联姻之后,更是一家独大了。

不过京城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动全身,倒也是能保全。

“先皇生前最后一道圣旨就是赐婚于爹娘。”

“先皇赐婚?”

想来也是了,高门贵女的婚姻都由不得自己,更别提公主了。

说到这里,裴珩熠的声音小了。

“娘不愿意,但她是公主,谁都可以逃婚,公主不行。”

“所以娘从不去侯府住,爹倒是死皮赖脸的天天住在公主府。”

“裴珩熠,你说什么呢?”

“你才死皮赖脸!”

裴朔在裴珩熠身后开口,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爹!”

裴珩熠一口绿豆糕噎在嘴里,一咳喷了一脸。

泠澜淡定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慢点慢点。”

裴朔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敲在手掌心:“又跟你妹妹胡说八道,你爹我是那样的人吗?”

“分明是你娘暗恋我,不好意思说。”

“她住在公主府,就是为了让我天天主动来找她,欲擒故纵。”

裴珩熠喝了两杯茶,气顺了:“……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又被儿子拆穿,裴朔的脸上挂不住。

“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不,是今年,你的银子都没了!”

裴珩熠大眼睛一瞪,夺过裴朔手里的扇子展开给裴朔扇扇风。

“别啊爹,您最帅,您最俊,您是大商国的门面,路边的蚂蚁见了您,都走不动道呢,您说是吧。”

裴朔推开裴珩熠:“大冷天的,你扇什么扇。”

“我错了爹,银子的事儿……”

“没有!”

裴珩熠一秒变脸,把扇子塞回裴朔手中。

——

找回孩子的事儿已经禀报了宫里,帝后和太后让人送了许多礼物过来,泠澜的屋子都快放不下了。

大宝和小宝已经四岁了,是该上蒙学了。

国子监有蒙学,裴珩熠已经给安排好了,书也让人拿回来了,年后送两个孩子过去就行。

泠澜担心两个孩子原本学的太浅薄,打算这些日子照着书教他们一些。

裴朔不忍心女儿太辛苦,又给两孩子请来了夫子,不仅是教书的夫子,还有叫习武的夫子。

两个孩子学的特别欢快,裴珩熠路过的时候,在原地看了好半天还怀疑是眼睛看错了,又把泠澜拉过来一起看。

泠澜道:“没看错,两个孩子的确开心,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裴朔简直要怀疑两个孩子吃错药了。

“他俩怎么那么开心?”

他小时候念书觉得要烦死了,天天想着怎么溜出去。

每次都被上官扶芸抓到,把他丢给裴朔教育。

裴朔就带着还是小团子的他耍大刀,他握不住大刀,被大刀带着摔多了,他才肯老实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