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重在此之前审时度势,已经频频跑北京,想把项目争取到上海。那时陆天放却不太同意潘重的做法,觉得这款支线飞机的蓝图,是凌丽她们阎良的飞机设计师绘制,上海去争取这个项目有些霸道,显得不近人情。陆天放这一代飞机设计师呈上启下,都有大而全的想法。张鸿奎反对搞支线飞机,陆天放也劝潘重放弃,让阎良去做,说我们上海就搞干线飞机。潘重知道陆天放心里有疙瘩,就说:现在搞干线飞机条件不成熟,而支线飞机却生逢其时。项目都批下来了,成败在此一举,我们要背水一战去力争!我还指望你去做老张的工作。陆天放又被他说服,虽然张鸿奎还在嘀咕,也被陆天放派去准备资料,争取项目。

西飞的科研人员尤其是西飞设计所的设计师们知道了都很生气,也公推凌丽去北京找上级部门,说这个支线飞机的项目是我们推出的,应该落户到西飞!凌丽请求所领导批准,也飞往北京。于是她跟潘重就在部里的招待所门厅不期而遇了。

“哎,你也来北京了?”潘重看见凌丽很热情,连忙上前跟她握手。“太好了!”

“好什么?”凌丽对这次碰面很不悦,不去握他的手,反而生气地说,“潘厂长,早知道你要跟我们抢项目,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跟你们上海合作!”

“你可别这么想。”潘重恳切地说,“这个支线项目是中国大飞机的一个重要机会,我们应该想办法再次携手,甚至联络全国各地的飞机企业,来共同会战。”

“算了!不跟你说。”凌丽赌气道,“我们西飞不会放掉这个项目,肯定要争到手!”

她气得转身走开,潘重心想,他也不会放弃。论研制大飞机的技术能力,上海目前比不过阎良,尤其跟凌丽为首的精明实干的西飞设计团队比,上海的设计团队包括陆云飞在内,都难免有点缩手缩脚。但要论综合实力,上海工业又技高一筹,花落谁家真不好说。他们俩话不投机,又去各自找人脉关系,积极陈述自己的理由,都想争取到这个项目。

凌丽来到北京,当然要去看大学时代的闺蜜夏青。她轻车熟路来到夏家,夏青并没起身迎接她,而是早就把门锁打开,自己躺在沙发上呻吟着,脸色很不好看……

“夏青,你怎么啦?”凌丽扔下手提包扑过去,扶住她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老毛病。”夏青按着自己的腹部,轻声说,“就是胃疼。不吃东西又饿,吃一点就不舒服。去医院看过好多次,也没见效,只有自己忍忍吧,一会儿就好了!”

凌丽起身看看屋里,只见四白落地,陈设寡味,不禁笑道,“你这里就像宝姐姐的屋子,还那么清淡!我可不是贾母,没法给你变出许多好东西来!”

夏青拉她坐下,淡然笑道,“我常年一个人,工作忙,也顾不上……”

“你呀,一个人过了几十年,太不会照顾自己!”凌丽心疼地说,“瞧你身体状况又不好,这都怪陆天放,也怪我——就不该让你嫁给他!”

“有什么办法?他不肯调北京,我又不想去上海,我们都在为大飞机付出……”夏青苦笑道,“对了,还说我呢,你不也是单身一人在阎良?”

凌丽也苦笑道:“是啊,我们都成了样板戏的女主角了!”

夏青含有深意地说:“好在这些付出终有回报,你们的新飞机又要上马了!”

凌丽也兴奋起来,两人聊起这事,心情都变得愉快,却猜不到有关部门会怎么决定?

上级部门也想得很长远,为避免出现项目之争,东西之争,决定吸取以往经验,采用新模式来运做。正好上海有个开发浦东的好机会,上海政府的支持力度也很大,中央就下令将“ARJ21-700”的设计研发和总装都定在上海,给了这家飞机厂新的生机。

上海的工人们看到了新的希望,潘重、陆天放和江树森都挺振奋。凌丽在北京奔波了一阵,不料却是这个结果,不免失望而沮丧。她刚回到阎良,又接到上面通知:西安飞机设计所要跟上海飞机设计所合并,很多人都将调到上海,一起来搞这个支线飞机。

阎良的设计师忧喜参半,有人想调到上海大城市,也有人不愿离开。还有人对凌丽热嘲冷讽说,怪不得你当初主张与上海合作,你根本就是他们的人,派来卧底的!凌丽无法跟他们辩解,也很苦恼,甚至赌气说,她不会离开阎良。但上面发下来的调令,第一个就是她。又有人挖苦她说:原来你搞支线飞机,就是想再调回上海,那是你的老家嘛!

凌丽气得直想掉眼泪,只好跑出设计室,却找不到地方发泄。不知不觉的,她又走到试飞站的那面墙底下。这栋办公楼不在警戒线内,可以自由出入,凌丽上下班常从这里经过。这时她望着那两个设计师和试飞员的塑像,难以平息情绪。太阳被云层遮蔽了,光线有些暗淡,她却清晰地看见了这两个人物脸上的表情,那也是许许多多熟悉的、豪迈的、热情的、坚强的面孔——航空人的面孔,他们都一起行进在这个伟大事业的洪流中,不管东西南北,天涯海角,那里都有等着他们的工作!心潮澎湃中,往事一一浮上来……

有人出现在身后,正是乔兴剑!好像他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你怎么会在这儿?”凌丽瞪大了眼睛,明知故问。

“我知道大飞机上马,你将调回上海。”乔兴剑笑道,“而你却难以委决……”

凌丽有些震惊,嘲讽地说:“难道你是未卜先知?”

“这是事物的发展规律。”乔兴剑胸有成竹地说,“上海的飞机厂有研制运十的经验,当然比西飞更胜一筹。你在那里工作过,难道你还不了解?”

凌丽一时无语,稍倾,才问:“那么你认为,我应该回上海吗?”

“你当初来西飞就是为了大飞机,现在你的选择也肯定是为了大飞机,这点无可非议。”乔兴剑平静地说,“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永远支持你。”

凌丽情难自禁,热泪盈眶地望着他。乔兴剑已经不年轻了,但他仍是身姿矫健,体型笔直,似乎身上总是绷紧了一股劲。他下巴长出了一圈硬刺刺的络腮胡子,但眼睛闪亮,目光炯炯,就像当年跨上战机即将直飞云天时那样:沉着、镇定、坚毅……

“可惜这么多年,我们都错过了!”凌丽又忍不住说。

“没关系,为了大飞机,值!”乔兴剑仍是笑道,“我再等你三年,不过你得加紧干,否则我就退休,没资格试飞你的大飞机了!”

凌丽破涕为笑,内心突然充满了力量,好希望自己立刻投身进那道洪流,与千千万万同事们一道奔腾、跳跃、呼啸前进,波涛滚滚,流向大海,那将是胜利的彼岸……

她紧紧握住了乔兴剑的手,深情地说:“好,我没有白认识你,我也值了!”

被云朵吞没的太阳又出头了,一只银白色战鹰突然冲天而起,在高空的云雾中飞翔。他们俩听到发动机的轰响,都抬起头来凝视着,直到那架战鹰消失在碧蓝的天空。

潘重也想借机为大飞机聚集人才,亲自赶到阎良去说服这批科研骨干调上海。他在西飞领导的支持下,召开了动员大会,在会上慷慨激昂地说:“我们航空人要搞五湖四海,为了大飞机而聚到一起,别再犯以前的错误,不能学《水浒》里的‘浪里白条’和‘黑旋风’打架。我们上海欢迎你们技术人员,加入到研制大飞机的行列中……”

很多人被他热情的讲演说服,纷纷报名。在设计室,凌丽头一个站出来,决定跟两百名同事一起调到上海。大家情绪激昂,整理行装,都想尽快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上海和西安的飞机设计所合并,成立了中国航空第一飞机设计所,凌丽担任第一设计室主任。

上海的飞机厂和飞机设计所原本就是协作单位,现在潘重仍是飞机厂厂长,陆天放也调到飞机设计所担任副总设计师。人员配备齐了,研制开始走上正轨,各项工作蓄势待发。但是问题来了:ARJ21-700是专门为适应中国支线航运而设计的飞机,会不会受到中国民航的青睐,使他们真正接受并购买,成为这款飞机能否成功的第一步。当时支线客机方兴未艾,其市场购买热甚至掀起了国际航空市场的争夺战。有报告预测,未来20年,中国的支线飞机将达到600架左右,这里面又会有多少ARJ21-700的份额?包括波音和空客两大巨头,都把注意力转移到100座级的客机上,世界飞机制造商几乎都在向中国的支线航空市场进军,上海也隐隐听到了这波强烈的战鼓声,新款大飞机的项目又该怎么进行?

分析时局详细讨论,陆天放终于同意了潘重的意见,认为“运十”失败虽有民航不太认可和资金短缺等客观原因,主观设计上也很少考虑市场需求,甚至从未考虑过客户需求,设计出来的飞机没人要怎么行?潘重提出了一个未来发展的战略口号:“对市场的特殊理解,对客户的特殊关注”,号召大家要改变观念,解放思想,为中国民机找到突围之路。

“我们设计出一架飞机并不难,难得是设计出一架符合市场需求的飞机。”他强调说,“这么多年来,我们从没关心过航空公司真正需要什么飞机?更不懂得他们的运营需求。这次在设计工作开始之前,我们应该去民航开展广泛的访问,听听人家的需求。”

“好啊!”新成立的市场部经理说,“在这点上,我们要向汽车行业学习。他们在推广10万元以下的家庭轿车时,就这么干过,所以市场前景才那么光明。”

也调到设计所的张鸿奎又竭力反对,“这说法也许是对的,但如果真那样干,我们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呀?经过计算,我们要卖出250架才能赢利,这太难了!”

“再难也得做。”陆天放坚持说,“不过我建议,可以发个调查问卷,省点事。”

“哎,这主意好!”潘重突发奇想,兴奋地说,“我们就来个‘纸上卖飞机’,一举打破民航认为‘造不如买,买不如租’的陈旧思想,让他们都来支持我国的航空业!”

大家都感到一种震撼,“纸上卖飞机”,也即在制造飞机之前就接受订单,这本是国际惯例,但中国的飞机制造厂也要这么做,那实在是个巨大的挑战,能行吗?

“我觉得可行。”潘重满怀信心地说,“我们的直接使用成本比外国飞机要低8%到10%,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所在,应该相信市场会接受它。”

凌丽听了很久,这时才站起来发言:“我们的ARJ21-700已经确定了总体规划,它有宽大的机身,高高的平尾,两个挂在尾部的发动机,先进的超临界机翼……但是,我们现在还不能立刻进行研制,还要在设计上让它更加完美。我作为最初的设计者之一,非常理解潘厂长的意思——我们必须找到能与我们共担风险的客户,让他们相信我们有这个能力,把还停留在纸上的飞机制造出来,并且让这飞机在几年之后能够成功地飞起来!”

大家听了她的发言,更是纷纷赞同。是啊,在北美和欧洲的空运市场上,支线喷气客机运营获得了巨大成功,被称为一场“静悄悄的革命”。但这场革命能在中国上演吗?毕竟目前在国内,支线客机还没有给民航带来现实的收益,当时很多航空公司都在亏损。他们正在这寒冷的严冬中等待着支线航运的春天,并渐渐相信这个市场的存在。

还有一点,只有潘重才最清楚。这款ARJ21-700的飞机雏形最早是西飞设计师拿出来的,他们的民机团队敢想敢干,但难免粗旷草率了一点,在工艺上也缺乏细腻。相比之下,上海的民机团队以陆天放为首,却是缜密细致,这种精细来源于他们曾跟要求甚严的麦道公司合作过。如今这两家合而为一,必须对所有的设计师都输入“精品工程”的概念。仅凭这一条,他们也该广泛征求市场的需要,为ARJ21-700进入国际营销铺平道路。

于是,在经过多番论证和来回研讨后,这个新飞机的研制项目才真正开始启动了!而且是在与国际接轨的新的运行体制和生产体系中开始的。

恰好不久,第十届航展在北京举行,当中国有关部门在航展上宣布将启动ARJ21-700项目时,几乎所有的国际知名系统供应商都伸来了橄榄枝,表达了强烈的合作意愿。他们纷纷询问说:“你们采购的原则是什么?我们不排除各种合作的可能。”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将双方的利益紧紧栓在一起。”潘重坚定地回答。

但是在全球市场的风云变幻中,还有许多未知的风险在等待着这个年轻的团队。

此时陆云飞还在读研究生,他想早点毕业,好投身航空业。这一天,夏青打电话给他说,你爸来了,让我带你去看北京航展,跟他见个面。陆云飞欣然前往,充满期待。

那天真是万里无云,航展设在宽阔的北京机场一角,到场观看的约上万名观众。陆云飞拉着养母,好不容易才挤到展厅里。此次的参展规模和参展的飞行器都大大超过往年,参展国家与地区有三十多个,展厅面积两万多平米,500多家中外航空航天厂商展出了各种飞行器实物60多架。陆云飞不得不感叹人类在征服蓝天的道路上已经越走越好,可惜中国大飞机的问世之旅尚在起步阶段,无法跻身其中。为了给航展添彩助兴,主办方还搞了大型的飞行表演。在彩旗飘飘的机场上,首先是印度阳光特技飞行表演队,精彩地表演了九机空中编队的高超飞行技术;然后是有巨无霸之称的空客380,进行了成功优雅的飞行;接着是中国空军的健将展示了他们那迎接不暇、精彩绝伦、令人眼花缭乱的跳伞表演,不断引起观众的阵阵喝彩。而这次航展的最大看点,则是国产战斗机歼十的公开试飞,只见一架身形完美的银燕,在观众的翘首期待中拔地而起,带着巨大的轰鸣声冲上云霄,在短短时间内就展示了多种高难度动作,赢得了观众的不断惊呼和热烈掌声。陆云飞看得兴奋不已,浑身热血沸腾。他知道这歼十本是成都造,可上海造的大飞机何时才能展翅高飞?

夏青也拉着养子到处找陆天放。她终于在展厅一角看到了丈夫的身影,他居然在一架新款的波音飞机机翼下拉小提琴《英雄进行曲》,四周围满了人在侧耳倾听……

夏青连忙挤上前去,微笑着听他拉完,才说道:“好浪漫啊!”

陆天放在部队搞过文艺宣传,喜欢上了小提琴,还搜集中外名曲,经常自拉自奏。此时看见她,也不禁笑起来,“我在等你,看见这些大飞机,就情不自禁了!”

夏青拉过养子说:“瞧你爸,本是理工男,但足够文艺范儿吧?”

陆云飞也亲热地对她说:“要不夏老师你,怎么会嫁给他?”

夏青听他还是不肯叫自己一声妈,脸色沉下来,随即又阴转晴,跟着陆天放走到休息处,要了几杯饮料。一家三口许久不见,热烈地攀谈起来,夏青的心情也随之好转。

“爸,我在展厅转了几圈,怎么没看见你们的新飞机?”陆云飞迫不及待地问。

“你是说ARJ21-700?目前中央刚批准立项实施,要来参展是几年后的事了!”陆天放笑道,“新飞机研制需要高精尖的技术,雄厚的资金,也需要较长的时间哪!”

“那更好,我就能赶上了!”陆云飞欢欣鼓舞,“我在学校听说新飞机上马,而且放在咱们厂研制,高兴得几晚上睡不着觉。真想提前毕业,赶紧回上海去工作!”

陆天放微笑着指指他,问夏青,“你看咱儿子,这工作劲头像不像我呀?”

“你们爷俩都一个样,为了大飞机而活。”夏青语调淡然,却不乏欣赏。

陆天放点点头,又跟他们详细聊起来,让陆云飞继续完成学业,再利用假期去北京机场打工,顺便为飞机厂作些工作。他把一叠打印好的问卷交给他们,夏青和陆云飞翻开一看,正是为新飞机研制而先期进行的问卷调查,主要针对航空公司这样的客户,和民航机长这样的飞行操作人员,题目是:“你需要什么样的飞机?”和“你想开什么样的飞机?”

“看来你是全家总动员了!”夏青扬着问卷,“怪不得把我们都叫到这儿来。”

话虽如此,她却欣然同意负责第一个调查问卷,答应在民航部门开展工作。此后她就积极行动起来,中国民航发展很快,对国产飞机有了新认识。夏青在民航工作多年,也有广泛的人脉关系。在她协助下,“ARJ21-700”借调查问卷之力居然拿到了35架订单!

陆云飞的任务是第二个。暑假还没结束,他又去机场打工,但进不了机场,只能在人流熙攘的候机厅四处寻找合适的人员,竟一眼就看到了凌翔。他穿一身空乘制服,混杂在旅客中也是超帅,坐在那排长椅上,俨然一个英朗的极品男青年。

“翔子!你怎么在这儿?真是太巧了!”陆云飞立刻冲过去,高兴地打了他一拳。

凌翔转头看见他,也兴奋地站起来,“云飞?是你啊?你来机场干什么?”

“我有正事。”陆云飞神秘地看着他,“可你这空乘的大机长,在这是不是等谁?”

“没等谁……”凌翔的脸红了,仿佛一个羞涩的少年,“还是说说你的正事吧。”

两人久未见面,立刻热烈交谈。凌翔看了那份问卷,积极回答了陆云飞的许多问题,还提出对新飞机的一些要求和希望,陆云飞连忙记录下来,觉得大有收获。

两人聊得正欢,江小凤突然来了,她拖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地走到他们面前,然后兴冲冲地叫了一声:“嗨,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遇齐了?”

陆云飞拿眼一瞅,这个邻家小妹已经长成标准的江南美女,细腰长腿,倩影靓丽,有着一张花朵般娇嫩的脸蛋儿,两只水汪汪的眼睛,脸上俏生生地似乎要掐出水来。

“天哪!”他作惊作怪地叫起来,“这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嘛!”

“瞎说!”江小凤也娇嗔地打了他一下,“你眼里只有我妹妹那个小妮子!”

陆云飞想起那个素面朝天的丫头,不禁笑起来。年轻女孩就是奇怪,姐妹俩也要轧苗头,彼此不服气,互相比攀。但若要论真心,他更喜欢江小妹那样朴素的姑娘。

凌翔却笑吟吟地看着江小凤,显然心里只有她,刚才肯定也是在等她。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副机长,真是前途无量,然而这样叱咤风云的人物,竟然也被江小凤拿下了!陆云飞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替好朋友抱屈。他觉得江小妹配不上凌翔,只是各花入各眼吧?

“你们俩是不是好上了?”陆云飞不知道该说什么,便脱口而出。

“这要看小凤的意思……”凌翔说着,却不再羞涩,脸上的表情也生动起来。

江小凤用她那悦耳的声音,银铃般地笑起来,“我们这个年龄,急什么?”

陆云飞看着她精致的五官,傲人的身材,有些明白了。“看来江大美人就是航空公司的一朵花,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可凌翔也是迷死人的帅,还不知道被哪个女孩抢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