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兵立刻觉得犹如芒刺在背,那目光十分犀利,毒蛇一般。
不好,有高手。
陈兵立刻变得老实起来,装作认真地站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抬头看着城墙方向。
那目光审视良久,才从他的身上撤离开。
陈兵暗自吐出一口气。
处在万军丛中,再加上这么个高手,不知能不能安全脱离?
如果是夜晚,自然无话可说,找到这个高级军官时,他已经动了手。
陈兵感觉不到高手的如刺目光,这才转头去看一个站在战车一侧的人。
瘦削的身材,全身裹在盔甲中,跟陈兵一个模样,根本看不出样貌,只能间或看到他的两只眼睛,亮亮的,转动灵活。
战车上的将领不时发出一串命令,许多传令兵模样的辽卒,一个个策马奔出,还有快速跑回来的,显得十分忙碌和混乱。
战车周围还站了不少护卫,手持武器,很是警惕。
陈兵观察了半晌,根本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如果强行刺杀,能不能跑得掉先不说,有那高手在侧,能不能杀得了人家还不好判断。
正当陈兵发呆时,有军卒跑到他面前,呱啦呱啦地说了几句话,同时抬手指了指战车方向。
陈兵话听不懂,但是意思很明白,那高级将领让自己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陈兵知道,过去就等于暴露身份,不用两句话就露了馅。
但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战车走去。
一步一步来到战车前,垂头站稳。
站在战车上的高级将领并没有看他,眼睛盯着远处的城墙,还有城墙上饺子一般往下坠落的辽兵。
嘴里兀自念叨着什么。
当然陈兵也听不明白。
忽然,那将领用力一拍战车上的栏杆,吓了陈兵一哆嗦。
他说话的声音大起来,叽里呱啦,神情还很激动。
陈兵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这是一个满脸胡须的粗豪汉子,滚圆的身体裹在盔甲中,没带头盔,黑红的大脸,腮肉都在颤抖。
他抬手指着前方,冲着陈兵就是一阵吆喝。
陈兵再次垂下脑袋,一动不动。
老子听不懂啊,你说的什么鸟语花香。
心里算计着两人相隔的距离,如果一击得手,是不是能活着逃出敌营。
还没等他算计好,从一旁走过两个高大的军卒,两人来到陈兵身后,探手就把他的胳膊扭住,往后反剪,然后用力推着他往一边走。
陈兵懵逼,这是老子犯了错,要推到一边斩首示众吗?
两个军卒押着他一路来到一个杂草凹地,从后面一踹陈兵的腿弯,让他跪在土地上,还用力将他的脑袋压住。
另一个军卒一把拽掉陈兵的头盔,抓住他的头发。
陈兵已经明白了,这是标准的砍脑袋模式。
按照刚才的步数,加上凹地中杂草有一人多高,其他人应该是看不到这里的状况。
就在一个军卒抽出腰刀,往后撤了半步,准备举刀砍陈兵的脑袋时。
陈兵两手被放开,同时握住腰间的刀柄和剑柄,也不用抬头去看,只往两侧一挥。
沉默和宝剑同时刺入了两个军卒的咽喉,两人瞪着大眼,惊诧地看着陈兵的笑脸。
陈兵起身拍打了一下腿上的土屑,上前将一个军卒的盔甲扒下来,给自己穿上,然后将自己的盔甲给一个军卒穿上。
挥刀砍下他的脑袋,再套上头盔,提在手里。
收起自己的武器,腰上挂了军卒的腰刀,提着戴了头盔的脑袋往回走。
他收拾这些东西,担心时间过长,又是去时两人,回来只剩了他一个,这事却无法解释。
正想辙呢,却发现走入这群辽兵中间,不管是高级将领还是其他辽兵辽将,几乎都无人注意他的动作。
现在是攻城失利,死伤严重,高级将领正在恼火。
所以,站在战车附近的辽将人人自危,都垂了头,不敢稍动。
陈兵提着人头走到战车前,将人头扔在车下,躬身后退,站在了战车一侧。
他故意避开那个高手,来到战车另一侧。
这回他距离高级将领更加近了,几乎在车下就能挥剑斩断那高级将领的双腿。
陈兵忍住这个诱人的想法,现在虽然能暴起杀人,可是逃走却是个大问题,得想好退路才行。
一个辽军高级将领,还不值得自己用命去换。
攻城战继续激烈地进行着,辽军急于在短时间内拿下大同府城,析津府边境空虚,他们这些边军,一刻也耽搁不得。
怎奈宋军顽强,出乎意料地勇猛,让辽军在攻城战中损伤惨重。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兵在等天黑。
虽然时间还有些长,但是,天黑下来才是自己的主场,进退都随意。
他不相信站在一侧的高手,会比那个木老更厉害。
就算跟木老差不多,在黑夜中只能是个被杀的狼崽子。
时间到了午时,辽军鸣金,让攻城的军卒退下来休息,吃饭喝水。
那高级将领也站累了,招手让人送上一把椅子,仍然坐在战车上,看着前方的城墙发愣。
陈兵趁机转头四顾,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这是一个草坡地,处在辽军最后方,再往后是杂草和旷野地。
如果是骑马逃跑还行,在晴天白日下,很难逃脱对方的追踪。
正无法可想时,忽然发现距离战车不远处,有两个辽卒,正在打理一匹战马,只一眼就看得出是一匹好马。
这匹战马应该是这个高级将领的坐骑,还有两个专门的马夫照顾。
陈兵终于找到了逃走的方法。
在心中推演了两遍行动方案,再扭头去看战车上的高级将领,那家伙正在吃饭。
手里提了一条猪腿,啃了几口,还有皮袋里的酒。
站在战车一侧的高手,也退到一处平缓的草地上坐下,拿了肉干咀嚼着。
他坐的地方,正是战车与战马的中间,陈兵杀人后,得从他的身侧路过。
陈兵只能继续等待,心里暗暗叹息,要是李花羽在就好了,先抢战马,然后一箭干掉辽将,多么方便快捷。
此时有人送上了饭菜,递给了陈兵一份。
粗糙的青稞面饼子,配了一碗黑糊糊样的汤,但是能喝出一点肉味,还算厨师有良心。
休息时间只有不到两刻钟,随着高级将领一声吆喝,战鼓开始咚咚咚地敲响,战场上的辽兵呼啦啦地往前涌去。
眼前的战马奔进奔出,传送着一条条的命令。
陈兵看着这繁忙的状况,心里有些焦急,那高手犹如一根树桩,杵在战车一侧就是不动地方。
陈兵心中烦躁,伸手慢慢握住沉默,琢磨着,老子先杀人,就不信逃不掉。
沉默被缓缓拉出刀鞘,陈兵深吸一口气,正要发动。
突然,前方不远处一阵喧哗,有辽兵从马上摔下来。
所有目光都被吸引过去,战车一侧的高手也往前踏了两步,伸头去看情况。
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