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江齐仁整晚几乎都没怎么吃饭,一直在饭桌上喝酒居多。

此刻他面色潮红,在江秋月和沈青荔还有林锐的帮忙搀扶下,步子虚浮地走进书房。

“别拉我,我走得动!”江齐仁打了个酒嗝,他摆摆手,不让任何人搀扶。

他头重脚轻,踉踉跄跄地走到靠椅边。

“行了,都站在这里干嘛!出去、出去吧!”江齐仁挥手招呼着除了江屿洲以外的人,他脸上笑眯眯的,酒精不仅上头,也上脸,他的脸被映照的通红,俨然看去就是一块红屁股。

江屿洲说有事要和他谈。

啧,这还真是活久见啊。

江屿洲他居然有事要找他这个老子谈?

江齐仁心里说不出那是个什么滋味,只感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有傲慢、得意、兴奋......总之都是些他拿得出手,值得炫耀的自豪感。

因为他这儿子啊,可能就是跟他天生父子缘分凉薄?

从小就不怎么亲近他——哪怕江齐仁自己知道这里头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当年和沈青荔之间的那些事情影响了年幼的江屿洲。

但江齐仁向来是个只顾及自己不想着别人的人,即便是想到这些,又怎么可能愿意承认呢。

就在他愣神的间隙,林锐一行人在江屿洲和江齐仁的指挥下离开了书房。

......

屋子里只剩下江齐仁和江屿洲两个人。

前者舒舒服服地靠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同时还抖腿,主打一个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

后者江屿洲则是站立在书房落地窗前。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落地窗前的窗帘只拉了一半,江屿洲眺望书房窗外的小花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齐仁的耐心是有限的,特别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江屿洲的年纪已经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虽然他现在的年龄也没大到哪里去,但他周身的个人气场早就不同于往年了。

他现在更有上位者,能力者的气场。

哪怕是不说话也不动,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能够让许多人吓一跳了。

何况是现在。

书房里只有两个人,哪怕主位上的江齐仁看上去是舒舒服服地坐着还抖腿的,但实际上江屿洲光是往那一站,一言不发地,沉着脸看向窗外......

光是他这幅攻心的模样,就已经把江齐仁吓唬地六神无主了。

“你你你......”

“江屿洲你,你敢吓唬你老子?!”

“我告诉你,我吃过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你算老子你?!”

江齐仁说话已经结巴了起来。

他猛然才意识到此刻整个屋子里只有他们父子两个人,而书房膈音又做得很不错......

有句话说得好,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

很好诠释了江齐仁此刻的心境和想法。

也正是因为这样,江齐仁因为害怕的缘故,酒都醒了大半。

“你你你......我我我......”

江齐仁因为心绪起伏过大,整个人一不留,栽倒在靠椅上。

椅子也因为猛然受力,大幅度地摇晃起来。

就在这时。

站在窗边一言不发的江屿洲忽然叹了口气,迈开步子,朝着江齐仁的位置走来。

皮鞋走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一下一下,扣人心弦。

江齐仁也因为这些细微的动静被牵制住,更害怕了。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用手把椅子的整个靠背紧紧抓住抱在怀里,以此来获得那微小的安全感。

一步,两步,三步。

江屿洲走到江齐仁身前的桌子处停下。

他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注视着那个黏在椅子上的人。

江齐仁则是紧贴着靠椅不敢动弹。

直到他觉察到屋子里没有了动静,只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盯着他,如芒在背。

江屿洲一定是在看他的笑话。

江齐仁在心里这样想着,气得要死。

的确,江屿洲的确是在看江齐仁的笑话。

他抿着唇露出一抹笑意,眼里的戏谑和嘲弄居多。

江齐仁他,一定受不了自己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他吧,江屿洲这样恶劣的想着。

——江齐仁他,也早就忘记在他八岁那年,恶趣味的将小江屿洲关在书房里,也以同样的手法吓唬过他的事情了吧。

“哈哈,这就受不住了?”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出声,故意刺激神经容易敏感的江齐仁。

江齐仁这个人虽然生在江家这样先天条件好的家世,却因为天生不是那块料,受过不少戏谑和嘲弄,以至于他长成了一个窝里横的性格。

在外为人圆滑,表面事宜做得漂亮。

在内则是大男子主义严重,对妻儿都做不到一个好男人好父亲的角色,但他却把窝里横的形象诠释的特别好,甚至会对那个不喜欢的小儿子进行各种威逼利诱和恐吓,哪怕小儿子长大了,他也依然在想办法、要不择手段地控制着小儿子。

“啧,我还当您和别人不一样呢。”

江屿洲这句话里的‘别人’,指的是年幼时的自己。

但江齐仁贵人多忘事,哪里记得住这些没有营养的陈年往事呢。

江屿洲那如鹰隼般的细长丹凤眼微微眯起,紧盯着江齐仁。

要不是他被爷爷抢过去一手抚养长大,现在恐怕是玩得要比眼前的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玩得更花吧?

“你......你翅膀硬了!”

“你可别忘记要不是你老子我,你生得出来么你!”

可能是受环境影响,江齐仁此时说话已经在有意无意的克制自己平时的脾气了,说话时整个人都搞得脸红脖子粗的,手也挥来挥去不受控制似的。

只是他嚷嚷半天也没个正形,一句都没说出平时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你说要找我谈事情,就这个态度谈?”扯了半天,才总算是说到重点了。

“嗯,怎样?”江屿洲挑了挑眉,一脸挑衅模样,这可把江齐仁气得牙痒痒了。

江屿洲他是故意的。

每一步都在按照提前设计好的步调在进行。

“宋家的事,你参与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