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杏不阴不阳地开口:“还以为喜安妹子多大的本事,怎么这会儿又要来借牛了?这路能靠脚走,田怎么就不会自己去拉犁耕了?”

郭喜安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能确定王杏不好的脸色就是冲着她来的了,她很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好像没有得罪过她吧?

毕竟和张大头之前也算是有些交情了,怕有误会,郭喜安还是耐心道:“嫂子说笑了,人力哪能跟牛相比,这牛两三天就能犁完的地,要光靠我们人力去拉,三五天还不一定能犁完呢。”

“嗬,这下你倒是聪明了。”王杏还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

郭喜安有点笑不下去了,她可不是那等心胸宽广到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人,这样无缘无故的针对和冷嘲热讽叫她也淡了脸色,但还是保持着礼貌客气地询问:

“所以,嫂子家的牛能不能接给我家使两天呢?”

王杏的表情有些得意,一副施舍的语气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也知道,村里人家耕地都是来找我家借牛的,我家花钱买的牛,又废着功夫养它,那也不能白借不是?”

“这我当然知道。”郭喜安赶紧接话:“嫂子你放心,你家牛借给我们之后,我们一定给它喂得好好的,晚上也喂饱了再送回来。”正要把手里的煎饼递过去,王杏开口打断了她:

“这些本就是应该的,哪有借了人家牛去干活还不给牛喂饱的。”王杏看向郭喜安,继续道:

“喜安你也知道,这几日都是春耕最忙的时候,这段时间我家那头牛是一日都没有歇着的,这家借完那家借,虽然是头畜生,但也是从小养大的,我这主人看着也心疼。”

“本来我家牛这些天也累得够呛,不太合适再借出去的,不过既然是喜安妹子要用,我也不好不借,这样吧,一天三十文钱,你要借多久都行。”

郭喜安愣住了,村里就两头牛,村民们借用一向都是帮主人家给牛喂饱,用完牛还给主人家之后,再给牛备上个一两天的草料就可以了。

客气的人家还会给主人家送一些自家种的小菜或是玉米红薯的,怎么到她这里就要收钱了?

王杏肚子里算盘打得精细,这一天收她三十文钱,她借个两三天的,前面损失的五六日的车钱也就回来了。

见郭喜安不说话,王杏还有些不满的催促:“怎么?一天三十文钱而已,谁不知道喜安妹子你摆摊赚了大钱了,这点钱还心疼?”

郭喜安把自己篮子收了回去,笑了笑道:“嫂子刚刚说的话也有道理。”

见郭喜安眉眼弯弯的样子,那便是同意了,王杏很有些得意,伸手正要朝她要钱。

郭喜安笑眯眯的下一句就道:“嫂子家的牛累了这么些天,嫂子心疼也是在理,为了不让嫂子为难,这牛我不借了,嫂子也可以叫牛儿好好休息几天,今天是我打扰嫂子了,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王杏傻眼了,直到郭喜安走远,她才反应过来,伸出去的手还没收回来,她憋红了脸最后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呸,小门小气上不得台面的,赚了钱还这么会计较,真是小家子气。”

郭喜安走得头也不回,她是看出来了,这王杏纯属就是红眼病犯了,她就是挣再多的钱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一副理所应当要钱的样子实在叫人膈应。

现在想来,之前张大哥脸上的伤和说不能再接送她们时脸上有些不自然的表情,该是王杏一早就和他提过什么不合适的要求了。

郭喜安倒不至于因为王杏这种人生气,但是总归是有些不愉快的。

张大哥一个挺明事理的人,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老婆?

村里有牛的,除了张家,还有赵里正家。

郭喜安也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赵里正家里,道明来意后,赵里正很是爽快,

“你们总算是打算伺弄那两亩田了,我都以为你忘记了呢,不过明天不行,明天牛借给张老四家了,你要用得后天过来牵。”

郭喜安连忙点头,“那也行的,那我后天早上过来牵。”

又把手中的竹篮递给过来的冯婆子道:“这是家里煎的几个煎饼,是做成酥脆口感的,给孩子们做个零嘴。”

“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冯婆子也没客气,笑呵呵地接过篮子。

赵里正家的三个孙子跑了过来,十一岁的大孙子丰收古灵精怪的,一把接过篮子道:“奶奶,我帮你拿过去放好。”

冯婆子哪不知道这熊孩子的真实意图,说是帮她放东西,实际就是嘴馋想偷吃呢。

小孙子庆有跟在两个哥哥后边,也是一副眼巴巴的样子。

“这才吃了晚饭呢,你们就又打上主意了。”冯婆子说是这么说,还是松了手,丰收接了篮子就往厨房里面跑,两个弟弟跟在他后边。

冯婆子冲着三个皮孩子的背影喊道:“要把篮子腾出来还给你喜安婶婶啊。”

“晓得了!”

“这些孩子!”冯婆子嗔笑一句,转头见郭喜安也正看着厨房的方向笑,有些不好意思道:

“之前你给你家的那几个孩子做的那个田螺,这几个孩子得向佑向泽他们分的几个,吃了之后都说好吃,羡慕得很,但是那个麻辣的做法我们也做不出来。”

“倒是你教给冯婆子的那个盐水田螺的做法,我学了给这几个孩子做了几次,他们也爱吃得很,但也还是说做的不如你给向佑他们做的好吃。”

“现在咱们村里的小孩都知道向佑向泽的娘亲做的东西好吃,羡慕得很,我家这几个皮孩,就是看到是你送来的吃食,才那么积极呢。”

郭喜安一笑,没想到自己在孩子中也有了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