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淅淅沥沥的小雨,临近天明时总算停了,屋里潮湿,连带着被褥也染上水汽,潮潮的睡着很不好受,郭喜安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其他人和她也差不多,往常都能多睡会儿的孩子今天在她起床时都纷纷跟着醒了。

二丫揉了揉眼睛,还记着小姨答应自己今天带她一起去镇上的事,摸上自己的新衣新鞋穿上,可是出了屋看到外面的情形,雀跃的心情立马跌入谷底。

下了一晚上的雨,外面积水不少,土地变得泥泞,低头看了看自己簇新的鞋子,二丫打起了退堂鼓。

郭喜安正在厨房做早饭,二丫慢慢吞吞皱着眉头进来。

“小姨,我今天不想去镇上了。”

郭喜安有些意外,“咋了,昨天不是还吵着要去?”

二丫怕弄脏自己的新鞋子,又不敢实说,只含糊道:“家里漏了一夜雨,被淋湿受潮的东西只怕不少,我今天就在家陪我娘检查打理家务吧。”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就让三丫先和小姨你们去镇上吧,我晚几天去也行。”

“二丫可真是懂事。”郭喜安表扬她,往窗外看了看,这会儿天还没大亮,瞧着还是乌蒙蒙的,郭喜安怕待会还会下雨,想了想,要是去了镇上又下雨,孩子们跟着去也看不到什么,要是反而淋了雨生病就更不妙了,便道:

“瞧着今天天气不好,你们还是都待在家里吧,等天气好了,小姨再带你们去镇上。”

二丫自是求之不得,高高兴兴地应了。

家里其他人也都起了床,这会都洗漱穿戴整齐了,郭喜安招呼大家吃早饭。

今天早饭郭喜安下的是面条,这汤底就是往碗里放点猪油、酱油和盐,再浇上煮面的面汤就成,葱碎和芫荽都是现成的,抓点放在上面,再把还剩下的一点卤肥肠节子连卤汤带肥肠的舀上一勺加进去做浇头,一碗香喷喷的肥肠面就做好了。

大早上的吃这个面口味可是有点重了,可一家人完全没有不适应,捧着碗吃得香着呢。

郭喜安也是吃得浑身舒畅,她重口,这样的面正合她的胃口,瞧着一家人都吃得十分欢快的样子,她欣慰,他们不愧是一家人。

早上不宜吃得太饱,郭喜安早餐一般不会做得太多,今天的面也是一人煮了一碗,但是孩子们吃完了一碗都还想再添第二碗。

“没有了,早上早饭肚子有底就成,可不能吃得太撑,你们要是喜欢的话,晚上我回来还给你们做面吃好不好?”郭喜安笑着哄他们。

见孩子们还是恋恋不舍的小样子,特别是小向泽,舔了舔小嘴唇,眼巴巴地看着她,郭喜安又补了一句:“待会让大姨给你们桃酥吃。”上次买回来的桃酥还剩下一些呢,刚好一人一块。

一听有桃酥吃,孩子们的眼都亮了,放下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筷,兴奋地朝郭喜春围去......

郭喜安看得莞尔,把碗筷收到厨房,带着大丫出门了。

自从把摊车存放到笔墨斋后,郭喜安便不让张大头架着牛车到家门口来接她们了,虽然她们出门早,但庄户人家都是早睡早起的,她们出村的这段时间好多人家也都起床了,见着她们每天坐着牛车出门,又得八卦。

平日里的山路本就崎岖,这下过雨后就更湿滑了,郭喜安坐在牛车上,被颠得东倒西歪,从不晕车的人今天竟栽到了这小小的牛车上。

郭喜安觉得胃里翻腾,脸色都白了几分。

大丫倒是一点事都没有,坐在郭喜安身边,瞧她难受的样子,担忧道:“小姨,你没事吧?”

“没......”勉强的话还没说完,牛车突然一个歪倒,好险没把她们甩出去。

郭喜安一手撑着车板,一手护住大丫,人没摔倒,两个背篓都倒下了,她顾不得难受连忙上前去扶起背篓,检查了下里面的调料,还好,这些装调料的盆罐都封得严实,没有撒漏出来。

松了口气,郭喜安才看向车头:“张大哥,这是咋了?”

张大头跳下车去,往左边蹲下看了看,“车轮子陷进泥地里去了,牛拉不上来,得烦你们下来推推。”

这乡间小路都是最原始的泥巴路,一下雨泥泞不说,一些积水多的路段,泥土松软,车子经过,车轮特别容易陷下去。

郭喜安朝车下看了看,这路段就是一个低水滩,根本没有能站脚的地方。可车子卡住动不了,没有办法,必须得有人下去推一推。

让大丫留在车上扶住背篓,郭喜安挽起裤腿跳下车,双脚踩在泥水里,那鞋子一下就湿透了。

张大头在前面拉着绳子吆喝着牛儿使劲往前爬,郭喜安在后面弓腰抵着牛板车往前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把车推上了水坑。

郭喜安重新爬上牛车,除了脚上湿透的双鞋,身上还被贱了不少泥点,这会儿荒郊野外的也没有多余的衣裳更换,也只能拿抹布潦草的擦了擦。

到了镇上,郭喜安找了个干净的水塘把脚上的鞋刷干净,就这么穿着湿漉漉的鞋子带着大丫进了镇。

今天路上耽搁的时间久,她们来得晚了些,笔墨斋的门已经开了。

钱贵见着她们忙迎出门来,“喜安姐你们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今日不来摆摊了呢?”

“哪能呢?一家人都指着这个养家糊口呢。”郭喜安笑了笑,放下背篓便张罗着支摊。

钱贵瞧见她脚上明显湿透了的鞋子,叫道:“姐,你这鞋子湿成这样哪还能穿啊,多不舒服,前面街道就有一家布衣店,也卖做好的鞋子,你买一双来换上吧。”

郭喜安穿着湿鞋自然也不舒服,可是那做好的鞋子便宜的也要好几十文钱,她可舍不得。之前她能豪气给自己和向佑向泽买上两套成衣成鞋,那是因为家里实在没有换洗的了,又等不及做,这才买的。

况且那时候家里只有他们母子三人,虽然也窘迫,压力还没那么大,现在加上姐姐她们四口,一家人花销更大了,再加上经历昨夜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老房子终究太过破败了,还是得为以后建房子打算,能省一分是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