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袍、空间。
在见到这一变化的第一瞬间，况天桀本能地想到了那一门来自神话之中的无上神通，心中几乎被惊恐所填满。
但随后况天桀却又立刻冷静了下来。
袖里乾坤乃是空间一道的无上神通，纵使是在上界也仅有那地仙之祖一人修成，依仗这一门神通名震诸界。
如此无上神通，又岂会出现在灵气枯竭万年的玄黄界当中？
稳定下心神的况天桀立刻查看周围，随后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被那袖袍摄入的空间只是一片狭小的储物空间，其空间结构甚至尚且不稳定，与袖里乾坤那容纳天地众神的无上伟力相差甚远。
况天桀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他眼下底牌尽失也没有任何血肉寄宿的载体，仅剩的化血神刀还是纯粹杀伐神通，对于空间层面毫无威胁，根本无法击破击碎眼前的储物空间。
但值得庆幸的是血海戒自身也是储物戒指，储物法器不能存放储物法器，这几乎是修行界的常识。
两个同等级的储物空间会产碰撞，这样一片储物空间无法长久维持，坍塌是迟早的事情，只要静待时机他就能够从空间内解脱出去。
没有了后顾之忧，况天桀突然又思考起了另一件事情。
“那个姓沈的如果只是单纯杀人夺宝尚且在情理之中，可他为何不是直接抢夺，而是将我收入这一片特殊的储物空间当中？”
而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调笑的声音突然从储物空间之外响起。
“老魔头，我为你准备的这一片空间待的还算习惯吗？”
况天桀愣住了，他自然能够听出来那个声音正是沈渊。
可眼下的问题在于，沈渊既然这样开口必然是认出了他藏身血海戒中。
这同样意味着，沈渊之前的一切表现都是在引他入套。
几次中途暂停的交易完全是在暗中试探，那询问化血神刀也只是在套出有用的信息。
“不对！”
况天桀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坊市中主动找上沈渊的，仅仅只是凭借几句交流沈渊即便是察觉到他控制的林染有问题，也不太可能联想到他藏身血海戒之中。
“除非.他早就知道了我已经盯上了他，甚至提前知道我会踏入坊市？”
结合这几日接连被妖族追杀，况天桀猛然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操控。
若是将时间推向第一次见面，沈渊很有可能在当时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故意重创黑风山神而不将其杀死，就是为了钓他这一条大鱼，然后不断借助云浮群山的妖族，消耗他留在血海戒中的底牌。
一瞬间思路立刻清晰，况天桀心中骤然有无穷怒火涌现。
他况天桀纵横万年，却不曾想竟然被人算计多日还不曾自知。
自以为将他人视作猎物，结果自己才是真正的猎物。
“你到底是谁？”
况天桀愤怒的咆哮之声响起，向着沈渊发出怒声质问。
沈渊调动壶天神通稳定袖中的储物空间，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这袖中空间还是壶天神通在跨入第二境时学习到的小技巧，沈渊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之快就派上了用场。
化血神刀需要一定距离才能发挥出效用，而空间层面的限制毫无疑问完美克制化血神刀。
叠加的储物空间虽然不稳定，但好在有壶天神通稳固空间，倒还能持续一段时间。
只要在这一段时间里解决况天桀，沈渊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心中计算着时间，沈渊也准备尝试着从这老魔头口中套出一些话来，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虽然沈渊机关算尽成功让老魔头入套，但是对老魔头的真实身份至今仍是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沈渊用着充满嘲弄的语气向着况天桀说道：
“看来灵气枯竭这么多年，老魔头你的记忆些消退了不少，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
况天桀顿时一愣，随后厉声道：
“老朋友？不对，他们不可能还活着！”
况天桀的回答让沈渊有些意外，本以为伪装熟人能够套取一些信息，可况天桀居然一口咬定没有什么老朋友还活着，这让沈渊对于况天桀的真实身份更加好奇了。
“你都能活到现在，为什么我就不能？”沈渊出声反问。
“你又怎么知道，我到底舍弃了什么！”况天桀声音嘶吼。
但他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冷笑一声说道：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老朋友，你这只是想套我的话罢了。
你当真以为我会那么愚蠢，会再一次上你的当吗？”
“等到这一方储物空间破碎之后，我就能脱困而出，到时候我会让你这小辈尝试一下化血神刀的滋味！”
沈渊顿时眉头紧皱，他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破绽，居然被况天桀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难不成真套不出任何信息？”
沈渊心中有些郁闷，总觉得自己面前像是摆了一盘味道鲜美的大鱼，可是自己却不知道从哪里下筷子。
而就在这时，白雪从沈渊的怀里探出了小脑袋，一双异色瞳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沈渊右手衣袖。嘴里白嫩嫩的小虎牙不断摩擦，着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上去啃上一口。
歪着脑袋思考了半晌，白雪从沈渊怀中跳了出去，伸出白手套小爪子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沈渊低头看去，只见土地上被白雪清晰地写下了两个字。
“化妖？”
沈渊下意识读了出来。
可就是这两个轻飘飘的字，却犹如万钧雷霆在况天桀脑海中炸响。
“不可能！你究竟是谁？”
“宝莲道君？枯荣罗汉？还是善恶仙？东煌神君？”
一个个名号从况天桀口中吐出，沈渊先是一怔，随后立刻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虽然这几个名字他并不清楚究竟是谁，但是这些名字所代表的含义却是一清二楚。
“只有合道境界距离成仙只差一步的强者，才有资格被称之为道君。
但那位宝莲道君，只是这四个尊号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位。”
“佛门罗汉，必须要证得罗汉果位，其本身境界相当于道家仙人。
善恶仙自然是不必多说，能称之为仙的只有万年之前那些驻世仙人，纵使在修行盛世中都是绝顶大人物。
而最后一位神君则更是不凡，在香火神祇之中，神君必然是掌御一方神系能够被众神祇奉为君王的神中之君。
这意味着不仅他自身能够堪比真仙，其背后还有一个体量接近于四渎龙宫的庞大神系，与四渎相比也只是差在统御天下水族的权柄上罢了。”
神君统御一方神系，若是翻阅修行界的历史寻找，沈渊必然能够找到关于东煌神君的信息。
不过沈渊此刻并没有心思刨根问底，眼前袖里空间的老魔头既然能够说出这四位强者的名号，这意味着老魔头至少跟那四位强者是同一个等级。
“这老家伙至少是一尊与那位宝莲道君同境界的合道道君？甚至不排除是一位得道成仙的仙人？”
沈渊瞳孔震颤，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要知道哪怕沈渊不久之前经历过万年残梦、斩杀济渎大太子之事。
可在这些事情中，最强者也不过是合道境的云梦龙君，若是在其执掌云梦水域和唤雨大神通的情况下或许有望抗衡仙人，但终究并非是真正的仙人。
至于济渎大太子虽然是一尊合道道君，可就剩下一缕残魂实在上不得台面。
这样看来，那血海戒中的老魔头很有可能是沈渊所见过的最强者！
“我只不过是钓鱼执法，没想到竟然钓到了这样一条大鱼？”
沈渊心中充满了疑惑。
而在储物空间之中，况天桀依旧未曾听到沈渊有任何回复，开始愈发感到不安。
“化妖之事本就是一个烂摊子，参与其中的也就寥寥几人，到底是谁能够活到这万载之后？”
“宝莲境界太低了，在那场大战中神形俱灭根本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可能。”
“枯荣罗汉参悟娑罗双树枯荣之意，若是借其本命之法续命，倒是有可能留存于世。
但枯荣罗汉一个老和尚，怎么可能转修剑道，还掌握了地煞剑术？”
“至于善恶仙被妖圣所食，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没有，根本无需考虑。”
“那么，只剩下了东煌神君了。”
况天桀眼神愈发阴郁，那封冻万年的记忆开始苏醒，回响关于东煌神君的种种信息。
“东煌神君确实从那场大战中逃了出去，可是仅仅百年之后，整个东煌神系被一个大宗门所剿灭。
据说东煌神君被一位地仙大能击毁去了香火金身，连天庭神敕符诏都被击碎，下场凄惨无比。
按理来说，东煌神君纵使能苟延残喘，也不可能活到这万年之后才是。”
心中的思绪愈发复杂，可就在下一瞬间，一点灵光突然从况天桀脑海中闪过。
“不对！东煌神系被那个大宗门剿灭，似乎是因为那个大宗门的弟子曾身陷那一场动乱当中差点身死道消。
百年之后那个大宗门弟子掌权，地仙大能镇杀东煌神君便是为其造势威慑天下群雄。
难道，他就是身陷动乱之中的那个宗门弟子？”
况天桀努力回想那个宗门的名字，可灵台中空空如也怎么也找不到相关的信息。
越是出现这种情况，便越让况天桀心中惊惧不已。
半晌之后，一个熟悉的名字骤然从况天桀脑海中闪过，他神魂震颤着惊呼道：
“你是登仙道子！”
外界的沈渊愣住了，差点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也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