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整件事好像对郭家这边更不利起来,至少按现在王利摆出的证据来说,郭家属于是有嘴说不清的那种。

林县令一时也有些难办起来,此次官司牵涉的单子毕竟太大,又不像当铺这类行业历来就有钱货离柜,概不退换的规矩,王利是实实在在地摆出了证据,郭喜安说的虽然也有道理,却是空口无凭,若她拿不出有利的证据,这事还真不好办。

王利显然是有备而来,见郭喜安再说不出话来,眼中得意一闪而过,微微挺直了腰背,拱手对上首的林县令恳求道:

“大人,郭喜安以坏替好坑骗我证据确凿,按照当初我们签订的协议,她需以三倍价格赔偿我的损失,此次我损失惨重,林林总总算下来足足损失了一万多两,按照协议,她必须赔偿我三万两银子,望大人为小民做主,判罚郭家履行合约,弥补我的损失!”

赔偿三万两银子,听到这个数目,堂外跟过来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都不免倒吸了一口气,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普通人家十年都不一定能挣到这个数,郭家虽然日子越过越好,怕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吧。

郭喜安现在还真拿不出这个钱,以家里目前的积蓄,若真要凑足三万两银子,怕要卖房卖地,倾家**产才能够勉强凑齐。

一直在堂外听审的郭喜春听到王利提出的赔偿数目,更是险些急得晕死过去,缓过气来便想往公堂上冲,被两边衙役眼疾手快地拦住:“干什么?公堂之上,不可放肆!”

郭喜春却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得高声大吼:“便真是要赔偿,你从我们这里买的一百万枚变蛋,统共也才付了两千两的银子,最多也就是赔偿六千两,现在却要我们赔偿三万两,狮子大开口,分明就是敲诈勒索,县令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被这种狡诈小人骗了,我看他就是故意设计,要来害我们家的!”

郭喜春这番举动,算得上是扰乱公堂,林县令当时就沉下脸来:“大胆,竟敢扰乱公堂秩序,蔑视律规!”

见县令动怒,郭喜安连忙求情:“大人,我姐一介妇人,不懂朝堂律法,一时情急才言行无状,望大人宽恕!”

林县令冷哼一声,若不是郭喜安求情,以堂外妇人这种想要强闯公堂,又高声吵嚷喧哗的举动,他定是要罚几个板子来立威的,只是虽可以轻饶,却不能放过不究,还是冷着声音训斥一番,并让衙役将郭喜春赶了出去。

郭喜春一急,还想说些什么,看到跪在公堂上的郭喜安朝她微微摇了摇头,到底还是闭上了嘴,满心忧虑地被两个衙役拖了出去。

林县令虽然将郭喜春赶了出去,但也听进了她刚刚说的话,先前王利说出要郭家赔偿三万两银子的时候,他也吃了一惊,得知他从郭家购买的变蛋总共只支付了二千两,当下也认为这赔偿极其不合理,他沉着脸看向王利,不怒自威:

“刚刚那妇人虽然莽撞,说的却也不错,你和郭家做的这单生意,分明就只支付了二千两的买金,就是三倍赔偿,也该赔偿六千两即可,何故要人家赔偿三万两?”

王利似乎早料到县令会有此问,不慌不忙:“回大人的话,您仔细看我和郭家签的协议,上面写的是不是按照我遭受的损失来算?”

林县令仔细看去,协议上面确实写着,若因郭家一方的货物问题造成了王老板损失,则郭家按照王老板三倍损失价进行赔偿。

林县令皱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和他说的有什么区别。

王利胸有成竹地一一道来:“大人只看到我被坑骗的那一百万货物的损失,殊不知这里面千丝万缕,我的损失可远不及此,就说这时间上,为了等这批货物,我在县城就足足逗留了一个多月,对我们这样走南闯北的商人来说,时间也等同于金钱。”

“为了做成这一单生意,我这期间便放弃了其他的机会,我下面还有一整个商队要养活,为了运货,租用的车队也得要钱,运输期间的人力劳工费,车队吃喝拉撒,哪样不得花钱?”

“还有因为卖出这完全不能吃的变蛋,更是极大损害了我商队的名誉,这样的损失更是不可估量的,便是三万两的赔偿,都已经是我留情了的。”

听他张嘴就噼里啪啦算出这么多,围观众人咋舌的同时又觉得有道理。

此时,大家仿佛都已经默认了郭家要赔钱的事情。

林县令虽然觉得王利的话里有猫腻,可他作为判案官,不可凭感觉断案,况且王利说完了那些损失后,也拿出了许多他的商队一天消费的证据,这就更显得他说得有理有据。

未免有人说他徇私偏袒,林县令只能看向郭喜安:“郭氏,你可还有何辩护?”

若是再拿不出一些有利的证据,对她可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郭喜安看向王利,能看到他眼里暗藏的得意,当真是有备而来,而且对她家的恶意还不小,三万两,是真想逼得她倾家**产没有活路的,只是为了财,当真能把事做得这么绝吗?

“郭氏?”

见郭喜安久久不说话,林县令又提醒一声。

郭喜安转头看向高堂:“大人,我郭家做这个变蛋生意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从前虽然没有像现在规模这么大,每月卖出的变蛋也有几十万枚,从未出现过什么问题,而且百万个做变蛋失败的臭鸡蛋,要凑集这个数目,可也不是件简单事。”

“这几个月来,为了完成这张大单子,我把方圆百里的养鸡场都跑遍了,每个养鸡场都有我收鸡蛋的记录,大人尽可派人去核实,我们是做变蛋的工厂,我和王老板又没仇没恨的,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难道我还特意把所有收购的鸡蛋做成臭蛋来卖给王老板?我又没病!为什么要干这种自砸招牌的事?”

“这里面的许多细节,只要细细推敲,很多逻辑上都是不通的,大人,这里面分明是有人蓄意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