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闲本想婉拒李杰的好意,毕竟他是为了独孤毅而来,而不是当李杰的亲兵统领。

可李杰那句“就算没我,这壶关也丢不了”却像根鱼刺一样,卡在了张闲的喉咙里,让他如鲠在喉。

【这李杰,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莫非,这壶关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再联想到独孤毅是被李杰暗算,张闲心中暗道:【与其在独孤毅身边小心提防着,不如留在李杰这里盯着,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既然李将军如此赏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张闲抱拳应道,只是那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哈哈,好!爽快!”

李杰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张闲的言不由衷,一把搂过张闲的肩膀,大手在他肩头重重拍了几下,“来来来,饮酒!”

“今日我李杰喜得一勇士,你我二人不醉不归!”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张闲回到桌边。

张闲心头一惊,不管是李杰刚刚拍他的那几下,还是现在拉着他的力量,他都能感觉得出,这个李杰的实力恐怕和他不相伯仲!

这引起了张闲的警惕。

他看到李杰的第一印象,以及刚刚李杰的不讲武德,还有对亲卫的薄凉,都让张闲以为,这家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可现在,至少李杰的武力,十分不俗。

见两人过来,那女子识趣地起身,给张闲斟满酒。

二人落座,李杰随手将那女子挥退,示意张闲举杯。

张闲举起酒杯,却没有饮下,而是试探道:“将军,这个军营饮酒,好像有违军纪呀?”

“而且我肩负将军亲兵统领一职,这护卫期间饮酒,不是玩忽职守吗?”

李杰先是一愣,随后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水都流了出来,仿佛张闲说的,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良久,平复过后,李杰灌了一杯酒下去,突然神色一变,冷冷说道:“本将让你喝,你敢不喝?!”

“不喝,死!”

张闲眉头微皱,这个李杰实在喜怒无常,这换成一般人估计就喝了,但张闲本就看李杰不爽,又岂会顺从?

“战时饮酒,按律当斩。”

“这喝是死,不喝也是死,那我选择不喝!”

张闲将手中酒杯放下,态度坚决。

“哈哈哈哈……”

李杰闻言,又大笑了起来,“按律当斩?你这人着实有趣,那魏律就是我家写的,你怕它作甚?”

“罢了罢了,不喝也罢,反正你记住了,在本将这里,想什么时候喝酒,就能什么时候喝酒!”

说着,又狠狠灌下一杯酒,恨恨道:“只要你别插手战事,就算你把整个壶关的酒都喝光,也没人会管你。”

张闲眼眸微眯,【这壶关,果然有问题!】

不等张闲继续试探,李杰主动说道:“张闲,我调查过你,你,是个失忆的人,不知何因流落到清河村,被清河村百姓所救,然后从军,对吧?”

张闲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不错。”

“哈哈哈,好!”

李杰突然提高了音量,把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大喜道:“本将实话告诉你吧,本将看中的,就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这样的人才干净,才最让人放心!”

说着,李杰站起身来,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

“就刚刚那两个,被我赶走的亲卫,你知道吗?”

李杰停下脚步,指着帐外的方向,语气中充满了愤懑,“他们两个,其实我父亲和兄长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以为我不知道吗?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你信不信!”

“要不了几天,就会有人从长安赶来,接替那两个混蛋的位置,继续监视我!”

“呵呵呵……”

李杰一脸悲戚,“在家管我,到了壶关,还要管我?”

“我说我不来这边塞苦寒之地,他们非要我来这里当什么守将,我来了,舅父却又不真正放权于我。”

“在家是傀儡,在这儿还特么是傀儡!”

突然,李杰冲到张闲身前,死死盯着张闲,面露疯狂之色。

“所以我想回去!”

“我终日饮酒,他们不管我;我冒名顶功,他们不为所动;我贪墨粮饷,他们悄悄弥补;那我就让北苍人来抢粮食,我通敌,他们总该罚我了吧?”

“结果,谢宝德那些蠢货,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疯狂过后,李杰充满期待的看向张闲。

“你和谢宝德那些蠢货不一样,你有能力,武力出众,关键是干净!”

“你就是我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做我的亲信,帮我做事,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回了长安,我一定动用家族势力,帮你查清身世,如何?”

李杰说着,拍了拍张闲的肩膀,“而且我还可以承诺,若你是被人谋害的,我必为你复仇!”

张闲心中一凛,实在是太意外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李杰名义上是壶关守将,实际上却没有兵权,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不用说,真正掌握壶关兵权的,一定是独孤毅的人。

更让张闲感到意外的是,李杰做了这么多事,竟然只是想要回长安?

虽然张闲同情李杰的遭遇,但对李杰为了一己私欲,肆意妄为,漠视生命的所作所为,张闲完全无法苟同!

不过,他很想知道,李杰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他怀疑,李杰该不会是想让他,去刺杀独孤毅?

张闲不动声色地避开李杰的手,沉声说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同意了?”

李杰大喜,端起桌上的酒杯道:“好好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很简单,下一次,我要你以我的名义,直接将粮草送给北苍人,这可是资敌的大罪,我就不信了,他们知道后,还不让我回长安!”

张闲心中一寒,这李杰,果然是个疯子!

站起身来,张闲目光如炬,刚欲严词拒绝。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将军!前方战事吃紧,慕容将军有令,命将军的亲兵营到关上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