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煌神系？”
“倒是遇见‘老熟人’了。”
沈渊飞遁在空中维持着正常练气境修士的速度，回想起之前从三人口中得到的消息，神情中有几分意外。
东煌神系这个名字，沈渊可以说是颇为熟悉了。
沈渊曾在云浮群山中遭遇了血河元屠道之主况天桀，被其误认为东煌神君。
并且在刚刚掌握驱神神通之后，以驱神敕令伪装成香火神道的神君忽悠云浮山主。
当时包括云浮山主在内的众多山神，皆将沈渊误认为万载之前统御东煌神系的东煌神君。
从况老魔身上了解到的信息，沈渊得以确定东煌神君是谋划化妖之乱的幕后主使之一，曾在玄黄界掀起一场波及甚广的大战。
最终东煌神君逃出生天，却在百年之后被落云宗地仙大能镇杀，整个东煌神系都彻底毁于一旦。
不过这是沈渊不曾介入之前的历史，在沈渊跨越万载时光干涉之后，整个落云宗都没有了影子，所谓的地仙大能也压根不存在。
镇杀东煌神君，摧毁整个东煌神系之事说不定会出现几分变故。
“不过化妖之乱，摧毁东煌神系都是绝天地通之后的事情，此刻还为时尚早，考虑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
沈渊从那三人口中得知，现如今距离玄黄玲珑塔试炼过去了不过三年时间，落云宗道子之名也刚刚才在整個玄黄界内传播，距离大胤人皇绝天地通还有几十年。
想到这里，沈渊摇了摇头暂时丢掉脑海中纷乱思绪，看着前方逐渐接近的落羽城减缓了自己的遁速。
随着沈渊接近城池边界，能够清楚地看到一道道遁光冲天而起，飞向了那时空乱流异象所在之地。
绝大多数散修都选择前去争夺机缘，唯有沈渊一人独自飞回落羽城，顿时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不过绝大多数修士在意识到沈渊没有动用飞遁法器，而是御使元炁飞遁之时，眼中纷纷露出敬畏之色。
在地理偏僻的落羽城中，练气修士已经算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在场绝大多数修士都不过只是化气修为而已。
落羽城并未设置禁空阵法，沈渊直截了当地落在了城池当中。
周围数名少年见状双眼一亮，其中一人连忙走上前来恭敬问道：
“仙师大人刚刚驾临落羽城，是否需要我带路？
落羽城内大小功法阁、符器店、修行洞府我都略知一二。”
沈渊瞥了一眼主动上前的少年，受创的阳神念头扩散，轻而易举地洞穿一座座阵法屏障，将整个落羽城上下尽数洞悉。
“城主府中虽有化神气息残留，但是并无化神大修士，坐镇城池的化神大修士应当是去争抢机缘了。
现如今城池之内剩下的，只有四尊气息衰老的练气修士，应当是城中所谓的世家老祖，依靠秘法苟延残喘度日以此延续家族。”
只是一眼便将城池之中隐秘尽数洞悉，论及对城池的了解程度，沈渊恐怕要远胜眼前的少年。
念头微动间，沈渊右手从虚空中随手拿出一块灵石丢给了面前的少年。
“我对那些商铺洞府没有兴趣，告诉我一下东煌域境内的大致情况。”
在周围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中，少年神情激动地接下了灵石放入了怀中。
东煌域资源匮乏，就连域中修士也都恨不得一块灵石掰成两半花。
他们为仙师带路，正常情况下也只会被赏赐一些金银，有碎灵石已经算是出手阔绰了。
一次给一整枚灵石，毫无疑问是罕见大手笔。
“仙师您放心，我苗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渊没有回应，迈步走向了落羽城中的某一处。
苗宇则跟在沈渊身后，恭敬开口道：
“仙师一定是从其他域而来，对于我们东煌域不甚了解。
名义上统治东煌域的是东煌城之中那位受朝廷册封的域主，但实际上东煌域皆为东煌神君所统辖，凡东煌域之人家家户户必供奉东煌神君神像。”
“域中诸多城池内，其城隍之位也由东煌神系的一些神祇所占据。
城中子民若是积攒百块灵石便可参与选拔，拜入城隍庙成为掌灯使。
掌灯使可修行东煌神系所提供的功法，并且前往域中各地斩妖除魔积攒功勋，当功勋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可以受封神祇之位，成为位列东煌神系的神祇之一。”
说到这里，苗宇下意识捂住了胸前存放的灵石，看向城中城隍庙的眼神满是崇敬。
在从落羽城长大的苗宇看来，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反倒是沈渊眉头微挑从中听出了几分不对劲。
“每年有多少掌灯使能够成为东煌神系的神祇？”
一说到这个话题，苗宇便异常兴奋，连忙答道：
“东煌神系每十年便会从域中掌灯使内挑选三位出色之人敕封。”
“东煌域有多少掌灯使？”
“数以百万计。”
沈渊听到这番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一抽。
向城隍庙交灵石成为掌灯使，然后四处完成任务积攒功勋，只为了追求那每十年从百万人里面挑选三个成为神祇的名额。
这一手萝卜钓驴，颇有资本家敲骨吸髓的味儿了。
似乎感受到了沈渊的惊讶，苗宇连忙开口补充道：
“仙师有所不知，虽然神祇十年才会选择三人敕封，但即便是没有悬赏神祇，寻常的掌灯使也有机会在积累足够功勋之后，也有机会成为城隍庙的阴差。
掌灯使所成的阴差空有其名，但是不入阴曹名册，唯一的好处是其死后能够在城隍庙庇护之下保持阴魂之身。
阴魂阴寿的寿元之长远寻常修行者，便有更多的机会积累功勋，最终成为神祇的概率也会大上很多！”
听到这里，沈渊都下意识微微顿住了脚步。
资本家好歹也就生前敲骨吸髓，这东煌神系却是让掌灯使连死后也要给他们打工。
这样也就罢了，那个不入阴曹名册的阴差之身，让沈渊有种临时工的既视感。
一旁的苗宇自然不会知晓沈渊心中所想，此刻他正美滋滋地掰着手指头说道：
“我今年十六岁，已经攒够了三十多块灵石，只差六十多块灵石就能凑齐一百。
这样看来，我很有希望在三十岁之前成为掌灯使，到时候说不定可以竞争一下神祇之位。”
沈渊心中沉默了一下，随口说道：
“你缺的并不是灵石。”
“那是什么？”“是路灯。”
随口吐槽了一句，沈渊倒也没有去给苗宇揭示这些套路背后的真相。
眼下的苗宇连修行者都不是，即便告诉了他真相也没有任何意义。
对于他这样的普通人而言，虚假的希望远比真相更加容易接受。
就在苗宇讲述着东煌域的风土人情时，沈渊已经走到了一处牙行前。
牙行之中有两位炼精境的修行者，见到沈渊踏入此地连忙相迎。
“前辈驾临本行，可是有什么需要？”
牙行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告示栏，上面挂满了出售宅邸的木牌，其上写有宅邸的位置信息。
对照这落羽城中的位置，沈渊右手轻挥，一枚木牌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座宅邸，我要了。”
三百块灵石买下了城中一处僻静的院子，沈渊拒绝了牙人推销奴仆的打算，关闭上了院子大门。
环顾与庭院秘境颇为相似的环境，沈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由于不久前经历了那场时空乱流导致自身受创，法力紊乱至今没能得到解决，沈渊买下这一处庭院的目的便是为了潜心修行，平复法力紊乱恢复巅峰实力。
毕竟万载之前的玄黄界，对于沈渊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上界天庭依旧存在，若是贸然动用驱神神通很有可能引来天庭的窥探。
人道皇朝中，大胤人皇可是完整位格的人皇，其掌握的人道大势远非后世帝王能比，沈渊一旦调动人道大势必然会引起大胤人皇警觉。
而阴司方面，这万载之前阴曹地府依旧完整，阴司并未诞生，这也意味着沈渊无法以酆都大帝位格调动酆都意志。
最大的三张底牌受到了限制，并且自身受重创修为受损，这对沈渊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只有恢复巅峰修为，然后一鼓作气冲破化神境的天堑成就炼神真人，才能够在这万载之前的玄黄界有自保能力。
而这也正是沈渊跨越万载时光的目的。
一念至此，沈渊食指探入虚空之中，随手在隐秘的空间层面勾勒出防护阵法笼罩整座庭院。
随后沈渊回到了房间之中，开始凝神打坐平复法力紊乱。
数日时间匆匆而过，落羽城外的荒野发生天地异象之事已经传遍了方圆千里之内的数座城池，就连化羽郡城之中的大人物也向此地投来目光。
荒山上空，足足七道化神境的气息将整座荒山笼罩，在其下方上千修士搜索着荒山的每一寸土地。
七位来自不同城池的化神修士神情阴沉，目光冷厉地扫过注视着所有修士，防止他们暗中私藏。
这样的搜索已经持续了足足五日时间。
在这五日时间里，众人在这荒山之上寻找到了不少生长千年的二阶、三阶灵药几乎可以称作天材地宝，以及一些沾染着时间气息的珍贵矿石。
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东西。
其实单论那些灵药、矿石，众人已经是收获颇丰了，可对比起那一日波及方圆十里之地的空间坍塌，还有那极为恐怖的时空乱流，这些东西根本微不足道。
在场的七位化神修士确信，导致那一场时空乱流的源头必然是一件极其珍贵的时间异宝，其品阶很有可能是灵宝，甚至不排除更高层次的道器。
这样的宝物他们没有资格持有，甚至连坐镇化羽郡的化羽山神也没有这个资格。
无论将宝物献给大胤皇朝的大人物，亦或是那位东皇神君，都能得到难以想象的巨大好处。
可眼下搜遍整座荒山却依旧一无所获，这让在场的的几位化神修士忍不住有些着急了。
“为什么会没有？”
“这种等级的天地异象，必然有异宝诞生。”
“会不会是某位强者的神通弄出来的这般异象？”
一名化神大修士开口，其他人目光立刻汇聚到他的身上，眼神中满是讥讽。
另一位化神大修士毫不留情批评道：
“蠢货！时间神通位格之高诸界罕见，并且施展时间神通会伴随着因果层面的反噬。
如此大范围的时空乱流所带来的因果，足以咒杀一位真君，纵使真仙也要受创。
难道你认为一位仙人会以自身受创为代价，只为了清理一片荒山？”
另一个声音也突然响起。
“那会不会有人带走了时间异宝？”
这个猜想说出口，立刻让在场的化神修士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就在此时，下方一名练气修士飞入了空中，在他身后用法力托举着三具尸体。
“启禀诸位城主大人，我们在异象荒山之外的一处丛林里，发现了这三具尸体。
经查明，这三具尸体乃是落羽城一个何家之人，有人见到他们在异象出现当天便前往此地，最后却在途中陨落。”
落羽城主眉头一皱，冷声道：“我知道了。”
异象出世虽是机遇，但也隐藏着危机。
尤其是最开始的那一日里，不少修行者为争夺灵药相互仇杀死伤者不在少数，区区三名化气修士若非是落羽城本地家族，否则连向他汇报的资格都没有。
练气修士闻言便准备退下，而就在此时另一名化神大修士却突然出声：
“等一下。”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位化神大修士来到了三具尸体之前，看着上面残留的元炁痕迹，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手捏法诀，怀中一门圆镜法宝出现，化作一道光芒笼罩了三具尸体。
在那逸散元炁的残留下，一丝时间的气息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他们身上怎么会有时间气息？”
“前来异象之地的半路被截杀，尸体上有时间气息残留，莫非杀死他们的就是夺走时间异宝之人？”
众多化神修士面露惊喜，立刻派遣手下前去搜寻相关信息。
一刻钟之后，数位化神大修驾驭着遁光，飞向了落羽城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