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
江屿洲垂在身侧的双手倏地被他紧紧握住。
他的力气很大,这次也很用力,手指弯曲在手掌里,直到指甲把掌心的肉戳痛,他的情绪才被慢慢平复下来。
江屿洲的这个动作做的隐蔽,他面上也始终是对谁都冷冷淡淡的样子,也就没有人察觉到他的不适。
在场的人恐怕除了林锐作为打工人的敏锐,稍稍感知到了老板那忽然冷淡下来的态度外,其他人都没有一点反应。
而沈青荔更是没有任何知觉,她的模样和行为就像是早就把那段时日忘却了,还在笑意盈盈地,面容慈祥,“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吃呢。”
在沈青荔的印象里,江屿洲每次吃到她做的鲍鱼粥,眼睛里都亮闪闪的,看起来是蛮喜欢的,不然她也不会做这个了。
再说了那个鲍鱼粥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方子,和外头做的也不一样,为了保证口感是很下功夫的。
她光是做都弄了好久呢。
只是沈青荔怎么也没想到这句‘最爱吃的鲍鱼粥’触动了江屿洲的逆鳞。
只听眼前高出她半个头多的男人语气冷漠。
“您也说了那是小时候。”
江屿洲从进门到现在,这是第一句对着这个宅子里的人说的话。
“我也早就不喜欢了,谢谢。”
语气客气又疏离。
和对陌生人的态度没什么两样。
而说这话的人,也只是快速扫了一眼笑意僵在脸上的沈青荔,然后就大步走向餐桌了。
江齐仁在江屿洲到家之前就已经坐到了主位上。
他虽然没有去门口迎接,但身体的每一个感知系统都被他放大了很多倍,用来留意那个不听话的小儿子的动向。
餐厅离客厅的距离说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加上江齐仁有心留意,即便这处老宅的每一处建设都是顶好的,也挡不住江齐仁的的确确是清楚了客厅那边的一切动向。
所以江屿洲走向餐桌的这个动向,江齐仁也是知道的。
在江屿洲走过来之前,江齐仁就已经摆好了自己设计的‘大家长’的姿势和动作。
等到江屿洲走进来时。
江齐仁一手端着茶杯,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腿上抖来抖去。
那模样、那姿势、那状态。
活像个街边二流子。
也只有江齐仁自己不知道了。
林锐跟在江屿洲的左后方踏进餐厅内,只是瞥了一眼江齐仁就赶紧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
随即便恭恭敬敬地同江齐仁打招呼。
“江先生晚上好。”
江齐仁一副街溜子地姿态,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嗯了一声。
这便算是回应了。
以他的反应和表现来说,他是很受用林锐的行为的。
特别是他和自己打招呼时头都是微微低垂着的。
江齐仁个人很享受这样被人对待,会给他一种自己被权利包裹着,自己在权利地位和金钱的最中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快感。
而区区一个林锐就能让江齐仁脑补这么多东西,那也是因为林锐他不是什么普通职员,他可是江屿洲的心腹啊,能力出众,在他那个小儿子手里能够做事这么久的人能是什么小锣锅。
“嗯,入座吧,入座!”
江齐仁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无法自拔。
连带着他此刻看向江屿洲的眼神也好了不少。
“回来了啊。”这声则算是他对江屿洲的招呼了。
江屿洲点头,“嗯。”
接着就没了下文。
江屿洲自然而然地坐下,林锐则是等着沈青荔和江秋月接连坐下后才跟着落座。
......
沈青荔没想到自己一下午的忙活和心血换来的是儿子对她的冷眼相待。
她神色僵硬地坐在餐桌旁,脸色实在是难看。
“怎么,你不舒服啊阿沈?”江齐仁眯了眯眼,很难不注意到沈青荔的状态不对。
他也并不是不知道沈青荔和江屿洲刚刚的动静,此时能说出这样关怀的言语和动作,无非也是因为有林锐这个外人在,该维护的还是要维护好才行。
沈青荔被江齐仁这样一问,先是抬眼看向江屿洲。
见儿子神色冷漠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也不关心她的状态后,沈青荔这才收回视线,摇头对着江齐仁说,“我没事,别担心。”
“行,总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要说出来哈。”江齐仁点点头,紧跟着来了这么一句。
沈青荔的状态则是停留在刚刚在客厅时江屿洲对她忽然急转直下的态度。
她愣是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不由得扪心自问,虽然自己和江齐仁在江屿洲的幼年时候确实做出许多对不起他这个儿子的,可那个鲍鱼粥又是哪里不对付他了吗?江屿洲忽然就状态不对了?
那碗鲍鱼粥,的确是她记忆里和江屿洲生活在一起时,那孩子最喜欢的食物了啊。
思来想去之后,沈青荔又开始转换思考角度。
她想到了江齐仁。
所以江屿洲这孩子又在闹什么别扭?还是跟他老爸赌气?
总之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出关于鲍鱼粥的自己的错处了。
.......
但沈青荔也知道她的这个孩子跟着江老爷子学得很好,人也不错,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
可不管她怎么回忆往昔,都愣是想不起来关于鲍鱼粥这一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妈?”
正当沈青荔入神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是她的小女儿。
“妈妈,你怎么了?真的没有不舒服吗?”
江秋月看着自己妈妈那副没聚焦的瞳孔,忍不住出声关心道。
其实刚刚在客厅的时候通过哥哥和妈妈之间的对话她就已经觉察到不对劲了,但她毕竟是和父母一块的时间更长,孩子和父母之间的感情也是需要陪伴来实现关系基础的......所以江秋月也免不了的,不由自主的便代入了沈青荔的个人感情。
相比之下,江秋月更紧张自己母亲的身体。
这倒也无可厚非。
“没事,我没事,放心好了宝贝。”沈青荔不由得拍了拍女儿放在她臂弯上的双手。
她抿嘴一笑,像是一颗定心丸似的喂给江秋月。
江秋月盯着沈青荔的眼睛看了又看。
什么都看不出。
她也泄了气。
最后只能贴着沈青荔地耳边小声嘱咐一句,“好吧,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
“知道啦。”沈青荔跟着回复道。
果然还是女儿贴心啊。
沈青荔不由得在心底这样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