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五谷轮回之处到大厅,需要经过一条只有灯笼作为光源的廊道,廊道的左边是墙壁,右边是停放车马的院落。
“啊!”惨叫声虽戛然而止,但却是十分凄厉。
“谁!”李攸大骇。
“大哥,抓不抓?”张牛急于表现自己的武功,便立刻做好追击的姿势,而后才问道。
“抓!”李攸不假思索道。
两人先后翻过廊道,冲向黑漆漆的停车场。而这停车场,只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向正厅,另一个通向怡心阁的后门。
李攸两人刚跑了八步,就看见地上蜷缩着一个人,此人虽已倒在血泊之中,但右手却仍挣扎着指向后门的方向。
“杀人了,别让他从后门跑了!”李攸高呼道。
张牛会意,也跟着扯起嗓门吼道,他的声音,大得跟打雷一样,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但声音大的人,向来是十分讨人厌的,这不,张牛刚开口,他左边的马车阴影处,就忽地迸出一束寒光。
“死!”张牛身子也不转,左腿向外用力一蹬。
“轰”一个黑影结结实实地撞在马车厢上。
李攸绕过尚未稳住身形的张牛,就欲将这人放倒在地。
但这黑影的意志却是坚硬如铁,刚挨了一腿,就马上挣扎起来,猛地扑向李攸。
“有匕首!”张牛忙提醒道。
李攸闻言,立刻左脚五指用力抓紧地面,身子往后一倾,错开这黑影的手腕,同时左手握拳,猛地一手肘袭向这黑影的面门。
“轰”黑影整个人一停滞。
李攸不打算放过他,左腿一曲,膝盖便结结实实地撞在黑影的裆部。
“噗”黑影整个人都萎了,“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张牛赶上来,右腿高举,对着黑影的后脑勺,用力一跺。
“轰”黑影彻底没了声息。
“直娘贼的,这就被咬了一口。”张牛捂着左臂,悻悻道。
李攸捡起那人掉落在地的匕首,“嘶”地从袍服上割下一块布来,给张牛扎上。
“大哥,兄弟自己来即可。”张牛忙道。
“别动!”李攸道。
刚包扎好,两人就听见,有脚步声从远而近,抬头一看,原来是秋兰。
“校尉,奴婢来迟,你可安好……”小丫头的声音都在抖。
“放心,我没事。”李攸笑着宽慰道,而后看了一眼旁边的黑影,“看看他是什么人。”
秋兰小心翼翼地翻找了一会儿,最后却只找到一只小玉印:“只有这个,没有鱼符。”
“有预谋的杀手?”李攸狐疑道。
“应该是,且人已经没气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另外一个人。”李攸说着,带着两人回到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身边,而此时,这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陶远!”有人正在尖叫。
“啊!陶公子,你怎么了!”老鸨这时才赶到,也是登时白了脸。
李攸本想过去的,见状便带着两人回到大厅内,借助光线,打量起玉印来。
“兵部、免检?”李攸念出上面的文字。
“大哥,我听说,这淮河防线的军需,多是由陶家的船供给的,这些船,州郡可无权检查,而这些船上,都会有一张关文,上面盖着的,就是此印。”张牛道。
“如此说来,陶公子携带此印,出现在这怡红院的停车场,只怕是一场阴谋了。”李攸说着,将印信收好,“你们俩,务必将此印给忘了,一个字都不许说出去。”
“诺!”
秋兰跟着张牛应了声后,便上前两步,在李攸耳边低声道:“校尉,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去吧。”
“回去?”李攸嫌弃地白了她一眼,“不要点医药费,兄弟的血,不就白留了吗?”
“……”秋兰一愣,樱唇微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要自信,不然沈师行这老狐狸,可不会乖乖就范。”李攸一掌拍在她的幞头上。
“嗷……”
李攸大摇大摆地回到大厅,让周有田等人把其余的顾客全轰走,然后让这十余人,皆凶神恶煞地站在自己身后,以等候沈师行送上门来。
众人刚摆好姿势,这沈师行就带着一众衙役,闯了进来。
“封锁怡心阁,一个人也不许跑出去!”沈师行叉着腰,指挥着一众人道,“所有人,都关在雅间里,好好排查。”
“喂,你们几个,是什么人,竟如此嚣张?”立刻有眼尖的衙役发现了李攸一行人,并被他们身上的杀气所震撼。
一时间,沈师行等人如临大敌,一拥而上,将李攸等人团团围在中间,在他们眼中,案情似乎变得很清楚了,就是这伙不明身份的大恶人,宰了陶远陶公子。
“你们是什么人?籍贯何处,从何而来,来京口做什么,一一供来!”沈师行从一个身材高大的衙役身后,探出俊俏但明显发白的脸,呵斥道。
“沈太守,你给我送了好礼啊。”李攸冷冷一笑,也不站起来,就这样大马金刀地坐着道,“有人欲刺杀我,所幸这位张兄,忠勇,用身子替我挡了一刀。不然,你现在就该为,如何给十公主一个交代,而发愁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沈师行虽已口齿发颤,但犹在强撑气场,“冒充皇亲,可是重罪!”
“哎呀,秋兰,沈太守可是考到我了,你说,我要如何证明,我是我呢?”李攸一拍额头,而后朝秋兰挑了挑眼眉,“要不,给他也画一幅《尝艳图》?”
秋兰别过脸,再低头从腰间的荷包中翻出一枚金鱼符,双手捧着,递给李攸,不过献符的时候,她是没看李攸一眼了。
太正经了。李攸心道,得好好**。
“下官刚才,唐突了,还请校尉恕罪!”沈师行的眼,还是很尖的,因此一看见金鱼符,就立刻从衙役身后走出来,行天揖之礼道。
“拜见驸马!”众衙役大骇,忙道。
李攸握着鱼符,来到沈师行面前:“太守,可需要再查验一次?”
“不用,不用。适才,是下官唐突了。”沈师行再次拱手道。
“太守,查案是你的职责所在,李某自然不敢阻挠。不过,李某刚来,就遭到刺杀,还被刺客伤了一个人,你是否,该给李某一个说法呢?”
“自然,沈某立刻安排最好的郎中,给壮士疗伤。明日一早,便亲自登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