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鸟……它只是一只灰鸟而已!”白兔子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感觉巴巴亚加带回来的新孩子与以往不同。

木屋外的篱笆虽然是巴巴亚加用废料制作的,并无吓人之意。然而,森林里迷路的男孩们总会被吓得瑟瑟发抖,再加上木屋阴暗,墙壁上挂着各种黑红色的装饰。

眉骨尖做的珠串,脊椎骨做的挎包……巴巴亚加休息时就喜欢做点手工艺品,或者把无处放置的骨头扔进坩埚里,一点点捣碎。

这些与外界格格不入的风格和行事方式,总让迷路的男孩们发狂或者发癫。他们或是趁着婆婆不在,在兔子的蛊惑下逃出木屋;或者瘫倒在地,躲在黑暗的角落颤抖。

无论采取哪种行动,没有完成巴巴亚加布置的家务总让她愤怒。乃至于用石杵表达愤怒,教训欺骗婆婆,又懒惰不堪的孩子。

于是,她会把不听话的男孩扔进坩埚,在一声声呵斥下,哭着笑着熬制肉汤。

白兔子见罗格要打开笼子,貌似要把自己的脑袋做成麻辣味道,立刻嚎叫道:“它就是一只灰鸟,跟我一样都是被婆婆带回来的。”

“然后呢?为什么我没见到它?”罗格追问道。

“它逃了。”白兔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也有一丝嫉恨。

“逃了?”罗格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那可是巴巴亚加呀,她的坩埚飞得那么快,怎么可能让小鸟逃掉?”

“别打开笼子,我说,我全说!”兔子缩着尾巴,耳朵耷拉下来,“我跟黑猫,还有灰鸟一起逃了出去。它用火困住巴巴亚加,就是那只灰鸟喷的火,然后躲在白女巫的城堡里。”

“我们俩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婆婆全部抓了回来。”兔子的眼睛通红,显然气得不轻。它蹲坐起来,大门牙一动一动的:“那只长尾巴畜生,竟然向巴巴亚加献媚。”

“它用自己的尾巴蹭着婆婆,婆婆竟然原谅了它!而我,你看到的,我被关在笼子里。”兔子的眼神里满是委屈。

“呵呵。”罗格对兔子的狡辩一个字都不信,从巫师的角度来看,能说话的兔子比三条腿的蛤蟆都难找。

“你不老实呀。”罗格抽出魔杖,喊道:“天旋地转。”

一瞬间,整个笼子在空中飞速翻转。罗格又加了个漂浮咒,让兔子好好享受一下旋转、跳跃、闭着眼。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乌黑的房子,手中的扫帚猛力地捣击着地板,好似在发泄他的怒气。他对着木屋命令道:“把这里的脏东西都清出去。”

鸡脚木屋静静地立着,仿佛是一座死寂的棺材。突然,它上面的两扇窗户猛地打开,一群蝙蝠呼啸着飞了进去,仿佛它们才是这座房子的主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如雨般的排泄物,让本就污秽不堪的地板更加肮脏。

它似乎感受到了罗格的不悦,竟然用摇晃的木门发出欢快的笑声。它的屋顶上下起伏,像是一条扭曲的弹簧。那满是蝙蝠的屋顶上拉、下探,扭歪而诡异。屋顶处于最低处的时候,罗格甚至可以和木梁上的蝙蝠对视。

罗格并不打算纵容这栋房子的无礼,他手中的火球直接扔向了木桌。反正巴巴亚加只说打扫屋子,可没说不让烧房子。没说,就是0卡。罗格保证,无机物里没有卡路里。

所以,现在,让我们燃烧它的卡路里!至于房子?风吹鸡蛋壳,灰去人安乐。

火焰熊熊燃烧,贪婪地吞噬着木材中的能量,浓烈的黑烟升腾,甚至带出了蛋白质烧焦的味道。罗格闻着这股味道,感到有些反胃,于是又挥出一记厉火,让火焰更加猛烈。

火焰在木屋中肆虐,银白色的厉火化作一只火鸦,疯狂地掠过每一个角落,燃尽一切可燃之物。周围的景象被炽热的白光所吞噬,鸡脚屋在猛烈的火势中摇摇欲坠,仿佛世界末日的场景。

鸡脚屋疯狂的摇摆,好似发生了十二级地震。罗格提着笼子迅速撤离到后院,躲避着火灾的蔓延。白兔子在笼子里惊恐地看着罗格,它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男孩竟然是一名巫师,而巴巴亚加竟然会带回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

“你……你是巫师?”兔子惊恐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婆婆一定会杀了你,会杀了你!”它绝望的大叫道。

“死兔子,闭上你的三瓣嘴。”罗格威胁道,似乎真的要把笼子扔进熊熊烈火中。兔子瑟缩在笼子的一角,捂着脑袋,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它发誓,它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男孩,不,是男巫!在这个男巫面前,它感到无比的渺小和绝望。

“婆婆只是让我打扫房间,既然房间没了,你觉得我还需要打扫吗?”罗格冷笑着,目光转向后院的杂草,准备开始第二件家务:捡麦粒。

方法很简单,只需使用漂浮咒和微风咒。轻飘飘的草叶被轻轻吹走,接着是沉甸甸的麦粒。至于那些无用的碎石,罗格决定让它们回到原来的地方。在他的魔法下,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着。

兔子透过笼子的缝隙,偷偷观察着罗格的操作。它惊讶地发现,罗格不仅迅速解决了巴巴亚加留下的难题,而且使用魔咒的熟练程度远超一般巫师。这让兔子心中一惊,看来,它们这两天要饿肚子了!

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正在燃烧的房子,房子在火焰中挣扎,并不断塌陷。地面老鼠和飞天老鼠都在凄惨的叫着,然后被汹涌的火舌舔舐。

“还要除尘。”罗格说着,将收集的麦粒扔进木桶,加水后开始滚动清洗。最后,他将干净麦粒放进袋子里。

就在罗格准备感叹任务如此简单时,巴巴亚加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她手里只拿着几朵白蘑菇,完全不顾火势冲进了屋中。

“该死的,该死的。你怎么把自己烧了?”巴巴亚加一边责骂,一边搬出自己的坩埚,坐在上面开始施法。

坩埚中立刻喷出大量清水,试图扑灭银色火鸦引发的火焰,但银色火鸦的威势并未被压制。巴巴亚加无奈之下,只得举起石杵,狠狠地砸向房子,鸡脚屋瞬间裂成两半。她迅速拉出一个黑色木箱,见箱子只是表面烧焦,便高兴得不得了。

兔子和罗格看着这一幕,心中各有不同的想法。兔子担期望巴巴亚加杀死面前的小巫师,填补空虚的饥饿,而罗格则在思考如何应对巴巴亚加的反应,以及这场火灾可能带来的后果。

火势愈发猛烈,木屋终于无法支撑,伴随着木板被烧断的痛苦哀嚎,整个房子倾倒下来。巴巴亚加在混乱中仍不忘将两个大鸡腿扔进坩埚,确保木屋的移动工具得以保留。

罗格在地上抓起一把灰烬,还没等兔子反应过来,黑色魔爪便朝它自己抓来。灰烬在长耳朵身上涂抹,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接着,罗格施展出“封舌锁喉”的咒语,将兔子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毛绒玩具。

看着自己的作品,罗格满意的笑了笑。他提着装满干净麦粒的袋子,一脸灿烂的笑容,小跳着向巴巴亚加跑去:“婆婆,你采蘑菇回来了?”

巴巴亚加沮丧着脸,但看到伊凡的笑容,她的心情也稍稍好转了几分。对于一个神经不太正常的老巫婆来说,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笑容满面的男孩,就是烧毁木屋的罪魁祸首。

喀嚓!

身后传来一声更剧烈的炸响,仿佛是木屋对面前凶手的血泪控诉。银白火鸦吞噬掉了可燃的一切,只余下冷寂的黑灰。

它拍拍翅膀,像真正的乌鸦一样,在灰烬上盘旋数周。最后越来越小,像团烟雾一样猝然消失。

林间的风带来了一丝寒意,罗格用扫帚将无处安放的木屋骨灰拢在一起。他环视一圈,最后将它们扫进石井里。

“婆婆,屋子打扫干净了。”罗格直接先声夺人,声音铿锵有力、斩钉截铁一般提交任务。

“嗯……”巴巴亚加看着白茫茫真干净的大地,木讷的点点头,好似对眼前的一切感到满意。

罗格打扫屋子了吗?扫了!巴巴亚加褶皱的眼皮微微颤动,她在心中反复琢磨这个问题。他真的扫了吗?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但表面上却不得不保持克制。在她灵魂的深处,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回响:“如扫!”

“如扫”是什么意思?它意味着罗格确实进行了打扫,但却以一种极端的方式——他将打扫的对象彻底消灭了。一个“如”字,仿佛蕴含着一种能够横扫一切的力量,好似让整个世界响起了霜华漫天。

自己设下的任务,那个打扫屋子的源头,直接被罗格的终极方案彻底解决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打扫房子的烦恼了。

巴巴亚加摸着自己的铁良心,对自己设下一个疑问:房子怎么会烧起来?她转头看向罗格,似乎想从他天真的脸上寻找终极答案。

“婆婆,我本来先扫屋子的。可突然飞进来很多蝙蝠,吓得我跑到壁炉旁。可里面的柴火突然着了,然后往我身上跳。”罗格本着谁先说谁有理的态度,将责任推诿到木屋身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辜和无奈,仿佛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被意外所困扰。

罗格对木屋的“沉默”态度感到满意,他当然也是一个有素质的人,不会打断木屋的“自我申辩”。风在林中穿梭,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罗格仿佛把这声响当作了木屋的回答,对它这种直率的“发言”感到满意。

“我本来在捡麦子,后来火起来了,就连忙把白兔子带出来。”罗格说着,将笼子递给巴巴亚加,继续解释道:“婆婆你看,它都烧黑了,比那只黑猫都黑。”

巴巴亚加点点头,她转向白兔子,似乎想要听听它的说法。然而,兔子似乎被吓傻了,呜呜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清晰的词。

“婆婆,这算扫干净了吗?”罗格追问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期待,希望自己的做法能够得到巴巴亚加的认可。

巴巴亚加脸色一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罗格确实把鸡脚房屋清理干净了,当然,如果不算坩埚里的满是泥垢的鸡脚。以及刚才那团灰烬,它们就是房子留下的最后的脏东西,可被罗格扫进石井中。

“干净!”巴巴亚加不得不承认,罗格确实把家务做得非常彻底。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问道:“后院的麦粒呢,伊凡?”巴巴亚加严厉地盯着罗格,脚边的坩埚发出油绿色的光晕。她摩挲着手里的石杵,眼睛慢慢眯起,心中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把罗格扔进去慢慢捣碎。

“加点什么好的?”巴巴亚加妄想道,可如果罗格做完了家务,按照她的规则不应该惩罚面前可爱的小男孩。

“婆婆,麦粒都在里面了。”罗格摇动手里的袋子,解释道:“我怕它们染上灰尘,都放在里面了。”

“你确定收集全了吗?”巴巴亚加一把夺过黑色布袋子,伸手往里面抓了一把。它们像金色的沙子,从指缝间慢慢流。不得不说,干燥的麦粒十分干净,确实没有一点灰尘。

“当然,我保证!”罗格拍着自己的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我走过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没有漏掉任何一粒麦粒。”

“这件事,长耳兔的白……黑兔子可以证明。”罗格指着笼子里的哑巴兔子,就是欺负对方不能说话。“我用它的脑袋担保!”

兔子听到罗格的话,慌乱地跳了起来。它在笼子里扑腾着,似乎想要告诉巴巴亚加所有的一切。它不想无声地彷徨,而是要发出自己的呐喊。

“哑兔子!”巴巴亚加把笼子扔到地上,当着罗格的面把布袋的麦粒倒进坩埚中。

“1、2、3……109、110……”她开始数着麦粒,而罗格则打着哈欠,望着缓缓升起的明月。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晚上睡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