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光蕊理所当然的话语,别说洪江龙王了,就连聂长川都不禁面露古怪。

他这对便宜爹娘……好像都有点意思啊!

聂长川轻笑一声,抓着陈光蕊的手臂道:“父亲,当年母亲诞下我后……”

在陈光蕊的面前,聂长川又将自己这一世的经历再次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陈光蕊神情复杂,轻叹一声,抬手拍了拍聂长川的肩……个子太矮,拍不到,陈光蕊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聂长川的手臂。

“辛苦你了……”

聂长川摇了摇头:“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娘亲那边,你以后要多多补偿。”

陈光蕊身躯一震,长叹一声道:“那是自然,我欠温娇多矣!”

聂长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事不宜迟,父亲,你尽快还魂吧,江州之事,母亲已经派人前往长安禀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回信传来了!”

说完,聂长川转头望向洪江龙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龙王之恩,贫僧谨记,日后洪江水府若有难处,可去金山寺寻我相助!”

陈光蕊微微一愣,连忙道:“等等,此事过后,你难道不打算还俗吗?”

聂长川摇了摇头:“金山寺于我,有救命之恩,亦有养育之恩。”

“孩儿一向知恩图报,又岂能一走了之?”

陈光蕊神情复杂,叹了口气:“是这个道理,也罢,那你就暂且留在金山寺吧……”

看到这一幕,洪江龙王虽然仍有疑虑,但无奈陈光蕊已经认下。

父子二人相谈甚欢,气氛和睦,洪江龙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煞风景的话,只能命人将封存着陈光蕊尸首的水晶棺抬了出来。

陈光蕊步入其中,终于还魂,重归阳间。

父子二人拜谢洪江龙王,随后离开龙宫,飞往江州。

待回到太守府,已是第二天的晌午时分,刘洪一伙贼匪皆已被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太守府邸中的尸首也被清理干净,仅剩一些难以洗掉的血污,以及隐隐的血腥味尚且残留。

由于太守已死,眼下发号施令的,乃是那接了‘降龙罗汉’法旨的王姓参军,以及众所周知的殷相之女,太守夫人殷温娇。

聂长川带着陈光蕊来到府邸,与殷温娇相见,又是一番夫妻重逢的感人场面。

之后的半个月,聂长川待在江州城中,与父母团聚,着实享受了一番这个年纪该有的家庭温情。

直到半个月后,长安来人,聂长川的便宜外祖父殷开山亲自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江州城。

他先是与聂长川一家三口见了一面,相互诉说亲情,安抚大哭的嫡女殷温娇,又在夫妻二人的引荐下认下了聂长川这个外孙,然后才赶往官衙,亲自坐镇江州,为女儿和贤婿报仇。

不得不说,殷开山不愧是大唐名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他虽然年岁已高,但其威望和手段,都远非陈光蕊夫妻可以比拟。

刚一现身,他便取出了圣旨,夺走了整个江州的最高权力。

随后,他一边命人严刑拷问水匪刘洪等人,一边派遣江州同知,并江州参军与相府亲卫,总计三路大军,水陆并进,共同围剿洪江之中藏匿的水匪。

那些水匪本就是逞勇之辈,再加上这些年来,有刘洪在官府作为靠山,他们过的有滋有润,逐渐失去了当年的凶性与警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可能是大唐名将殷开山的对手。

只是短短三天的时间,洪江水匪便被殷开山反手镇压,全数抓获。

其水匪头目名为李彪,乃是当年与刘洪一同杀害陈光蕊的罪魁祸首。

在殷开山带来的一位文士的狠辣手段下,李彪与刘洪很快崩溃,供出了当年的事实。

殷开山看完供状,当即勃然大怒,命人将李彪和刘洪钉在木驴之上,游街示众,然后又推去市曹,在众目睽睽下凌迟处死。

为了最大程度地宣泄怒火,殷开山从长安带来了一位高手。

在他手中,李彪和刘洪二贼足足被剐了千刀,才终于得到解脱。

看到这一幕,江州上下,无论官民,皆是瑟瑟发抖。

聂长川心中感慨,这朝廷大官,果然比他更懂什么叫复仇。

与殷开山的手段相比,聂长川此前的所谓‘屠杀’,当真是慈悲为怀了!

同时,在殷开山忙着处理贼匪的时候,聂长川一家三口也没闲着。

当年陈光蕊赴江州上任,说好了站稳脚跟,就要将老母接过来享福。

谁曾想他突然横遭此祸,殷温娇念及婆婆性命,恐其横遭刘洪毒手,因此便瞒下此事,将毫不知情的婆婆留在了故乡。

如今陈光蕊沉冤得雪,还魂阳间,自然要第一时间将母亲接来。

不过,考虑到行程问题,殷开山建议女婿将亲家接到长安,等他处理了李刘二贼,就要带着陈光蕊一家前往长安,去圣上面前复命。

江州太守,毕竟是一州之主,事关重大。

殷开山更是当朝丞相,身负圣旨,因而此事亦被当今陛下所关注。

再加上陈光蕊假死十三年之久,陛下担心他政绩不足,无法掌控江州,故在问询之余,也要考较一番陈光蕊的才学。

对此,陈光蕊表现得十分自信。

他说自己这十三年来在洪江龙宫做事,总揽水府一切大小事务,绝对没有虚度光阴。

殷开山闻言惊奇,与他彻夜详谈,好奇地询问了诸多洪江龙宫的事宜。

直到处理了李刘二贼,一行人终于踏上官船,前往长安。

待来到长安,陈光蕊的老母早已在相府等候。

一家人十三年后,终得团聚,忍不住相互抱头痛哭。

当晚,殷开山在相府设下酒宴,取名曰‘团圆宴’。

次日早朝,唐王李渊登殿,殷开山出班,将大小事情一一报备,并道出龙宫水府一事,举荐女婿陈光蕊身怀大才,可堪重用。

唐王考校过后,欣然准奏,升其为文渊阁大学士,随朝理政。

至于聂长川,早在团圆宴的当晚,他便与父母告辞,悄然离去,飞回了金山寺。

来到恩师法明长老面前,聂长川跪地叩头,口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所犯的杀孽。

法明和尚长叹一声,挥了挥手,责令聂长川去后山面壁十年。

自此之后,聂长川便留在了金山寺,日夜修持。

期间,陈光蕊与殷温娇不时前来,明面上是为礼佛,实则是为了与聂长川一家团聚。

同时,聂长川也悄悄向二人透露了些许天机,帮助他们在朝堂站稳了脚跟,并与外祖父等人一起度过了接下来的玄武门之变。

待得李世民登基,大唐这辆战车也就正式开始了狂飙猛进。

聂长川心中变得紧迫起来,他知道自己距离西行取经的命运已经越来越近了。

但他并不是很乐意前往西天取经,因此牟足了力气修行,想要获得能够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

不过修行这种事,不是闭门造车就能一帆风顺的。

很快,聂长川的修行便终于遇到了第一次瓶颈。

此时他的十年面壁期已过,于是便告别方丈和法明和尚,正式出山,以金山寺之名行走天下。

在这个过程中,聂长川遇妖降妖,遇暴除暴,凡有不平事,他必会出手相助,哪怕对方是什么城隍土地,仙神佛陀,也绝不例外。

正因如此,感念恩情的百姓为他取了一个名号,曰大慈大悲大威大德玄奘法师。

同时,由于聂长川经常与妖魔仙佛打交道,导致众多大能纷纷知晓了这么一号人物。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本该反响最激烈的佛门,居然在这件事上无比沉默,未发一声。

这倒不是他们不想发声,而是从数十年前开始,佛门的一众佛陀菩萨,罗汉金刚,便被某种强大力量死死关在了灵山,不得而出。

直到贞观十三年,那股笼罩灵山的力量终于彻底消失。

众佛陀菩萨大喜,连忙各奔东西,打探这些年来三界的重要消息,同时努力填补几十年来的空缺,以更好地应对即将到来的西游大劫。

就在这时,他们愕然发现,原本预定好的取经人陈玄奘,竟然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大唐某地,观音菩萨端坐莲台,隐于云端,嘴角抽搐地望着下方的场景。

只见一名身高九尺六寸,肌肉盘虬,气质彪悍的光头和尚,正手持一杆沉重的锡杖,立于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岸边。

他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地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纵身跃起,挥出禅杖。

“轰!”

只听一声巨响,浓郁的金光自禅杖上绽放而出。

滔滔江河瞬间炸裂,滚滚江水轰然而起,掀起一圈环状的水幕,露出了河底一只身穿铠甲,神情惊惶的鱼鳞妖怪。

眼见着和尚落入旋涡,那形似鱼妖的妖怪大叫一声,满脸恐惧地转身逃窜。

那和尚轰然落入河底,手中禅杖一挥,便牵引着水流,将大量小妖碾成肉糜。

随后,他将禅杖往河床一插,顿时有金光迸现,形成辟水护罩,防止江水倒卷。

至于他本人,则在金光迸现的那一刹那,便脚下一蹬,踏碎河床,冲到那妖怪身后,大手按着那鱼妖的后脑勺,猛地将其按进了河床之中,大声质问它到底是想被清蒸,还是被红烧。

看到这一幕,云端之上的观音菩萨纤手紧紧握着玉净瓶,手背上青筋毕露。

……到底是谁在暗中算计我佛门?!

就在这时,河底的光头和尚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突然猛地转头,望向云端,厉声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暗中窥探,定是不怀好意,还不速速给我滚下云来!”

话音未落,那和尚大手一挥,一条金色天龙顿时从他背后飞出,张牙舞爪地扑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