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喜安对这个何副院也是有印象的,当日正是因为他徇私偏袒,她才会毅然决然地带着两个孩子从巨鹿书院退学,也多亏了这次退学,向佑向泽才能拜到陶老这样更优秀的老师。
不过郭喜安可不会感激这个何副院,这种以公徇私,捏着点权利就高高在上肆意践踏普通人的伪君子,任何时候都不值得人尊敬。
郭喜安冷下了脸,没有给何副院一点面子,抬了抬下巴淡声道:“是我,怎么了?”
何副院勃然大怒,“粗鄙妇人,还是这副毫无教养的样子......”
程家博眼中阴寒,手下用力,咔嚓一声,毫不犹豫卸断了朱老二的胳膊!
凄厉的惨叫将气愤的何副院吓了一跳,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程家博已经面色淡漠地松开了手,带着郭喜安往后退开一步,冷眼看着疼得满地打滚的朱老二。
“老二,你怎么了?”
何氏率先扑向自己男人。
朱老二差点疼得昏厥过去。
何副院也顾不得再骂人,慌慌张张地跟上前扶起朱老二,查看情况。
郭喜安刚刚也被那声猝不及防响起的惨叫吓了一跳,见对面朱老二被何氏和何副院扶起,整条右手臂软塌塌地耷拉下来,不免有些担心地小声询问:“这...不会有事吧?”
大庭广众之下,要是真把人弄残废了,事情可不好善了。
程家博面色淡漠,淡声道:“无事,废不了,找个接骨大夫就是,无非多受些苦头。”
那边何副院也看清楚了朱老二的伤势,气得说话都在颤抖:“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报官,我们要报官!”
“哎呦呦!这不是何润老弟吗?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来来来,先喝口茶消消火,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嘛!”
不知道在人群中看了多久的陶老这时候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拉着何副院的胳膊,将手中茶杯往他面前递。
“陶老?”
何副院见着他十分惊讶,但不知道是因为顾忌着什么,即使现在他怒气爆棚,面对陶老他还是压着脾气道:“陶老要叙旧咱们改天,我现在一定要去官府,状告这个目无法纪、胆大妄为的小子。”
陶老见他不领情也不在意,收回茶杯自己笑眯眯地喝尽里面的茶水,才慢悠悠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何副院看向他,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带着怒气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别这么激动嘛!”陶老咋了咋嘴,还是笑呵呵的样子,“我跟他们是有些交情,不过这么说也不全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何润老弟你着想啊!”
“为了我?”何副院铁青着脸怒极反笑,“好好好!你倒是说说,他把我妹夫伤成这样,我不报官,难不成还任由他逍遥法外?”
陶老不慌不忙地看向他,“何润老弟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
何副院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
陶老见他想到了关键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继续慢悠悠道:“今天可是童子试的第一天,是镇上一年一度的大盛事,咱们县令对这场考试的重视程度你是知道的,若是把这事捅到他的面前,可谁都落不了好,何润老弟今年家中也有不少子侄都参加了这场考试吧,要是因为此事受到了影响,那可就太不值当了,你说是不是?”
何副院脸色难看得可怕,童生试作为科考的第一步,是件十分重要且严肃的事,考场内外都有严格的管理,他们这属于在考场外闹事,说严重了,同样可以治一个扰乱考场的行为。
虽然他们是吃亏受害的一方,但要是惹怒了县令,同样吃不了兜着走,就算对方因此得到了处罚,他们双方家里参考的孩子只怕都会受到影响,严重的,怕是直接被革除今年的参考名额。
何副院不敢赌,除了侄子和外甥,今年他的两个儿子也参加了这场考试,就是为了自己儿子,他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陶老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他心里有了数,微微一笑再度开口:“年轻的后辈火气重了些,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可不能像他们一样冲动,这事是我这后辈做得过了,何润老弟放心,令妹夫的治疗费用我们全赔到底,绝不会推卸责任。”
说罢一转头朝身后叫道:“钱贵!”
“哎,在这呢!在这呢!”钱贵举着手从人群中跑过来。
陶老一脸严肃,“你跟着去,赶紧把何副院的亲戚送到医馆去,好好照料,需要什么好药只管用,我们不差钱!”
“哎,好嘞!”
钱贵上前要去搀扶朱老二,被何副院一甩手推开。
“不用了!”何副院冷冷道,又看向陶老,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倒是不知道陶老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后辈,倒是我眼拙了!”
陶老抚着胡须哈哈一笑,直言道:“也是小老儿我和他们有缘,你也知道,我日子过得无聊得很,便收了两个小弟子**打发时间,正是他们小两口的两个小儿子。”
“说来你也是知道的,就是你们巨鹿书院不要的那两个,他们今年也下场参加了考试,待会儿考试结束,你要是愿意,我让那两个小崽子来给你见礼,毕竟你也算是他们名义上的前师长嘛!”
何副院嘴角抽了抽,这是阴阳怪气吧,瞧着陶老笑眯眯一脸虚伪真诚的样子,他心下更加肯定,他就是在阴阳怪气。
心下更是被气了个够呛,何副院阴沉着脸冷声道:“不必了!”
末了又语带嘲讽地说上一句:“看来陶老你还真是闲得太久了,眼光也不行了,错把鱼目当珍珠,别毁了自己一世英名才是!”
陶老笑容不变,“是鱼目,还是珍珠,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拿出来验一验,只要是珍珠,总是掩盖不住光芒的!”
何副院眉目一凉,“看来陶老对自己的眼光相当自信,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陶老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含笑着没再开口。
何副院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朝何氏和朱老二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