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不顾楚之问的挣扎,抽了他三鞭子。

李来上前将他嘴里的布条取下来。

楚之问气喘的跟老牛一般,缓了半天才嘴唇哆嗦着说话。

“陈兵,你...你狠,老夫...招了。”

大半辈子锦衣玉食,哪里受过此等折磨,一开始他断定陈兵不敢动手,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已。

没想到真的挨了三鞭子。

第一鞭子抽过,他就怂了,可惜对方根本不让他说话,直到三鞭子抽完才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意愿。

自此,陈兵问什么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什么。

等陈兵问完,在记录上签字画押后,才被戴了厚枷,锁在木桩上。

他的口供跟陈兵的判断基本吻合。

楚之问身为提刑司高官,一直与黑马营杨思仲勾结,并结拜为兄弟。

黑马营收上来的农田税,杨思仲也分给他一部分。

而楚之问负责抹平黑马营的非法行为。

加上杨戬在宫中为他们做后台,两人干的是风生水起,如入无人之境。

杨思仲派黑马营几次袭杀陈兵不成,便托楚之问设计了花魁暗杀行动。

谁知依然被陈兵躲了过去,他怕事情败露,便让靳凯旋找人杀了花魁岑小小。

本来他凭借多年的提刑司高官身份,已经脱开与杨戬兄弟的关系。

杨戬兄弟倒台,楚之问却上下斡旋,保住了自己。

谁知陈兵回到应天府,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用强暴粗鲁的手段,将自己拿下。

朝廷官员靠得是关系网,拼的是后台的硬度。

但凡被拿下动了刑,没一个能抗住这种强度的刑讯。

谁都不能,只有朱小娥是个例外。

这也是陈兵敢瞒着曾布,动手拿下靳凯旋和楚之问的依仗。

手里有了本人的口供,不管过程如何,自己都有话说。

羁押两人后,陈兵准备了奏折。

想直接往京都圣上呈送。

但是他低估了楚之问在应天府经营多年的根基势力。

陈兵抓捕楚之问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便被应天府驻军近千军卒围住了府邸。

就连曾布也被迫出面做陈兵的工作。

应天府驻军都指挥使李凡斌,给了陈兵一个时辰的时间。

要么送出楚之问,要么与之玉石俱焚。

陈兵坐在大厅里,对面坐着提刑司老大曾布。

两人相对坐了近一刻钟了,谁也没说话。

“咳咳,陈兵啊,你这样做肯定行不通,这里不是京都,如果不与驻军打好关系,恐怕你连城门都出不去。”

陈兵抬头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再过大半个时辰,天就黑下来了。

对于宅子外面的近千军卒,陈兵并未放在心上。

夜色降临,就他们这群人,别说千人,再多也无惧。

老子手里有楚之问的罪证,胆敢勾结杨思仲贪腐皇上的农田税,就是个抄家灭门的罪过。

如果李凡斌敢动手,那就跟他来个鱼不死网却破。

陈兵不怕把事情闹大,就怕闹不大。

“老大,咱提刑司是干嘛的,他楚之问犯了如此大罪,李凡斌还敢带兵来抢人,试问,这还是不是大宋的天下,这些军卒是在维护违法犯罪吗?”

“你这办案程序不对,老夫也没接到查处楚之问的旨意,毕竟他还是朝廷正四品的大员,怎能说拿下就拿下。”

陈兵从怀里摸出御前听用的牌子。

“老大,这牌子管不管用?”

“这牌子管用,但你得拿出圣上的旨意,不然,这牌子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王诜给陈兵的包裹里,只有赵哥的信件,是让他查处军中贪腐,并没有别的指令。

他拿下楚之问,此时来看,就是公报私仇的行为。

“老大,楚之问已经招供,包庇窝藏杨思仲,贪腐巨额农田税,这怎么说?”

曾布摇头叹息:“老夫说了,程序不对,咱怎么做都是错的。”

陈兵沉默了。

王诜传达了皇上的命令,让他陈兵到京东路各州府查处军中贪腐。

却只是个口谕。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还没动军队的军官,就被人围住了。

一个不好就是被扎成刺猬的下场。

“老大,您心里应该清楚,这个李凡斌敢如此行事,肯定与楚之问和杨思仲脱不了干系,您给个话,让下官一并拿下此人如何?”

曾布一脸惊讶。

这小子不是在担心被近千军卒包围的困境,而是在琢磨着怎么抓贪腐官员呢!

“陈兵,你这样搞下去,天下会大乱的。”

“老大,就算我不搞,这天下就不乱吗?”

抬手一指院子外面。

“老大,现在山贼横行,民不聊生,怎不见他去剿匪,我就抓了一个贪官,看看他的反应,您不奇怪吗?”

曾布叹了口气。

“你想如何?”

“一并擒拿,上奏朝廷治罪。”

“你想拿下李凡斌,可知要死多少人?”

“只要您下令捉拿人犯,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曾布摇头:“都是为了生活才来当兵的老百姓,大多是一家的顶梁柱,杀了他们,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陈兵急道:“曾大人,您做的是提刑司老大,并非礼部尚书,跟这些贪官污吏讲礼数吗?”

“老夫知道不适合做提刑司的老大,可目下情形就是如此。”

“慈不掌兵啊老大。”

“没有圣上的旨意,没有蔡相的手令,这些人都动不得。”

陈兵无奈,皱眉思索对策。

这个李凡斌是应天府驻军都指挥使,闻听楚之问被抓,立刻调了军队前来解救。

表面上看是他们官官相护,内里恐怕是暗下接了太尉高俅的指令,针对他陈兵而来。

这是借机发难呢。

这次要是动手,再说成是正当防卫,恐怕皇上那里就过不了关。

因为皇上的意思也是不再留他陈兵在世上玩了。

曾布见陈兵垂头沉思不说话,耐不住了。

“陈兵,赶紧放人吧,到时老夫看看如何帮你圆过去算了。”

“那楚之问已经恨我入骨,怎会轻易放过我呢。”

曾布也知此事很难善了,一时也沉默了。

陈兵并非琢磨怎么放人善了此事,而是在琢磨,既然皇上都想着除掉自己,那还留在朝中没啥意义了。

既然自己救不得这乱世,换个角度去努力一把,也许就能成呢?

想到这里,抬头看着曾布。

“老大,对不住您了,如果朝廷不能依律严惩贪腐官员,那下官便自己动手。”

曾布大惊:“陈兵,不可胡闹,这可是大罪。”

陈兵手指院外:“大人,看看这些官员,贪了钱还如此理直气壮,这个世道还有救么?”

“陈兵,咱做事得讲究技巧,不能莽撞,你这样不但会把自己搭进去,这些贪官污吏仍会逍遥法外。”

陈兵刚要辩解,忽然听到院门处有人大声喊话。

“陈兵,时辰已到,莫非你要顽抗到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