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亚牧的话语,范闲怔了一下,而后自嘲般摇了摇头。
“我算老几,没有与婉儿的婚事,我就只是个私生子……”
没等范闲说完,亚牧便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语:“范闲,我觉得你的心态还没摆正。”
范闲瞥着他说道:“你不会想说,我们是穿越者,所以要以超然的心态对待这个世界吧?”
亚牧摇头道:“也不必非要高人一等,这太极端了,我只是想说,你没必要总是将自己放在更低的位置上思考,就算你没什么自信,这不是还有我吗?”
“大不了咱们掀桌子,我打进皇宫,陪你闹一闹这京都!”
范闲心中一暖,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牧哥你什么也不怕,不过肆意容易,收敛难,我现在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若真像亡命徒一样行事,置家人于何处?”
“……”
亚牧皱了皱眉,想着再过些天就到审核时限了,便摇了摇头道:“随你吧!”
说完,亚牧转身朝着范府中走去。
回到客房门口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看在范伯父的面子上,给你们十秒钟的时间。”
亚牧站在门口,背对着院子淡淡地说道:“十,九,八,七……”
随着亚牧开始倒计时,隐藏在暗处的护卫不禁有些犹豫。
他们奉范建之命监视亚牧,但也同样得到过范建的嘱咐,不能与这位牧公子正面起冲突。
眼见着亚牧的倒计时即将结束,为首的护卫一咬牙,低声道:“走!”
众护卫纷纷退去,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院落之中。
感知到那些离去的气,亚牧这才推开房门,走入房中。
……
……
此后,范府在平静的日常中度过了三天的时间。
在这三天里,亚牧白天偶尔会随范闲出门,陪着他忙活书局的事情,晚上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恶补庆余年的小说和电视剧。
之所以两头并进,主要还是这个世界太过奇怪,很像是小说世界与电视剧世界的融合。
亚牧觉得只看一种,有可能会与现实剧情对不上,所以便努努力全部看完了。
看完后,亚牧也就知道了刺杀案背后的真正主谋。
不过他并没有现在就告诉范闲,毕竟那人身份复杂,与范闲也有极大的纠葛,若是现在捅破,恐怕范闲与林婉儿的婚事会再生波澜。
“嗒嗒嗒——”
激烈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亚牧躺在**,随手收起手中的平板电脑,转头望向房门。
他早就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正是这个世界的土著穿越者范闲。
“咯吱——”
范闲毫不见外地推门而入,目光一扫,锁定**的亚牧,而后大步走过去,拉起亚牧的手腕,便要他跟着自己出门。
亚牧叹气道:“又去做什么?”
范闲一改之前的做派,神色认真道:“去监察院,司理理被抓回来了!”
亚牧微微一怔,诧异道:“这么快……谁给你传的讯,那个监察院的文书王启年吗?”
前两天监察院的官员来到范府,就牛栏街刺杀一案向范闲这个当事人问话。
那官员虽然品级只有七品,但由于监察院的特殊性,哪怕面对范府这样的高门大户也丝毫不惧,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铁面模样。
范闲对他毫不客气的模样有些不爽,于是便掏出了自己的提司腰牌。
谁知那官员看到腰牌后,竟然脸色大变,直接朝着范闲单膝跪了下来。
也就在这时,范闲才知道了监察院提司是个怎样的职位。
那是独立于监察院各处的超然存在,只需听命于监察院的院长,与八大处的主办同级。
得知了这个消息,范闲先是对老师费介交给他这枚腰牌的行为感到有些惊诧,而后便开始思索该怎样凭借这一身份在监察院发展自己的势力。
亚牧提到的王启年,就是这几天与范闲打得火热的监察院官员。
听到亚牧的话语,范闲却摇了摇头:“不是王启年,他被我派出城去了,半个时辰前刚刚回来,我还没来得及与他见面,司理理的事情是我猜出来的。”
亚牧更诧异了:“你猜出来的?”
范闲点了点头,低声道:“昨夜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回京,被皇帝急旨召进宫中,长谈一夜,现在京城官场上下都知道了这一消息。”
“我打听了一下他回京的行踪,发现他并未走距离京都最近的官道,而是向北拐了个弯,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是亲自去抓捕北齐密探司理理了……”
亚牧微微睁大了眼睛,诧异道:“陈萍萍这就回京了?”
不对啊,无论是小说剧情,还是电视剧剧情,陈萍萍都得过段时间才能回京,怎么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得这么快。
……莫非是他穿越的蝴蝶效应?
亚牧皱着眉头想道。
范闲以为亚牧在思索陈萍萍回京的意义,当即催促道:“别想了,先陪我去趟监察院天牢,那地方鬼气阴森,高手如云,没有你在身边,我不放心。”
“……行吧。”
亚牧叹了口气,起身随范闲离开了房间。
路上,亚牧忽然问道:“对了,你不是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了吗?”
“那是明面上,这次我们蒙着面,只以监察院提司的身份进入天牢,不会有人知道的。”
范闲一边低声解释,一边与亚牧一起向范府外走去。
他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出府后先去一趟还未开张的书局,在那里换好衣服,伪装打扮,然后再悄悄转去监察院天牢。
范闲想的很好,只可惜,还没等他们走出范府,一位不速之客便率先登门,将他们拦了下来。
……
三分钟后,范闲满头黑线地跪在范府大堂,耐着性子听面前的太监诵读手中的圣旨。
在他的身后,妹妹范若若,弟弟范思辙,还有范府目前的女主人柳如玉,全部出现在这里,陪着范闲一起跪地聆听圣旨。
而在他们的头顶,亚牧坐在横梁上,静静地望着下方的大堂。
亚牧自然不可能在圣旨面前跪拜,所以在发现太监登门时,他便躲了起来。
但范闲就躲不过了,因为这圣旨就是传给他的。
亚牧一开始还想着强行带走范闲,省得让穿越者在圣旨面前跪拜,平白地污了联盟的威名,但后来他转念一想——这范闲好像就是皇帝的儿子啊!
虽然这皇帝老爹不怎么称职,从小便将范闲寄养在臣子家里,连个皇子名分都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范闲这具身躯的生父。
儿子跪一下老子,似乎没什么不妥,就当是还一下生育之恩了。
将来刀剑相向,也能更加理直气壮……
亚牧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静静听着那太监宣读的圣旨。
圣旨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在牛栏街刺杀一案中,范闲出手击毙了敌国的暗探,于国有功,特加封太常寺协律郎一职。
几句话就能说清的旨意,圣旨上却写得无比冗长。
各种华丽辞藻层出不穷,听得亚牧都有些昏昏欲睡。
终于,圣旨念完了,在二姨娘柳如玉的提点下,范闲照规矩做足,呼完万岁再谢恩,将圣旨收下。
然后,柳如玉又毫无烟火气地递了张银票过去,那太监娴熟无比地收下,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这玩意儿放哪儿?”范闲捧着圣旨,瞥着柳如玉问道,“总不能老捧着吧?”
柳如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虽说府里经常接旨,但也不能说玩意儿……你给我吧,府里有专门的房间供放圣旨。”
居然还有专门的房间!
看来这范府的荣宠确实有些不寻常啊……
范闲挑了挑眉,将手里的圣旨递给柳如玉。
待柳如玉与范思辙离开大堂,范闲这才抬头道:“牧哥,你可以下来了!”
亚牧纵身从房梁跃下,望着柳如玉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太常寺协律郎……这皇帝忽然给你封官,应该是有什么深意吧?”
范闲皱眉道:“我也这么认为,只是还不确定这深意到底是什么。”
有可能是在补偿他遇刺一事,也有可能是以赏赐代替警告,让他拿了好处便不要再追究……
范若若睁大了眼睛,诧异地望着皱眉沉思的范闲与亚牧,终于忍不住道:“哥,牧世兄,我怎么觉得是你们想多了呢?”
“这圣旨哪有什么深意啊!”
“太常寺协律郎,不是每位郡主驸马成婚前都要担任的官职吗?”
听到范若若的话语,范闲与亚牧皆是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范闲有些尴尬,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低声转移话题道:“若若,昨天我请你去皇家别院,帮我探望一下你嫂子,那信……你递过去了吗?”
范若若果然被八卦吸引了注意力,笑着说道:“递过去了,嫂嫂听哥哥的话,又说通了大丫环,现在天天偷着吃好的,身体将养的不错,就是听说哥哥遇刺后,有些担心,不过昨日太匆忙,又有嫂嫂的闺中好友叶灵儿在边上,所以没办法给你写回信。”
范闲想了想,再次道:“你今天再去一趟,就说最迟明晚,我会过去。”
范若若立刻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