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在牢房里待了一夜,早就被吓破了胆,浑身发软,是被衙役半拎着拖到堂上的。

她昨夜一夜没合眼,阴暗潮湿的环境,送过来的牢房甚至是馊臭的,自从和郭喜安他们住在一起后,二丫的日子虽说不上是养尊处优,那也是越来越富足的,突然落入这样的环境,二丫已经完全无法忍受。

担惊受怕了一整晚的二丫被拖到堂上看到郭喜安和郭喜春的时候,眼睛一亮,挣开衙役的手朝她们连滚带爬地爬来,嘴里哭喊:

“娘,小姨,向佑的事真的和我没关系,都是我爹一个人所为,你们快让他们放了我吧,呜呜,牢房里又脏又臭,饭菜都是馊的,我在里面好苦啊!”

周铁树被郭喜安踩断了肩胛骨,牢狱们可不会好心给他请大夫,状态比起二丫要惨烈许多,他脸色苍白,头发散乱,身上的伤痛疼得他没力气,可听到二丫想要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他头上的时候,他还是怒火中烧,咬着牙抬起头来怒骂:

“好你个贱蹄子,连自己亲爹都说卖就卖的玩意儿,狼心狗肺的小贱种,你想把事情都推到我一个人的头上,没门!”

二丫不理会他的怒骂,兀自朝着郭喜安和郭喜春哭求解释。

堂上一时有些混乱。

“啪!”

林县令一拍惊堂木,面色严厉:“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们放肆,本官未有问话,轮不到你们开口,胆敢再大肆喧哗,大刑伺候!”

随着林县令呵斥出声,二丫和周铁树俱是浑身一抖,看向威严的县老爷,不敢再放肆。

郭喜安也趁此扯回被二丫拽在手里的衣摆,默不作声地往旁边退了退,拉开和她的距离,漠然地移开视线。

见着下面安静下来,林县令冷哼一声,翻开案卷才开始审理此案。

周铁树绑架向佑这事,事实明确,证据充分,已经是无可辩驳的犯罪事实。

周铁树也知道自己逃脱不了责罚,本着坦白为宽,抗拒从严的态度,他放弃了挣扎,十分主动地配合审问,当然,在涉及向佑的绑架问题上,他一口咬定是听了二丫的指使。

这也是事实,算不上是撒谎,当时要不是二丫提出这个建议,他可想不到这一头,周铁树咬紧了二丫不放,也是希望这样能分担罪责,自己能被判得轻些。

二丫自然是不认,双方又是好一番撕咬,你来我往间,透露出更多的案件细节。

郭喜春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案件的细节一步步披露出来,她已经心如死灰,开始的生气和愤怒已经散去,看着二丫,她眼里只剩下浓浓的失望和悲哀。

因为周铁树的配合,案件审理得很快,县令很快做出了判决:

周铁树绑架孩童,意图拐卖,判监一年,杖打三十大板。

至于二丫,其实若是郭喜安她们能在堂上求情,作为受害者一方给出谅解,依着二丫的年纪,是可以宽大处理的。

可无论是郭喜安,还是郭喜春,两人都没有开口。

最后二丫被判监三月,鞭一十的处罚。

这判决一出,无论是周铁树还是二丫,都是不敢置信,又开始漫天喊冤起来。

二丫更是疯了般扑向郭喜安,“小姨,小姨,不要啊,我不要坐牢,不要被鞭打,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救救我!”

在二丫扑过来的时候,郭喜安往旁边一让,没有让她近身,看着痛哭流涕的二丫,她心里并不是全无感受,她是真心地疼爱二丫的,把她当成自家孩子一样,虽说之前发现她性子有些不正,可对自家孩子的滤镜,让她一遍又一遍地忽视了那些不对,甚至还在心里给她找了年纪小不懂事的借口。

现在想来,若是那些行为出现在别家孩子身上,她会那么纵容吗?只怕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而就因为犯了错的是二丫,对自家孩子的滤镜让她难免生了偏心,没有引起重视,最后竟然连累到自己的孩子差点出了大事。

想到才找到向佑时,向佑全身冰凉气息微弱的样子,郭喜安现在还后怕。

任何事都可以,唯独这件,郭喜安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再原谅二丫。

郭喜安曾经对二丫的疼爱不是假装,也正是这种真心的付出,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结果,才会更加心寒!

“以后你不用叫我小姨了。”没有怒骂和质问,郭喜安说得很平静。

话里的意思却让二丫心底发寒,她颤抖着声音询问:“小姨...小姨你不要我了?”

郭喜安看向她,“原本咱们也只是亲戚关系,你又不是我的女儿,说不上要不要的,你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想来也是从不把我们当成亲人的,既然如此,还是不要乱叫的好!”

看着郭喜安漠然的神色,二丫先是不敢置信,接着便是无尽的恐慌,还想再求,郭喜安却不愿意再看到她,直接转身离去。

“不要,小姨,你别不管我!”

二丫想要追上去,却被门口的衙役拦住。

她此时满是慌张和恐惧,这才注意到还留着现场的郭喜春,立马扑倒在她面前跪下,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娘,娘,你救救我,帮我求求小姨,不要让我坐牢,我要是真的进了监狱,那我的一辈子就完了啊,你是我娘,你不能不管我啊!”

便是二丫再怎么愚蠢,那也是知道真的进了监狱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她这样的女孩儿,真的坐了牢,别说三月,就是一天,传了出去那也是名声尽毁,后半辈子都完了。

她还这么年轻,怎么能被毁了未来。

二丫越想越恐惧,紧紧抓着郭喜春的衣摆,哭求得更加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