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兵也不放在心里,往里走了几步,随手拉住一个差役打扮的人。

“可曾发现什么异常?”

那人一脸懵:“大人,只有太多死人,其他并未发现异常。”

“他们府中就没有牢狱啥的地方?”

“暂时没发现啊大人。”

陈兵摆手让他走人,带着李花羽快步往前走。

姜府中,各人忙活各人的,来来去去都脚步匆匆,也没人搭理到处溜达的陈兵两人。

陈兵再次拦住一个差役。

“他们府中的管家在哪里?”

“管家?哦,所有姜府的人,都被集中到那个地方。”

差役抬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陈兵两人来到一座大厅中,里面或坐或站了好些家丁丫鬟打扮的人,显然是姜府的下人。

门口站了两个军卒看管着。

陈兵往门口一站大声喝问:“谁是管家?这里有管事的没?”

厅里的人都看过来,没人说话。

见没人搭理自己,陈兵扭身出来,四处张望。

姜府太大,想藏个人不要太容易,如果找不到正主,就很难找到朱小娥的下落。

他本不想与那些官员说话,因为自己名不正言不顺。

提刑司是主管各路刑狱的,东京都的案子一般由大理寺主管,倘若像这种牵扯到朝中官员的案子,御史台也可参与进来。

现在的情形,陈兵想尽快见到姜家正主,问出朱小娥的生死。

如果还活着,那就想办法救她出来。

如果已经被弄死了,便想办法把姜家灭了。

两人一路寻找,想去姜府正厅探查情况。

此时,姜府家主,礼部姜侍郎正一脸怒容,颌下的花白胡须颤动着。

姜无绵躬身立在屋子中间,额头上见了汗。

“说清楚点,你到底惹了个什么样的人物?”

姜侍郎怒喝道。

“爷爷,这个...无绵只是...没想到...”

姜无绵现在有口说不清了,他哪里想到,陈兵竟然成长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他在姜府里埋伏了上百条江湖好汉,里面不乏武功高强的好手,谁知道结果却是如此凄惨。

昨晚太乱,姜无绵根本弄不清到底进来了多少人,那些跑回来报信的家伙,也没看清楚状况。

早知如此,还不如悄悄弄死了朱小娥,也算了结双方的恩怨。

至于陈兵,他与姜家也没多大矛盾,有机会再说罢了。

可自己偏偏听信了周博文的话,设下陷阱,想一网打尽,一了百了。

现在面对恼怒之极的二爷爷,姜无绵心里没了章程。

姜侍郎已年近七十,本以为再过两年,便安安稳稳地休沐回老家。

谁知出了这么一档子大事,自己的府邸内,一夜之间竟然死了一百多人。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就是贵为从三品的礼部侍郎也压不住。

眼下府中聚集了大理寺、御史台的人,甚至刑部也派来了官员。

禁军也出动了好几百,这么多人在自己家里乱跑乱看,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嘛。

大半辈子的家底被人掀开了盖子,如何解释清楚?

想到这里,怒气更胜,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在姜无绵的脸上。

“你个小畜生,老夫就不该收留你在府中,来人,给我拿下他。”

门外有家丁护卫答应一声,如狼似虎地冲进来,将姜无绵反剪双手压在地上。

“爷爷爷爷,您老保重身体要紧,只要别被气坏了,要孙儿如何都成。”

姜无绵的脸被压在地上,努力挣扎着喊道。

“说得好听,你惹下的祸事该如何处置?”

“爷爷,您听孙儿一句,保您处身事外。”

姜侍郎冲几个家丁摆摆手,让他们放松一下。

“说!”

“您就说是无绵的父亲,做通判时结下的仇家,前来寻仇,一切推到我父身上即可。”

姜侍郎琢磨片刻,觉得也对,反正那姜云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下,再加上自己的身份,可让前来查案的官员找个借口,暂时退出府内。

忽然又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

“小子,昨晚进府寻仇的人可曾拿住?”

姜无绵哀叹一声,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事情。

眼前的老头,虽然七十岁了,脑子并不糊涂,知道重点在哪里。

见姜无绵沉默无语,姜侍郎便知道了答案,身子颤抖着缓缓坐下。

“跟老夫说清楚,仇家是谁?”

“爷爷,就是那京东西路提刑司陈兵。”

“昨晚有多少人进府?”

“这个...据他们事后勘查,进府之人...约有两...到三个。”

姜无绵结巴起来,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对爷爷隐瞒真相。

“放你妈的屁,到了此时你还跟老夫说传奇故事呢?”

“爷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来人,给老夫打。”

姜侍郎如何肯信,两三个人进府,一夜之间,一百多人被杀?

传奇故事也不会这么传啊。

有人提了棍棒过来,有人摁住了姜无绵,抡起棍子就打。

姜无绵惨叫着争辩道:“爷爷,您听孙儿说啊,别打别打。”

“老实说出来,不然打死了送去大理寺定罪。”

“爷爷,孙儿说的千真万确,只要您送孙儿到大理寺,这个恩怨便完全转到孙儿身上,再与爷爷毫无干系。”

姜侍郎沉思片刻,觉得自己确实与此人别无恩怨,全是这姜无绵招惹的祸端。

姜侍郎深深吸了口气,愣愣地盯着姜无绵。

“你到底如何惹了此人?”

此话说的咬牙切齿。

“当年我父,亲手提拔此人做了司法参军,本是想让他顶锅,谁知此人颇有手段,化解了祸事,只是留了朱家一个女子,与我姜家有灭门之仇,却与他交好,如今孙儿拿了此女在手,陈兵恐是因此动了杀心。”

“那朱家女子何在?”

“被孙儿囚禁在地牢中。”

姜侍郎点头道:“老夫欲将你送至大理寺认罪,事后再设法救你出来,你可知该如何说?”

姜无绵拼命点头道:“孙儿知道,爷爷您放心,就说是我父旧日恩怨,与爷爷无干。”

姜侍郎脸上终于浮上昔日的和蔼。

“你父昔日为官时,确曾结了许多仇家,追至府中想斩草除根,也说得过去,你且放心去认罪,老夫自有计较。”

姜无绵此时也无计可施,只得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