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五刻,薛安然带着墨枝到了客松厅。
卯时六刻,谢清瑶款款而来。
看到薛安然,她眼中惊讶一闪而过,嘴上笑着道:“姐姐来得好早。”
“妹妹也早。”薛安然笑得温柔:“对了,路过鱼池的时候,正好碰到这个小丫鬟,瞧着像是妹妹房中的人,妹妹瞧着是不是?”薛安然侧开身子,谢清瑶院中的丫鬟瑟瑟站了出来,嗫嚅道:“表……表小姐。”
谢清瑶反应极快,斥道:“蠢货,我让你去知会大姐姐出行的时间,你居然在那里贪玩看起了游鱼,我看你这个月的月钱是不想要了!”
小丫鬟快哭了。
薛安然适时道:“妹妹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丫鬟年岁小,贪玩还是有的。娘亲今日高兴,何必又惹她不痛快?丫鬟不比我们,身上常常拮据着,罚个几日的月钱就差不多了。”
谢清瑶脸色一僵。
薛安然语气温温柔柔的,踩着她的话给自己立了一波温柔大度人设。
谢清瑶自然不好再罚丫鬟,压着心里的火笑着跟薛安然闲扯起家常来。
没过多久,孙氏,薛景明也到了。
薛安然不知道薛景明是怎么说服孙氏和谢清瑶一同出行的,总之今天三个人已经是说说笑笑的了,并且有意无意将薛安然落在了最后边。
薛安然注意到孙氏身边今天不是秋菊服侍的,而是个眼生的丫鬟,面孔看上去还很稚嫩,但生的却很高大健壮。
薛安然微微皱眉,低声问墨枝:“她是谁?”
墨枝悄悄道:“是秋麽麽的远方亲戚,秋麽麽很是看重她。”
薛安然点头,表示知晓了。
因不能失了侯府的面子,加之那如意琅嬛楼背后的人很可能是三皇子,孙氏便叫薛安然,谢清瑶都和自己坐一辆马车,薛景明则骑马。其他丫鬟则坐小马车。
长平侯府一共只有两辆马车,其中能充门面的是一辆枫木马车,也只有这枫木马车能行远路去到郊外。这也是墨枝早上同薛安然说自己去马房问的原因。
孙氏出行必定会坐这辆枫木马车,墨枝说自己要代姑娘办事需要用到这辆马车,若是跟孙氏使用的时间有冲突,马房的人自会告知。而马房备车自然是要提前备的,总不会等孙氏薛景明薛安然会面了才开始备马车。
路上,孙氏和谢清瑶说说笑笑,孙氏偶尔跟薛安然扯两句,薛安然都是微笑应答,但绝不多说,说不了两句,便推说自己乏了。孙氏乐得不再应付她,和谢清瑶聊得热火朝天。
这谢清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嘴跟抹了蜜似的,讨得孙氏笑个不停,直搂着谢清瑶欢声叫着“姑母真是没白疼你。”
薛安然闭着眼假寐,只当没听到。
一双翡翠镯子就想动摇孙氏和谢清瑶的关系,是有点小看太后的私生女这个身份了。
不过,好戏马上开场了。
但薛安然没想到的是,半路出了点岔子。
谢清瑶一路和孙氏说说笑笑,本来薛安然也懒得搭理,但突然,谢清瑶说道:“姑母,你看这前头好像有什么稀罕的事,大家都围着呢。”
薛安然警觉的睁开眼,别是墨枝做的事被发现了……
但她撩开帘子一看,松了口气,谢清瑶指的地方,是一处剪纸的铺子,商家为了吸引顾客,在铺子前的大树上,挂了许多剪好的小像,小像下头还挂着一个祝福语,此时,树枝上已经挂了一堆红色小像,随风轻轻飘摇。
“瞧一瞧,看一看,亲手为亲人朋友剪小像,祈福诚意满满。”商家卖力的吆喝宣传。
铺子前有不少人,还有个师傅在旁边教学剪小像。
剪小像就是在红纸上画好图案,然后剪下来,剪得像不像,全看画的好不好,但也不需要太精深的画技,耗时也短,不过几分钟,就能画出一幅小像。
薛安然看到那树上挂的,有剪的很像的,有剪的很丑的,但大家都玩的很乐呵。
谢清瑶和孙氏都觉得有趣。
摊主见几人穿的不凡,更卖力的宣传:“咱这剪小像没有什么难度,无非就是个心意,只是需要注意一点,别剪破了纸,要重新买一张不说,寓意也不好了。而且咱们这个祈福想要灵验,需得是第一份小像挂上去,几位若是诚心为亲友祈福,可要仔细些。”
薛安然知道摊主是什么意思,这个规则无非是让顾客不要浪费纸张,节省成本,虽然第二张纸张需要买,但为了吸引顾客继续只要一文钱,顾客若是肆无忌惮的瞎剪乱剪,摊主赔得能有赚的多。
薛景明见谢清瑶和孙氏兴致都很好,爽快的付了钱。
因孙氏是长辈,薛景明又说自己不会这个,摊主便提议让谢清瑶和薛安然都为孙氏剪一张,第二份半价。
谢清瑶第一个开始剪。
她写写画画,很快画好,虽然和孙氏不太相像,但画的有些像观音菩萨,看着慈和温柔。
剪出来之后,在所有的小像中也算上品了,孙氏看着,笑得合不拢嘴。
摊主将小像挂上,谢清瑶把红纸,画笔,剪刀都递给薛安然道:“大姐姐,该你了。”
薛安然三下五除二画好,剪了两下后,红纸忽然破了。
撕拉一声响,摊主,孙氏,薛景明,全都看过来。
孙氏脸色瞬间变了。
她这个年纪的人,很是忌讳祈福过程中出什么寓意不好的事。
谢清瑶惊呼道:“怎么回事?”
摊主连忙道:“我这红纸绝对没问题的啊,你们看,都剪了这么多张了,都没出什么问题啊!”
谢清瑶道:“……许是我方才画画太用力了,这红纸垫在下面才出了事,实在是不小心的,大姐姐,对不住啊……这下怎么办……姑母,姑母今日不会真的出什么不好的事吧?”
薛安然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