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先前叶声安会来找自己帮忙，原来是在帮自己太太的亲姐姐，要说他跟谭家这层关系，帮忙是肯定要帮的，只是眼下……他看向审讯室里。
谭暮莘双手撑住额头，对面两个审讯的工作人员，一个负责询问，一个负责观察记录。
“这笔钱是你批准梁华去送的吗？”阿生问道。
“是。”谭暮莘放下手臂，防御状态卸了下来，肘关节撑着桌面，撩了把遮住视线的眼睛。
“为什么会同意雇佣外包人员？你跟梁华的关系是什么？”
“我想看看他。”谭暮莘的眼眶有些湿润，在得知梁华主动自首后，她就紧接着被监管部门的人带进了警局，她也是满腹疑问需要当面问清楚，甚至至今也不相信梁华会如此坑她。
看着她逐渐泛红的眼圈，阿生心里有些不忍，但他的身份先是警务人员，再是审讯长，最后才能是她年龄上的弟弟。再怎么不忍心，也是硬着心肠拒绝了她，小凌已经退出了这个案子，如果他再退出，那谭暮莘才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不行，他现在是嫌疑人，禁止探望，我再问一遍，为什么会同意雇佣外包人员？跟梁华是什么关系？”
“信任，让我同意他帮我送善款，他是我男朋友。”
谭暮莘说这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梁华与谭暮莘早年间是情侣关系不假，后来谭爸爸棒打鸳鸯也不假，两人竟然还联系至今，倘若没有这层情侣关系还好说，眼下梁华如果抵死咬住这层关系，拉着谭暮莘一起入水，那这桩案子有的查了，恐怕查也查不清。
谭浅一颗心悬在了上空，手里紧紧抓着叶声安的衣服，皱了一片，叶声安轻轻的搂着她，注意力也是紧紧的盯着谭暮莘的一言一行，在外听审的几个人大气不敢出。
阿生摁住旁边记录人员的手，示意他别记，口中再次问道：“你跟梁华是不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他是我男朋友。”
“据我所知你们早在几年前就分了，不再想想吗？”
“不用。”
在外听审的副局长看向谭浅，说道：“你姐姐，脾气挺倔。”
“我能去看下梁华吗？”一直安静在旁边听审的顾一晨问道。
副局长摆了摆手，拒绝她：“他现在是嫌疑人，等下能让你们进去听审，看望还得等3天后。”
审谭暮莘只是简单的问几个关键的问题，其它的小细节阿生心里有数。审完，房间内两个警务人员一边一个看护谭暮莘走出去。
谭浅见谭暮莘起身，着急的等在门口，门刚开，就冲了上去，被警务人员拦了下来，叶声安怕她情绪上来冲撞了警务人员，连忙拦着她。
谭暮莘一脸的平静，看着谭浅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我把乐弗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你了，那些股东你应付不过来就请教叶声安，他比你有经验，你们要是想做夫妻生意，合并我也不反对，演艺圈的事能推就推吧，多陪陪爸妈。”
她这种交代后事的口吻，让谭浅愈发觉得不放心，追了几步又被叶声安拦住。
阿生紧跟其后走了出来，副局长个上前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帽子上：“现在还学会暗示了？还试图不写进记录本？写三千字保证书今天交上来，梁华我亲自审问。”
梁华早在候审室门口等候，谭暮莘出去时与他见了一面，只是那一面，许多话未来及说出口，眼神中的已是千言万语。
梁华是从审讯室的小门进的，不知道玻璃这面有多少人在旁听，下意识的看了眼单面玻璃，隐隐能感觉到有人影在玻璃上走动。顾一晨见到他格外的激动，双手趴在了玻璃上。副局长将她扯了下来。
“你认识梁华？”赵酌宁问。
“我当年叛逆，就是梁老师带我走的正途，后来也是梁老师让我跳槽到乐弗。”顾一晨叛逆的一段往事，谭浅也曾听夏安安八卦过几次，还知道顾一晨曾经打过自己的老板。只是不知道是梁华带她回归正途，也不知道后来是因为梁华，她才进的乐弗。
副局长从听审室的门走了进去，梁华一见来人是他，冷笑了一声：“好久不见。”
“臭小子，当老师没钱跟我说，偷别人的算怎么回事。”副局长严声责骂。
“不搞这出，你们怎么能看到我留下的线索。”
他话一出，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他，梁华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现在像个玩世不恭的无赖混混，大概是早就猜到自己会接受怎么样的惩罚，所以毫无畏惧。
而那些线索，阿生一直以为是自己查到的，没想到是有人故意安排，心里顿时觉得没了面子，一拳头重重的砸在桌上。
副局长敛起笑容，严肃的看着他：“暮莘是无辜的。”
“我跟她没关系，她不知情，你放她走吧。”谈到谭暮莘，梁华的视线不自觉的看向了一边。
“你跟她怎么没关系，她先前被问了两三遍，都说跟你是男女朋友，”副局长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想为梁家翻案。”
“我们早分了。”他话说的决绝又肯定。
谭浅听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我姐姐之前……”
“他是在把姐姐撇出去。”叶声安附在她的耳边轻声提醒她。
梁华现在咬死不承认自己跟谭暮莘的关系，无疑是对她的保护，没了这层亲密的关系，就可以让谭暮莘以受害者的身份脱离这个案件，善款的事件只是个引子。听梁华与副局长的交流，看来大的事件还没浮出水面。
谭浅不动声色的揉了揉眩晕的太阳穴，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梁华身上，这才放心的多揉了几下。
“那上千万的善款哪去了？”
“你们警察局的人不是查到了吗？凌霄那，我拿到现金的当天就给他了，他不知道那是善款，因为我先前请他帮我安排一个仕途，他以为是我贿赂他。”说完他兀自笑了起来，冰冷的言语中不带任何感情。
“你这样顶多只能给他按个受贿罪名。”
“跟我一起押送善款的三个人，是当年工地事件的证人。”梁华说话点到为止，剩余的话不用他多说，副局长也听懂了。
“小凌的父亲跟梁华家到底什么情况？”赵酌宁问。
阿生摇了摇头，长辈们的事，他哪知道。小凌当初查善款案件的时候，查到了他父亲的事，为了避嫌临时退出这个案子，估计当时就是查到了当年梁家的事与自己的父亲脱不了干系吧。
“我听过，”顾一晨双手环胸，叹了口气，这句话还是当年她叛逆时期，梁华为了开导她与她谈心的时候说给她听的“梁老师家当年是当官的，工地上闹出了人命拨的款项没发下来，中途被人私吞一半，后来梁家被拖出来背锅。”
“照目前情势看来，应该是小凌他父亲犯下的罪。”赵酌宁摸着下巴，心里慌慌的，总感觉又不好的事要发生。
室内的审问还在继续，不过已经不是关于善款的事了，换到了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事件，也正是阿生这么多天来查的一个案件。
“你怎么知道凌霄就是罪魁祸首？”
“要说罪魁祸首应该不是凌霄，他不过私吞的善款嫁祸给我父亲。害我父亲锒铛入狱，母亲病逝的罪魁祸首是赵将，他当年如果仔细盘查也不会出现这种冤案。”
赵将两个人在赵酌宁的脑海中炸开了一个闷雷，是她爷爷的名字，梁家的事还跟她爷爷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报复赵将？”
“他老了，没意思，凌霄还年轻，听说他助不少女明星上位。”梁华说道。
赵酌宁一个腿软，跌在了地上。
阿生将她抱起，放在谭浅旁边的椅子上。
“酌宁？还好吗？”谭浅问道。
赵酌宁摇了摇头，不知所措的看向四周：“我先回家了。”
“哎，等……”
赵酌宁跑的飞快，谭浅还没抓住她，她就消失在门外。谭浅急忙看向叶声安，后者了然正准备去追，被阿生拦住：“我去送她回家，谭谭这边需要你。”
“你掌握的证据都在哪？”副局长问。
“我住的教师公寓，床铺底下，有一个文件袋，里面有纸料证明，也有录音笔跟U盘，U盘里是这些年，录音笔是我跟他的聊天对话，U盘是我收集的他跟女演员来往的证据，”审问到了结尾，梁华全程唯一一次恳求的语气“谭暮莘不知情，我把她牵扯进来可能是为了报复她爸当初反对我们在一起，但是她的的确确是被我利用了。”
副局长看着他，梁华的眼圈红了，他起身拍了拍梁华的肩膀，走了出去。
“这个王八蛋。”谭浅见门开了，正准备进去找梁华理论一番，叶声安眼明手快将她搂在怀中，不停的安抚着她。他知道最近一旦涉及谭暮莘的事情，谭浅情绪就暴躁，但目前不是发火的时候。
“乖，”他顺着谭浅柔软的头发，一遍遍顺着摸“至少姐姐现在没事了，几千万的损失就当投资失败，或者你拿张卡给她，我之前不是给你好几张卡吗。”
看着旁边搂搂抱抱的情侣，顾一晨心里五味杂陈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