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兵冷冷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邢春来脸上冒出汗来,俯首磕头如捣蒜一般。

“大人,小人该死,贪便宜,买了一部分别的香烛。”

“买了谁的香?”

“小人不认识,只是在门前卖香烛,因为价格便宜,小人才买了些。”

“什么样的人?”

“一个老太太,五六十岁的样子。”

“多少钱一柱?”

“一封五个铜钱。”

“她给你多少钱?”

“她给小人...”

邢春来愕然止住话头,惊恐地抬头去看陈兵。

“说下去!”

陈兵喝道。

两旁的捕快抓住刀柄,苍啷将腰刀抽出一半,露出半截雪亮的刀锋。

邢春来吓得浑身一抖,以头拄地不敢起身。

“她给小人五两白银,外加还清赌债。”

“这香可有什么要求?”

“她说用此香时,会给小人信号。”

“是谁给你信号,什么样的信号?”

“是...是珍儿,她...她会说,要小人给一柱...好香。”

陈兵没说话,只抬头冲黄俊摆了一下。

黄俊立刻带了两名捕快冲出屋子。

珍儿被带进来时,依然镇定自若。

“一个老婆婆给俺五两银子,说她卖给管家一封好香,等需要用时,就让俺去问管家取便可。”

“什么样的老婆婆?”

“五六十岁,满脸皱纹,个子挺高,还有些壮实。”

“什么口音?”

“俺听的就是本地口音。”

陈兵沉思片刻。

“沉鱼屋子里的香是你用的好香吗?”

珍儿迟疑半晌,点头道:“是俺点的,只是没想到沉鱼小姐被人劫走杀害了。”

陈兵命人看住了他俩,自己带人去找樊通。

樊通已经被带回撷花楼,连同他的粪车,正蹲在院子的角落里。

喜梅看到陈兵回来,连忙凑到近前。

“陈大人,可曾抓住凶手?”

“也许抓住了,也许已经跑了。”

这话弄得喜梅一脸懵逼状。

陈兵一指樊通:“他在此多长时间了?”

“小半年了,当时他来说不要工钱,只给口饭吃便成,奴家就用了他。”

陈兵打量了一阵樊通,脏兮兮的一张脸,身上穿了黑布直裰,满身都是粪便的臭味。

粪车上有两个大木桶,上面也涂满了干硬的粪便。

此时节,天气开始发热,粪桶上落了不少苍蝇,让人敬而远之。

“他是哪里人?”

“说是城北二十里樊家庄的。”

正说话间,慕容杰和小顺领了两位军官进来。

“老大,是他俩命令放行的。”

陈兵扭头看过去,见两位军官一个抱了膀子,一个手扶腰刀,仰着脑袋,斜眼看自己。

“什么职务?”

“都监大人手下的两个都头。”

陈兵招手,两人往前凑了凑。

“给我个放行的理由。”

其中一个都头笑道:“一个送粪的,不知大人要扣住作甚?”

另一个也不屑地说:“臭气熏天的,大人您派人看守吗?”

“我的命令是任何人禁止进出。”

“那是您的命令,可俺们没接到黄大人的命令。”

“违犯我的命令,一样要受罚。”

“不知大人您要如何处罚俺俩?”

陈兵喝道:“来人,赏他们一人二十棍子。”

两人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什么?老子看谁敢动俺!”

两人一样的反应,都把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瞪着眼睛看陈兵。

陈兵笑了,缓步往两人跟前走去。

慕容杰和小顺也往前凑。

“公然抗上,还欲图动刀,老子要是不给你俩点颜色看看,这活还真没法干了。”

陈兵说着话已经靠近了两人近半丈处,眯着眼睛盯着两人。

两人一见对方三人凑上来,顿时紧张起来。

一个都头大声吆喝起来:“来人,给老子全进来!”

门外顿时乱作一团,许多军卒硬是挤开守门的捕快,持械冲进了院子里。

十几个军卒将长矛端起来,护在两个都头周围。

“呵呵,尊你一声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老子只听黄都监的命令,其他人,对不起,最好把嘴闭起来。”

陈兵皱眉看十几个军卒一眼。

“你们这是要谋反吗?”

军卒都不说话,却也不后退。

那都头冷笑道:“谋你个头的反,弄死你就算谋反?”

另一个笑道:“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哈哈哈...”

陈兵也笑了:“成,看看你这些人能不能挡得住老子的刀。”

说着话,探手将身边慕容杰的腰刀拽到手里,往前踏步,举刀。

一众军卒立刻将手里的长矛举起,对准了陈兵,战斗一触即发。

突然,院门外传来急骤的马蹄声,还有一叠声地吆喝起来。

“慢着慢着,都给老子放下武器。”

黄信一边喊一边跳下马冲进院子里。

他的手下被带走,就有人连忙去报告。

黄信知道他兄弟的脾气,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可只要动刀就会见血。

当时那庄捕头就是明证。

看到还没动手,黄信松了口气,双方谁受了伤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局。

两位都头见自己的上司来了,顿时精神起来,仰起头,下巴冲着陈兵示威。

陈兵把刀头垂下,安静地看着黄信。

“哎呀兄弟,多大个事儿啊就动刀,你就是宰了他俩,这口气也出不痛快不是。”

黄信大步走过来,伸手按住陈兵的刀柄。

“看哥哥给你出气。”

扭头冲那些军卒喝道:“给老子将这两个龟蛋拿下,每人当众抽三十鞭子。”

那两个都头顿时傻了。

三十鞭子,那还有命在吗?

老大这是怎么了,胳膊肘往外拐啊!

两个都头立刻跪了下去。

“老大,冤枉啊!”

“老大,您总得问清楚再断是非吧。”

黄信笑道:“老子给兄弟出气,问你妈的是非,给老子打完再说。”

周围军卒立刻有几个冲上来,将两个都头摁倒在地,这边去取鞭子,那边忙着将两人的中衣褪到膝盖,露出屁股蛋子来。

黄信看到军卒取来了鞭子,扭头笑问。

“兄弟,你要不要试试?”

陈兵摇头:“我动手就是取命,大哥可别让我来。”

黄信哈哈大笑:“哥就喜欢兄弟的豪气。”

说着挥手示意动刑。

两个军卒站在两旁,抡起鞭子开始抽打。

鞭子抽在屁股上,声音清脆,只一鞭就皮破血溅。

两个都头也算硬汉子,闭紧了嘴,硬是一声不吭。

撷花楼上挤了不少人头,都在瞧热闹。

一个都头咬牙忍住剧痛,嘶声喊道:“老大,俺不服!”

黄信嘿嘿冷笑:“不服?可趴在家里多琢磨琢磨,是不是老子救了你们两条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