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一众家属,哭哭啼啼地送女儿出门。

本来玉面煞神王四郎还有些疑虑,觉得此事文家办得有些痛快。

但是见到这些男女哭得情真意切,不似作伪,便也放下了心。

一路悄没生息地往平头山行去,随着出了村镇,走上山道时,四处陆续凑进队伍的汉子越来越多。

这是王四郎散到四方的警戒人员。

陈兵从轿子里看到这情景,心道,这玉面煞神还是很谨慎的,幸亏没有在村子里就发作翻脸。

初略估算着能有一百二三十人的队伍。

一路急赶,黄昏时分便赶到了山下。

抬轿的换了两波,开始上山。

天色黑下来,陈兵觉得轿子走得很慢,抬轿的汉子气息急促,显然山路很是难行。

中间又换了几波轿夫,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轿子终于落了地,四周火把照得通明。

人声鼎沸,酒香肉香充斥鼻端。

陈兵走下轿子,跟着前面盖了大红盖头的新娘子往山门里走,他身旁跟了文琪儿,紧紧依偎着。

能感觉到这个小姑娘身体有些哆嗦。

倒是娇生惯养的文珍儿,脚步显得很是沉稳。

陈兵悄悄环顾四周,见是一个缓坡,四周点了十几处火把,烤肉的炖菜的,还摆了二十几张桌子,已经有不少汉子开始畅饮起来。

婚礼仪式也不繁琐,主婚人喊完进洞房后,陈兵和文琪儿一边一个,扶了文珍儿往屋子里走去。

洞房内花团锦簇,也摆了一桌酒食,点了红蜡烛。

新郎玉面煞神出去应付酒宴。

屋内只剩了陈兵三人,外屋还站了两个丫鬟随时伺候。

等安静下来后,文珍儿坐在床头,掀起盖头一角,盯着陈兵。

“陈哥哥,接下来怎么办?”

陈兵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嘴边,示意她噤声。

自己则在桌子前坐下,先把绑在裙子下大腿上的短刀解下来。

这是文珍儿从她家宝库里专门弄出来的宝刀,刀鞘有些硬,戳得陈兵大腿很疼。

自己斟了杯酒,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咀嚼着。

文珍儿姐妹呆呆地看着陈兵旁若无人地吃喝,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鼓。

她们坐在轿子里,不用看也能听得清楚,满山的强贼,不知有几百人,到处是凶悍的吆喝声。

三个人,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个无力缚鸡的公子少爷般男子。

如今陷入了狼窝,还能活着出去吗?

陈兵还好,顶多被人一刀砍做两段,可自己姐妹怎么办?

活着不是来受罪的么!

眼见陈兵平静地喝酒吃肉,这该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两姐妹互相对视一眼,无奈加绝望,目光中透出了一股决绝。

眼看不妙,最好先自我了断,省的活着受罪还辱没了家族的声誉。

时间就这样慢慢逝去,屋外的吆喝声渐渐减弱下来。

三人沉默着,只有燃烧的蜡烛,偶尔爆出一簇小小火花。

突然,静谧中,房门被强力推开,玉面煞神踉跄着闯了进来。

两姐妹浑身哆嗦,颤抖的手紧紧抓住衣襟,惊恐地瞪着那张变成红面的玉面。

玉面煞神抬手指着文珍儿。

“娘子好漂亮...啊,嘿嘿嘿...”

他歪歪扭扭地往前走,陈兵连忙起身,先去将房门关上,然后过来扶住快要歪倒的玉面煞神。

捏细了嗓子:“琪儿,吹灯。”

文琪儿惊醒过来,跑到蜡烛跟前用力将火苗吹熄。

再跑到另一个支蜡烛前,犹豫了片刻鼓嘴将蜡烛吹熄了。

屋子里顿时变成漆黑,玉面煞神不满地嘟囔着。

“老子还没看够娘子呢,干嘛弄灭了蜡烛?”

陈兵也不说话,扶住了他往前挪去,右手从腰间将短刀抽了出来,横在玉面煞神的脖颈间,咬牙用力一拉。

玉面煞神正伸手去抓床头的新娘,突然就觉得脖子上一凉,紧接着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他想张嘴喊叫,却一点声也发不出来,两只手乱抓了起来。

陈兵往前一推,玉面煞神的身体歪倒在文珍儿身上,惊得她哇哇叫了起来。

陈兵不动,屋子外传来压抑着的嘿嘿笑声。

此时玉面煞神大脑已经没有了意识,身体从床头滚落地上。

文珍儿摸了两声黏糊糊的东西,吓得叫起来。

“这是什么?啊,怎么黏糊糊的呀!”

屋子外的压抑变成了哈哈大笑,还有人学着文珍儿的嗓音高声叫起来。

“哎呀,怎么黏糊糊的呀,是什么呀!”

还有人大声问道:“老大,你弄得啥?咋黏糊糊的呀?”

说完,一群人哈哈大笑着四散跑出去。

陈兵压低声音道:“你俩待在屋里,不要出门。”

说完,扭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随手将房门关上。

屋子外两个丫头看到陈兵出来,探头往里看,却只有一片漆黑。

陈兵也不理她们,自顾拉开外屋的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火把即将烧完,有的只剩了蓝色的火底,颤动着奄奄一息。

偌大的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许多汉子,还有歪歪扭扭走动的,也是随地退了裤子就尿。

陈兵发现,还有两个黑影,伏在窗外,正屏息偷听洞房里的动静。

不再犹豫,大步走过去,短刀往前一推一拉,瞬间抹了两个家伙的脖子。

没有躲开,一股热乎乎的血液喷了陈兵一脸。

血腥味刺激得他沸腾起来,附身将一个汉子的腰刀拉出鞘,提了刀往院子里走去。

有站起来的被他一刀砍翻,起不来的直接剁断了脖子。

陈兵越砍越兴奋,就像疯魔了一般,抑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黑暗中有人惊叫,就像多米诺效应,胡乱地叫喊声越来越多,好多山贼慌乱中拿了武器,四处寻找着目标。

可惜,黑暗便是陈兵的主场,没人能看清楚状况,只有他,微风中感触敏锐,比用眼睛看都清晰许多。

脚步不停,手中的刀砍断了,再随手捡起一把,院子里没了声息,他便往四周的屋子里闯。

终于有人点了火把出来,组织起一群山贼,吆喝着四处查看。

越看越惊心,满院子的鲜血和死尸,让这些山贼浑身开始哆嗦。

就算玉面煞神来了也没见过如此血腥的一面,到底山上闯进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