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爵没有想到,小竹这么年幼,就有男孩子宠着了。

不过也正常,小竹五官精致性格软萌,为人又聪明善良,走到哪儿都讨人喜欢。

但研究药物……

他嘴角笑容略带苦涩:“替我谢谢你儿子和老婆,如果可以,还请你老婆不要为我的病浪费时间。”

季深挑挑眉:“你怀疑我老婆的能力?”

“我并非怀疑你老婆的能力,我也知道你老婆的医术有多强。”封寒爵转头看落地窗外的蓝天:

“我的病,不在现有医学能治愈的范围内。”

被毒气侵蚀过的五脏六腑,衰败得快要凋零,不是对症下药便能解决的疑难杂症。

他在疗养院的医生也叹息过,说这是现代医学还没攻克的难题,一旦攻克,整个现代医术都会得到飞跃的发展,只是他真的等不到了。

季深没有反驳。

封寒爵的病,确实很严重,严重到他老婆叶无双看到病历,都眉头紧锁,找不到有效的法子。

可是,努力总比不努力好。

他站起来:“人总要有点希望,万一你弟弟或者我老婆找到能救你的办法了呢?我先回去了。”

“慢走。”封寒爵目送季深离开后,翻开还没处理的文件。

京城局势复杂,怀揣野心者数不胜数,他必须在死之前,把封氏经营到最鼎盛的状态。

如此,才能在叶晚棠需要帮助的时候,派上用场。

半小时后,办公室外传来脚步声。

王特助带着纱巾回来,语气复杂:“叶小姐……选了离婚协议,也在上面签字了。”

低头签署文件的男人钢笔鼻尖一颤,在落款处拉出一道突兀的直线。

很久以后,他声线平静:“去把前天中午的那个合作项目拿给我看。”

王特助点头,离去。

-

叶家。

叶晚棠情绪崩溃。

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桌上躺着一张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

她习惯性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心如刀绞,一遍又一遍地流泪。

她自信地觉得封寒爵还爱她,主动过去找他,最后却换来羞辱和难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这三年的坚持与痴守,成了她一个人的笑话?

她不由自主想到封海涛。

三年前,封海涛接触权力,由旁系小股东升级成执行总裁,变了原本憨厚本分的性格。

封寒爵也一样吗?

从封氏的执行总裁,一跃成为发达国家瑞尔的摄政王后,野心与欲望都改变了吗?

只有她还站在原地,像个愚蠢透顶的傻瓜!

“晚棠?你怎么了?”外婆过来敲门。

叶晚棠擦去眼泪,“我没事,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她怎么敢把这件事说给上了年纪的二老听!

外婆:“那你好好休息,外婆去给你炖乌鸡汤,你要是还不舒服,就让家庭医生过来看一下。”

叶晚棠“嗯”了一声,家人的关怀,让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流下来。

她为这个男人流过太多泪了。

又也许,是她自己太天真了。

既然封寒爵对这段感情不再留恋,她又何必在这里自哀自怨,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

想到这里,叶晚棠去盥洗台洗脸,洗过脸,她看着镜子里,眼眸中的悲伤痛苦,慢慢变成冷漠。

傍晚,小淮小竹放学。

“妈咪,你找到爸爸了吗?”小竹满脸期待。

小淮虽然沉默,眼睛却一闪一闪的,很是灼热。

叶晚棠微微捏紧拳头。

她想编个善意的谎言,可封寒爵早晚会和赛菲亚大婚,纸包不住火。

她也明白“期待越多失望越多”的道理。

“妈咪?”小竹拽拽叶晚棠的衣服。

叶晚棠蹲下来,一手抚摸小竹的脸,一手抚摸小淮的脸:“见到了,爸爸说他很爱你们。”

她没撒谎,封寒爵对于小淮小竹的爱毋庸置疑。

“那他不爱你吗?”小淮敏锐地听出了不对劲。

往常,妈咪都会用“我们”来概括三个人。

叶晚棠身体一僵。

小竹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爸爸爱我们,为什么不来见我们呢?”

有的时候,儿子女儿太聪明,也不好糊弄呢。

叶晚棠轻吸一口气,实话实说:“我和你们的爸爸离婚了,他要和瑞尔的长公主赛菲亚结婚,等忙完了,会来见你们的。”

小竹傻站在原地,被父母离婚的事冲击得大脑空白。

小淮语气愤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果然还是个渣男!我要找他算账!”

说完,捏着拳头朝外面走去。

“站住。”叶晚棠没追。

小淮不听。

“叶淮清,妈咪让你站住!”叶晚棠提高音量:“对方是一国公主和摄政王,你想给妈咪和叶家添麻烦吗?”

小淮总算停下来。

“还是你觉得,妈咪太凄惨了,离了婚,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叶晚棠接着问。

小淮着急地回到叶晚棠身边解释:“不是的,妈咪,我只是很生气!”

这三年,妈咪看上去积极乐观,学业事业两手抓,是大家眼中的“模范女性”,可是他不止一次看见妈咪在夜里以泪洗面!

爸爸凭什么享受着一切,再和妈咪离婚,娶另外一个公主!

“有什么好生气的。”叶晚棠重新把儿子女儿抱在怀里:“妈咪有你们就够了,你们不会抛弃妈咪的,对吗?”

小淮双眼赤红地点头。

小竹一边难过的抹眼泪,一边乖巧的点头。

叶晚棠倍感欣慰,也把这件事告知给外公外婆。

外公气得不行,一声不吭就往外面走,嘴里还念叨着“把这个负心汉宰了,一命换一命”!

外婆拦也拦不住。

叶晚棠无奈地叹息一声:“外公,晚棠知道你很生气,但先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那个男人还有一层身份是瑞尔摄政王呢。

你真把他宰了,变成国际热点事件,可能我们和整个叶家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哦?”

外公立马停下脚步,他不想牵连家人,气哄哄的回来。

外婆担心的看叶晚棠:“晚棠,你那么爱他,你不难过吗?”

“难过是有,但更多的是释怀,哪有那么多如童话般完美的爱情故事。”叶晚棠话锋一转:

“说起来,你们还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抢手吧?追求者那叫一个多,我回头再挑个帅气顺眼听话……这不,岚岚给我打电话了,约我去酒吧玩,我先出去玩啦!”

大家没拦。

叶晚棠面带笑容坐进车内,关上车门,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

没有人喊她出去玩。

她只是伪装不下去了。

她不想让大家担心。

既然话都说出口了,那就一个人去酒吧待待吧,她正好想喝酒了。

叶晚棠去了京城一家高档酒吧,点了几杯烈酒坐在吧台,独自喝酒。

一个漂亮的女人独自买醉,在这种地方很能吸引异性的视线,不少男人都想趁她快醉的时候去搭讪。

这时,一个少年走过去,挡住其他男人的预谋。

他坐到叶晚棠身边,眉头轻皱:“叶晚棠,你好歹也是叶家继承人,怎么敢一个人来酒吧买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