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伟山北这股突如其来的凉意吓了一跳。
“什么人?”
他倏然转过身,像是一只苍劲有力的鹰,突然盯住了猎物。
那眼神带着十足的歹意,盯得来人浑身一震,哗啦——手中的托盘和盘中物悉数掉落,碎了一地。
“家主恕罪,家主恕罪!”
再抬起头,一张娇嫩、年轻又美艳的脸,闯进了他的视线——标准的鸭蛋脸,双侧的脸颊带着两份未褪去的婴儿肥,却不显胖,只觉得整个人都如此娇俏可爱。长长的睫毛因为恐惧上下不停忽闪着,两只眼睛被吓了一跳之后,似乎再出一点动静,就要落下泪来。如小鹿一般,左右乱转,寻找着一出安全的避难所。可惜寻找无果,最终只能将无助的希望,放在面前的男人身上。那原本涂了胭脂的脸蛋,惨白一片。
昏暗的书房中,高位者掌控,低位者战栗。
我见犹怜。
这样一个可人儿,如今却跪在地上,眼中满是惊恐。她的双手微微颤抖,显然被吓到了。
“你是谁?为何擅自闯入书房?”齐伟山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回家主……奴婢……奴婢芷墨,是今日……新来的……”芷墨的声音细若蚊吟,刚才还在求饶的小鹿眼,此刻完全垂了下去,不敢抬头。
这让齐伟山有些难受。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那目光……那眼睛……真是漂亮啊!
只是……
下一刻,齐伟山眉头紧锁,那丝感觉只出现了一瞬,便立马恢复了原状。
“夫人派你来的?”齐伟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
“夫人近来忙于生辰宴,府中的人手都由七爷调派。原本书房的小厮懂得官场的关系,就被暂时掉去前厅,帮着七爷排座位了。奴婢是临时调过来的。”芷墨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努力保持着镇定。
“原来如此。”齐伟山的语气缓和了几分,眼神中的锐利也立时退得一干二净。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将目光洒在地面上。
是茶杯的碎片,洒出的茶水还有冒着参与的热气。
“起来吧,可烫伤了没有?”齐伟山极力审视着芷墨,企图从她的慌乱中找出一丝破绽。
但是一丝都没有。
“回家主,奴婢……嘶——”
冷不防地吸气让齐伟山注意到了芷墨手腕上的红肿。
“下去吧,既然是老七安排的,你就留下伺候。但是要记得,书房重地,不得随意进出,更不可泄露任何机密。”
芷墨闻言,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多谢家主开恩,奴婢定当尽心竭力,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家主……奴婢……方才看您似乎不太舒服,奴婢……为您揉揉?”
揉揉?
齐伟山莫名有些想念刚才那双清凉的小手,此刻也顾不得芷墨的手上有伤,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似乎着急欣赏芷墨的顺从。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搭在齐伟山的头上,开始缓缓按摩起来。手法虽不算娴熟,却异常温柔,温柔且凉爽,立马驱散了齐伟山所有的疲惫与烦恼。
书房内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芷墨轻柔的按摩声。齐伟山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放松,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随即朝书房外面吩咐——
“告诉夫人,今夜事多,我就宿在书房了。”
孟如眉对齐伟山的夜不归宿并不在意,案牍太多的时候,宿在书房也是寻常事。生辰宴越来越近,她每日都在忙碌中度过,精心挑选着宾客名单,布置着宴会场地,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浑然不知道府中的书房中,每夜间是怎样的美景。
齐府中的人各怀心思,各安隐秘。五天后,陈逍遥难得起了个大早——
吃瓜要趁早。
他并没有着急去现场,而是径直出了门。
七天前,大武京城最繁华的街上,又开了一家花楼,名曰云起时。老板娘是个极年轻的姑娘,容貌极佳,色艺双绝。只可惜,她从不陪客。
云起时装修得极为富丽堂皇,一应所供都是京城时下最好的,就连姑娘们衣裳的料子和用的钗环胭脂,都是在京城最大的铺子定制的,这足以证明云起时财大气粗。曾经刚开业的时候,几家花楼暗中找茬,想要掐断这个新兴的对手,然后只一个晚上,云起时四两拨千斤,直接烧了对方的楼,还让京兆尹一丝错漏都查不出来。一番手段下来,人精都知道云起时背后有大人物,而且是寻常人绝对惹不起的大人物。
陈逍遥左拐右拐,终于在无人之时,进到了云起时。
云儿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
“主子,”他看着陈逍遥,一如既往地端和,“芷墨姑娘等你很久。”
陈逍遥轻笑着点了点头,步入一处秘密的隔间,内里装饰得更为雅致,少了些浮华,多了几分静谧,仿佛与世隔绝的另一方天地。室内熏香袅袅,与芷墨身上淡淡的茉莉香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旷神怡。
芷墨正坐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抬头望向陈逍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恭敬。
“主子。”她的声音轻柔,如同春风拂面。
对于陈逍遥的身份,她在来到云起时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曾经的大武陈家五公子,现在的北疆铭王,有监国之权。借了齐家大公子的名字,潜到大武。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陈逍遥的目的是什么,她不得而知,也没有问过。这与她在齐府的任务毫无关系。
陈逍遥缓步走到她身旁,笑道:“气色不错,看样子进展得很顺利。”
芷墨想到这几天的经历,莫名的小脸一红。
“家主他……待我很好,也承诺了我许多。但这些都要等待生辰宴之后。”
陈逍遥并不着急,只是点了点头:“生辰宴之前,你要做的就是拢住齐伟山的心。只有拢住他,你才能过的更好,日后对上孟如眉,也才更有底气。”
芷墨的脸更加红了。
“云儿姐姐她……教得很细致。所以我……才能这么快……”
云儿适时打破了芷墨的尴尬:“芷墨聪慧,什么事情都一点即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终究还是芷墨肯用心,三两天就将齐伟山的喜好弄了个清清楚楚。”
说完,芷墨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主子让我找的那东西,我大约知道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