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已不再，对面人已非。
程默给点了德兴馆的招牌面，爆鳝、焖蹄二鲜面，苏式面条，好吃重点就在浇头和汤上。
这是它的特色。
这一面的精华都在这两者上面，程默吃的最多的是肉丝开阳面，因为这个做起来比较快，基本点上，没几分钟就上来了。
今天他有时间，加上千代子是第一次来，总要带她吃一点儿不一样的，以回报在日本的时候，她对自己的照顾。
满满的一碗爆鳝、焖蹄二鲜面端上来，色泽金黄的鳝鱼丝，配上焖的软烂的猪蹄，浓浓鲜美的汤汁，那个香味儿直冲鼻端而来。
千代子瞬间就被眼前这碗面给吸引了。
在日本人的时候，程默没少给她讲中国的美食，而这也成了千代子对中国非常向往的原因之一。
“程默君，可以吗？”
“当然。”程默微微一点头，日本女人的顺从和谦逊有礼，这一点确实难以企及。
她们把“男尊女卑”这一传统发挥到了一个极致。
在这方面，中国女子的地位反而会更好一些，但极端是会反噬，所以，当社会飞速发展，女性一旦能够获得跟男性一样生存的能力后，必然会索要与她们身份和能力匹配的社会地位，这个话题不在本书讨论之列，就不展开说了。
“程默君，这個面条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千代子只是尝了一口，就惊呼一声。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儿，或者以后可以经常过来。”
“程默君，你不来吗？”
“哦，我也来。”程默略显尴尬的点了点头。
“程默君，我刚来上海，很多地方都不太熟悉，你能带我四处走一走吗？”千代子问道。
“这个……”
“没关系的，你工作忙，没时间的，我理解的。”千代子连忙替他解释道。
“千代子，我结婚了！”程默也知道，刚见面就说这个似乎有点儿残忍，但有些话必须要说清楚，不然引起更大的误会，那反而会更加麻烦。
千代子愣了一下，旋即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筷子夹着面条往嘴里送，但是，程默能够感觉到她内心的痛楚。
“对不起，千代子。”程默还是说了一声，这是代他“原身”说的，如果不是自己回来，或许，她们未必没有可能。
他毁掉了一对有情人的未来。
“程默君，是因为我是日本人吗？”千代子一抬头，眼眶红红的问道。
程默微微低了下头，确实，横在她们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国族的原因，倘若两国是友好的，跨国恋还是有可能的，可两国现在是世仇，尤其是未来还可能是不死不休的敌国。
尤其是他现在特殊的身份，就更加不允许了，更别说，他已经结婚了，是个已婚人士。
“程默君，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希望中日两国能成为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我也是这样想的，你我生在这个时代，都身不由己，我不怪你，要怪就怪这个时代，倘若你不想我来找你，我可以不来的。”千代子说完，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千代子，别这样，我只是想我们之间的关系纯粹一些，虽然我恨日本侵略了我的国家，屠戮我的同胞，但对你我没有半分恨意的，只是，我们的立场不同。”程默道。
“我并不认同日本现在的做法，侵略是不对的，他们在南京犯下的罪孽是不可饶恕的！”千代子大声说道。幸亏这里是包房，这要是让人听见了，那就可是祸事了，日本对本国反战者的打压也是不遗余力的。
“不说了，我现在在工部局工作，有些事情，非个人之力能够做到，吃碗面，我送你回去吧。”程默淡淡的道。
时隔一年，千代子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千代子，特别是她进了外务省工作，程默自然对她保留一丝戒心。
外务省除了是外交工作，驻在国的情报工作也是重点，他都能变成军统特工，千代子就没有可能为自己的国家服务呢？
“好。”千代子接过程默递过来的手帕，擦了一下眼泪，本想将手帕还回去，一想自己用了，这么还回去不合适，又收了回来。
程默也没觉得有什么，一条手帕，不值钱，也没什么特殊纪念价值。
付了账。
程默开车一路千代子送回HK区，一直到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的给工作人员的宿舍楼。
“程默君，谢谢你送我回来，手帕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千代子从车上下来道。
“不用了，一条手帕而已。”程默忙道。
千代子拎着包，低着头，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讲，但此时此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们两个现在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吧。
“我走了，有事儿可以打我办公室电话。”程默还是不忍心，留了一句，毕竟是老师的小女儿，一个人在上海工作，他总真不能一点儿都不问吧。
目送程默离开。
千代子再也忍不住，抹着泪就冲进了宿舍楼。
……
“四哥，你咋过来了呢？”在老苗的杂货铺，程默见到了徐柏川，不由得惊讶一声。
“小黑带我过来了，老六，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个秘密据点儿。”徐柏川嘿嘿一笑道。
程默看了一眼沈墨，没说话，没他的命令，私自将徐柏川带到自己的秘密交通点，这是违反纪律的事情。
“你别怪小黑，是我跟踪他过来的。”徐柏川嘿嘿一笑，解释自己为啥会出现在这里。
沈墨羞惭的低下了头，自己一向觉得跟踪技术过硬，结果没想到今天自己被人跟了一路，都到了目的地才发现，但那时候已经晚了，幸亏是自己人，这要是敌人，可就麻烦了。
“三哥，技不如人，那就以后跟四哥多学着点儿。”程默吩咐道。
“是，组长。”
“什么三哥，你三哥不是吴墨涵那小子吗？”徐柏川一头雾水。
“这跟咱们论的不一样，两码事儿。”程默解释道，“四哥，你找我做什么，还非要跟踪沈墨过来？”
“你不是让我调查那个叫玲子的护士吗，我亲自去了一趟南京，按照你给我的情况进行了一番调查。”徐柏川说道，“你还别说，还真让我查出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程默闻言，心中一沉，如果这个玲子有问题，那她是潜伏进入济仁医院做什么，那里有没有什么价值的目标，难道是冲着苏沫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