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时兴起,是仔细思考后做出的选择。”

待向泽神色认真地说完,向佑一时也没了言语。

陶老倒是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袖子,淡声问:“想好了?”

向泽有些忐忑又坚定地点头。

陶老:“好!”

向泽原本以为以先生的严厉,花费时间和精力教导他们走到今天,而自己说放弃就放弃,他会生气训斥自己一顿,却没想到先生能答应得如此干脆,顿时又惊又喜地抬头:“真的?”

陶老笑眯眯地抚着胡须:“你既然是经过认真思考后做出的选择,我自然没什么理由不同意,人能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为此做出选择和行动,本就是一件很好的事!”

向泽登时高兴起来,有老师的同意,那家里面就更好去说服了。

“不过.......”

陶老话音一拐,向泽顿时急道:“不过什么?”

陶老气定神闲地看着他:“国子监读书的事还是要去的。”

向泽顿时不解道:“我又不去考科举了,还去国子监读书干什么?”

陶老道:“这你就不懂了,国子监可不是只教人科举的,除了太学、宗学,还有武学一门,武学里面的武学生,就主要是学习兵法和武艺,朝中许多武将世家的子弟,有许多都是送到你们学习的。”

向泽有些不以为然,自己父亲就是大将军,弓马骑射、行军布阵就是一把好手,学院里的那些书本知识,不过都是纸上谈兵,哪及得上父亲的现场实操能学到的东西多,他不太想去,张口想拒绝。

不过陶老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做了决定:“行了,我会再和国子监那边打好招呼,让你转到武学里面去,明日你和你哥,准时到国子监报道,今日时间也晚了,你们归家吧!”

于是,拒绝的话未说出口,向泽和哥哥向佑便被送出了陶府。

看着弟弟垂头丧气的样子,向佑忍不住笑道:“你也不用觉得去国子监上学就是碍事,老师既然坚持,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父亲白日有公务,能教你武艺的时间有限,在国子监里,三人行,必有我师,不管是学习圣人学,还是武艺,最忌讳的就是闭门造车,在学院里,接触的人多,能教到志同道合的朋友并互相切磋,于武艺也能有很大的长进。”

向泽听了也觉得有理,算了,不想了,明日先去看看这武学是个什么情况再说吧。

于是兄弟两个,第二天一大早便到了国子监报道。

他们之前已经进过国子监上过课,对这里不陌生,只是向泽现在弃文从武,进了国子监后就和向佑不一个方向了,兄弟俩约好下学后一起回家,向泽便率先往武学院的方向过去。

向佑看着向泽往武学院的方向离开后,才抬脚往自己之前所在的学堂率性堂过去。

国子监每年都会有新的学子入学,即使是已经在国子监里读过几年书的学子,不同学子之间的基础和学识都是有不一样的,所以国子监有六堂之分。

学生入监学习不分年龄,唯以入监时的考试成绩定高低,成绩差的进正义、崇志、广业这样的初级学堂,中等的进入修道、诚心学堂,优秀的进入率性堂。

率性堂是国子监的最高学堂,下面两个层级学堂的学子要想进入率性堂,得考试合格才能进入,同理,进入率性堂之后也不是高枕无忧,一旦在每年的8次考试中成绩不理想,轻者会延期毕业,重则会被降级到下面的班级。

向佑向泽当初是在陶老的周旋下进入的国子监,当然也进行了私下的考试,双双被分到了率性堂。

兄弟俩在国子监读书的时间其实不长,但因为向佑连中四元的名气,在国子监这样一个多有才学的读书人聚集的地方,一直备受瞩目。

但因为之前兄弟两个行事多低调,每到下学后,都不怎么多留早早归家,除了和几个脾性相合的玩到一起外,和其他学子都是淡淡的交际,保持着礼貌得体的距离,倒也没有人会来主动招惹。

可今日却不一样了,向佑走入率性堂,原本喧闹的课堂突然一静,众人的视线都有些诡异的朝他看来。

向佑只身形微顿,很快又面色如常地抬脚踏入教室,来到自己的课桌旁边,正要坐下,却听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哟,程大公子,如今你们兄弟俩可都是京城的名人呢,我还以为得有一段时间看不到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倒是神情自若,我等自愧不如啊!”

说话之人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语气里的讥嘲却是毫不遮掩。

向佑转身看去,见是陆家二房三子陆行游。

陆家,就是当今皇太孙的外家那个陆家,随着皇太孙监国,不出意外,以后也会顺利继承帝位,作为皇太孙外家的陆家,近来行事也越发高调起来。

陆家子嗣颇丰,陆行游虽不是长房嫡系,但陆家作为世家望族,本就底蕴深厚,如今外孙更是当今的太孙殿下,皇帝钦点的下一任继承人,地位自然更是水涨船高。

陆行游在这国子监,一向是被人吹捧和簇拥的存在,直到遇到向佑向泽俩兄弟。

想到这两兄弟,陆行游就火大,年纪比他小,一入国子监便引起众人的注意,初时他们进入率性堂还有许多人质疑,其中也不乏有人来为难的,却不想都被这两小子巧言善辩过去,后面再传开程向佑连中四元的事情后,学监内对他们兄弟俩的关注就更高,就连教习都经常称赞他们,更是常把程向佑的文章当做范本来教导他们。

抢了自己的风头,更可气的是这两小子对自己没有其他人那样的毕恭毕敬和阿谀奉承,陆行游就更生气了。

他是谁,他可是陆家的公子,这小门小户出来的泥腿子,对着他不摇尾乞怜讨好,反而一副冷冷淡淡的态度,陆行游便对向佑向泽是横竖看不顺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