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陶老这话,郭喜安自然是求之不得,立马上道地奉承:“是,向佑向泽有您这样的老师,简直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多劳您费心了!”

陶老斜眼看她这狗腿的样子,也不戳穿她这乐得清闲的心思,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慢悠悠道:“向佑向泽中了秀才,村里那边的庆祝酒摆过了,镇上这边也不能少,这些天送来的这些拜帖和邀请帖都不必理会,到时候直接都邀请到向佑向泽的庆祝席上去。”

“后天我们在膳香楼设宴,向佑向泽他们埋头苦读了这么久,也该是到了显露于人前的时候。”

桥连镇虽是一个小镇,但之前作为县城的底蕴还在,镇上不乏许多富贵的人家,家里也有不少同龄的读书子弟,这要走上科举之路,光是闷头读书是不成的,和同阶层的读书人相交,也十分重要。

到了给向佑向泽举办庆功宴这天,除了和郭喜安他们熟悉的几个好友,还有许多是郭喜安不认识的人前来道贺,这都是陶老那边通知的。

钱贵对这样的场面似乎十分熟悉,游走全场,接待来宾,登记祝贺礼物,再引客入座,显得游刃有余。

今天来的大多都是男宾,少数几个女客自然是郭喜安在招待,好在这样的场合,对这个时候的女人们来说,并不是她们的主场,郭喜安招待得十分轻松。

陶老他们那边就显然要热闹许多了,读书人之间的应酬,从来就是不缺话题的。

有人起哄着让两个小相公做首应景诗,向佑相泽见陶老没有反对的意思,也不怯场,在酒楼伙计去搬桌案摆笔墨的时候,两个小家伙略作沉吟,已经心中有数。

待桌案摆好,向佑带头取笔沾墨,于宣纸上一气呵成。

围观的人只看两个小家伙拿笔的架势,就暗暗点头,这两个孩子年纪虽小,下笔倒是颇显沉稳之风,可见平日里就很注重基础功。

待向佑向泽搁下笔,围观人群便迫不及待地上前,更有人当众诵读出来。

听完这两首诗,众人看向向佑向泽两兄弟的眼神更加不一般了,这小兄弟俩,果真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小小年纪就能做出此等诗句,不凡啊!

面对众人或惊叹或夸赞的眼神,向泽不自觉地挺起小胸膛,很有几分得意。

“果真是好诗好句,英雄出少年呐,哈哈!”

伴随一阵爽朗的笑声,一名身着浅白色长袍,约莫六十岁的老头从门外走进来。

陶老看见他,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慢悠悠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没有起身接迎的意思。

程家博不认识来人,见陶老没有动作,也不好妄动。

那老头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十分自来熟地走到向佑向泽面前,俯身看着他们的眼睛里透着欣赏:“不错,这么短时间就能做出这样的诗,说明知识储备可以,头脑也灵活,果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向佑向泽被个陌生老头兜头照脸的一番点评,又夸赞了一番,一时都懵在了原地。

“哎,那不是......”

人群中有人认出老者的身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老者没在意向佑向泽两兄弟的懵圈,朝他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下一句语出惊人:“以后要不要到我巨鹿书院来读书啊?”

陶老危险地眯了一下眼睛,终于慢条斯理地起身:“喂,老唐头,当着我的面呢,就想挖我的墙角,你是故意来砸我的场子的?”

没错,来者正是巨鹿书院的院长唐怀广,颇具盛名的大学士!

唐院长一副才看到陶老的样子,笑眯眯地朝他走过去,“哎呀,陶老弟,你也在啊?真是好久不见,咱们老哥俩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陶老冷哼一声,丝毫不给他面子:“我可不记得这场宴席给你写过邀请帖!”

唐院长哈哈大笑,“咱们之间的关系,哪还用讲究那些虚礼。”

陶老斜眼看他:“喂,我可不记我们之间的关系有那么好了!”

唐院长充耳不闻,十分自然地吩咐一边的酒楼伙计给主桌这边加个位置,拉着陶老亲亲热热地坐了下来,“难得看到两个这么有天赋的孩子,我见才心喜罢了,之前有小道消息说,这两个孩子拜了你做老师,我一听就是谣言。”

“毕竟陶老弟你之前可是放过话的,退居再也不收弟子,闲散度日,又怎么会说话不算话呢,是吧?”

这老滑头,陶老看着他揶揄的眼神暗骂一声,又哼了一下,“那又怎么样,我闲居无聊,随便收上两个弟子,都能赶得上你一书院的学生,你还好意思办学堂,我看趁早解散了好,免得误人子弟!”

“哎呀,你这话就不对了!”唐院长拿起桌上的筷子,不见外地先吃了一口菜,才继续道:“要不是我们巨鹿书院,你和这两个孩子还不一定能结缘不是,说来你还要感激我呢!”

陶老语气嘲讽,“那还真是要感激你,感激你们有眼无珠,要不是你们识人不清又自大傲慢,枉作师表,我还捡不到这个漏。”

“你看看你这个人!”唐院长放下筷子,一副语重心长样,“我好心好意过来祝贺,你张口就是嘲讽贬损的,实在有失身份!”

......

看着两个老人你来我往,桌上的人都有些发蒙。

向佑向泽已经回到座位,头一次看到自己老师这个样子,一时也呆住了。

“行了,我不跟你吵!”

唐院长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转头看向坐在陶老左手边的向佑向泽,笑眯眯地偏头道:“我刚刚的话可不是开玩笑,你们两个要不要到我的书院来读书啊?我知道你们之前在书院遇到些不愉快的事,不过你们放心,我已经教训过犯错的人了,绝不会再出现同样的事。”

“你们要是愿意到我的书院来,我亲自教导你们,保证你们能过后年大比之年的乡试怎么样?”

此言一出,不止是主桌,满堂都哗然起来!

担保过乡试!试问举国上下,有几个人敢作此保证,就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郭喜安都忍不住侧目,这老头,很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