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使团的步伐不能停在边界之处。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使团拔营起寨,离开真定府,迤逦往宋辽边界行进。

队伍行至宋辽两国交战的边界处,李文国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眼见前方扬起漫天的灰尘,正是大队人马疾奔而来的征兆。

李文国的一千边军加赵悟的五百精骑,还有秦明带来的两千精锐,立刻摆开阵势,将使团队伍挡在身后。

时间不大,辽国大军压到了五十丈内,缓缓停止前进。

李文国带了两名偏将上前交涉。

半晌后,李文国回来告诉赵良嗣,使团队伍可以入境,但是护卫队伍不得超过二百骑。

陈兵一听,转头去看秦明,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凝重。

就算全部三千多人马入境,也是个羊入虎群的态势,更别说二百人马,该是一只鸡入狼群的状况。

赵良嗣召集使团官员聚在一起。

“既然已经定下规矩,三千人和二百人马入境并无区别,我们是来议和,还送来了大宋的帝姬,辽国皇帝已经同意议和,咱多带人马也无益处。”

赵悟问:“既然辽人不允许兵马入境,咱谁该去谁该留呢?”

“使团的人须入境辽国,赵统领可率二百精骑护卫。”

赵良嗣沉吟片刻后,看了陈兵和荆王一眼。

“本官认为,荆王年纪尚轻,留在边境多与军中将领学习,各位大人认为可否?”

一众官员无人说话。

“好,既然没有意见,便如此决定,还有...”

赵良嗣继续说道:“作为使团监察使的陈兵大人亦可留在边境,继续监察军队事务。”

众人听他如此说,开始低声议论。

赵悟起身:“赵大人,陈大人作为使团的监察使,该是监察使团所为,并非监察军队所为,留在边境之说毫无道理。”

一直不说话的宝公公也尖声道:“赵统领所言极是,若陈大人留在边境,使团如何监察?”

赵良嗣无语,他本来想留下荆王和陈兵这两个能捣蛋的家伙,就怕他们在辽国惹下祸端,致使议和出现不该有的问题。

荆王留下没人质疑,可陈兵留下很多人就不愿意了。

尤其是宝公公,皇后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本来以为韦不全出马,就大功告成,谁知陈兵活着回来了,韦不全却不见了踪影,想是凶多吉少。

自己最得力的干将没了,宝公公觉得应在辽国境内再寻机会,怎能让陈兵留在国内,身边有如此多的兵马,更没机会下手。

赵良嗣见使团的两位大员都不同意陈兵留下,无奈只得点头让陈兵跟随使团入境。

谁知还没等说完,荆王又不乐意了。

“赵大人,你单独留下本王却是何意?”

“哦,刚才也说了,王爷年纪尚轻,可...”

“他陈兵年纪好像也不大吧,怎么,他可以去,本王就不可以去?”

赵良嗣心下暗恨,这个家伙,怎就不知道老子是为你好呢。

以你荆王的脾性,入了辽国的地盘,还不是分分钟被人灭了。

宝公公也点首赞同:“荆王别看年纪不大,处事却绝非常人所能及,咱家同意荆王入境。”

他觉得荆王一直跟陈兵尿不到一个壶里,多给陈兵拉个敌人,也好创造更多的机会。

赵良嗣傻了眼,别看他是这个使团的正使,但是这些人一个个的身份,都不是他能左右得了,人家不同意,他也毫无办法。

当晚,使团在边境扎下营盘,等待明日一早入境辽国。

陈兵与秦明等人弄了几个野味,在营地上架起篝火,弄了个烧烤晚会。

秦明担心陈兵入境后会有危险。

“兄弟,明日我跟黄信一起保你入辽便是,就不信这些辽人能吃了咱。”

陈兵摇头:“你最好待在营里,两千精骑,如果有事还能调派得当。”

“边军几十万人马都让人打得节节败退,咱这两千人能顶个啥事。”

黄信灌下一口酒,叹道。

“所以啊,去多去少都没意义,又不是去打架。”

“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不是。”

“如果真闹翻了,多一个人就多一条命。”

秦明一拍陈兵的肩膀。

“兄弟,放心前往,如果有事,看看大哥这两千精骑,一个不拉,全部冲进辽国,能杀多少是多少,绝不回头。”

黄信大喝:“说的好,就是如此!”

陈兵心里感动,端了酒。

“大哥心意兄弟领了,我陈兵去哪都不吃亏,等兄弟回来咱再好好喝一场。”

焦广海在一旁也带了几分酒意。

“几位爷,辽国人欺负咱好多年,咱大宋就没有人站出来干他们吗?”

众人听了他的话,尽皆沉默。

不是没人,是朝廷腐败致使军队无能,当兵的谁也不想出这份死力。

军队中的将领,从上到下就没有不贪腐的,无所不用其极,军粮供应严重不足,军饷一拖再拖,哪里还有兵丁向前拼命?

这些事都已经摆在明面上,只是所有官员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就连大宋皇帝也是能避则避,只看眼前的花团锦簇。

陈兵摆手:“不谈其他,明日前往辽国,送上皇帝的亲闺女,签订停战协议,如此而已。”

秦明笑道:“就是如此,明日我挑几个高手随行,兄弟尽管放心前往。”

“几个高手有啥用,少浪费人才的好。”

“他们的作用不在保护你,而是见机往回跑,只要有一个跑回来报信,大哥这两千人便可杀过去陪你。”

陈兵苦笑:“大哥怎就觉得明日之行是兄弟送死呢?”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哥心忧啊。”

陈兵拿出沉默,抽刀出鞘。

沉默刀在火光的映照下,乌沉沉毫无光泽。

“秦大哥,黄大哥,您二位看清楚,这是兄弟我的随身宝刀,明日之后,除非本人,见此刀后才能相信。”

“好,无论是谁,持此刀者,说啥是啥。”

“就是如此!”

“哈哈哈...让老子看看辽人是如何霸道凶猛的。”

“也没三头六臂吧。”

几人说笑喝酒,直到夜深方才各自散去。

陈兵与焦广海两人相携,歪歪扭扭地走在营地中。

“老焦,明日你留下,待在军中看好咱的退路。”

焦广海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俺老焦的命都是爷的,让俺离开你半步,休想。”

“你的夜行能力出众,但是比起我们几个还差的有些远。”

“哪里个个都是高手,爷也需要个跑腿打杂的嘛,没得说,俺不留下。”

陈兵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劝。

两人走到自己的帐篷前,看到李花羽站在门边,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怎么了花羽,你笑得好诡异。”

“好事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