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霄定了定,转过身来,便瞧见等在宫门口的夏怀恩。

他淡然一笑,迎上前去:“本想着帮帮你,看样子,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夏怀恩一脸正气,长眉紧蹙,左右瞧了瞧四下无人,这才继续道:“我很用不到岑将军替我说话。”

虽他这话说的有些赌气,但岑霄仍然能听出其中的关怀。

“这些日子,变法之事,可还顺利?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夏大人千万别客气。”

岑霄大方开口。

夏怀恩凛着神情:“变法之事便不劳岑将军操心了,只是今日一事,你今后在朝堂上的处境怕是难了。”

岑霄却嗤声一笑,挑了挑眉:“多谢夏大人担心,不过,这担心着实有些多余了……”

还未等他说完,夏怀恩便开口:“我知你对绾棠的心思。”

话音落下,岑霄眉心一凛,站定脚步,看向夏怀恩的眸光带着些审视,却仍有些玩味。

“你如此招摇,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夏怀恩神情隐隐克制,可紧锁的长眉却将他的内心事透了个精光。

岑霄勾唇,露出一抹毫无感情的笑:“怀恩兄,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既给不了她想要的,那便收好自己的心思,你这样,才是给她带来灾祸。”

“你当真以为,陆明丰会轻易放过你么?刑部尚书前些日子还同我说,刑部最近来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人,像是陆明丰特地安排进来的,你当真以为你的吏部,他便不会叫人去么?”

岑霄挑了挑眉,眸底闪过一丝寒光。

“这些事情用不着岑将军操心。”夏怀恩扯了扯嘴角,无声叹息道。

“陆明丰现下已视你为仇敌,难保不会将火引到棠儿身上,怀恩兄,你觉得呢?”

说着,岑霄挑衅般的挑了挑眉。

“绾棠与岑将军一同,便能毫发无损么?”夏怀恩呼吸一滞,掌心渐渐收紧,就连额上的青筋也凸了起来。

岑霄嗤地一笑,薄唇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怀恩兄,我身后有镇北侯府撑着,我父亲,历经三代天子,你呢?”

将侯府搬出来时,夏怀恩彻底哑言。

他眼皮子一颤,不动声色地将眼移开,骨节分明的手在袖中攥紧,身子也没由的有些发抖。

岑霄悠悠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时候不早了,想必怀恩兄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吧?快些去处理吧,莫要耽误了你的正事。”

话音落下,岑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边。

“公子,家里来信了。”裴擎将袖口中的信件拿了出来。

“可是从官驿送来的?”岑霄扫了一眼,冷冷问道。

裴擎点头。

岑霄睨了一眼:“往后,官驿送来的信便不用拿给我看了。”

“怕是在送到府上之前,便被人看了个遍了。”岑霄幽幽开口。

说罢,他缓缓闭上眼睛,回想着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

自从有镇北侯陷入流沙的传言传到京城来,他便不相信,征战一生的镇北侯何故用自己的性命如此开玩笑?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改道,去醉仙楼。”

他蓦地睁开眼睛,冷冷开口。

“这位公子从未见过呀,今儿个想玩什么呀~”

姑娘们团团围了上来。

岑霄冷着一张脸,什么都没说,却将手里的长剑抱在胸前,见状,姑娘们纷纷后退。

随即便头也不回地向楼上走去。

岑霄熟稔地走到一间厢房门前,二话不说便推门而入。

屏风后,若隐若现的一个女子悠悠弹琴,听见人进门也不曾停歇。

“公子来的好巧,玉琴这里有从漠北来的新鲜马奶酒,公子可是被这香味吸引来了?”

女人水葱一般的手缓缓停下,抬起那双勾人的眸子,穿过珠帘,落在了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

岑霄越过屏风,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马奶酒可是好东西,拿来尝一尝。”

“是。”

说完,玉琴缓缓站起身来,端来一杯酒,缓缓放在岑霄面前。

“这马奶酒可是好东西,昨儿个刚到,今儿公子便来了。”

玉琴小心翼翼斟了一盏,随即便向岑霄越靠越近,而后直接将盏子送到了他的嘴边。

岑霄接过盏子,幽冷的眸子悠悠抬起,只瞧了女人一眼,女人便识相地站起身来。

“漠北那边,怎么说?”岑霄将盏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冷冷问道。

“侯爷一向骁勇善战,这次,是遭了人算计。”玉琴坐在一旁,放低了声音开口。

话音落下,岑霄瞳孔骤缩,紧紧抓着手里的盏子,一用力,竟将盏子捏碎。

“夫人传的信昨日才来,跑死了三匹马。”玉琴站起身来,缓缓将古琴抬起,从下面拿出信件来。

岑霄连忙打开瞧了一眼。

“侯府里的人,绝不会有这般行径,此前,倒是有一队人马从山城而去,不知……”

玉琴所有猜测。

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岑霄一个眼神将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将信件看完,岑霄便将信烧毁。

“海家与岑家乃是世交,海庆南不是这样的人。”岑霄眉头紧锁,心中思量着,指尖不断敲击着扶手。

这件事情要查,但却也不能操之过急。

“夫人还有些事情没有写在信上,叫人来传话给您。”玉琴幽幽开口,“夫人说,漠北之事传入京城,定会引起一阵波澜,望公子珍重,若不知如何做,便给人留个缺口来,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能寻个外头的差事,远离京城是非更好。”

话音落下,岑霄敲打着的手突然停下——

是啊,总是困在这京城里,只怕会一事无成。

只是……

他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人。

岑霄蓦地站起身来,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公子。”玉琴忙不迭追了上来,将手边的东西送了上去,眼中情愫流转,“天气越来越热了,我缝制了驱蚊的香囊……”

岑霄脸上的不安渐渐柔和,定睛瞧了瞧那香囊。

“哈哈哈哈,就是嘛,她沈绾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