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谭小雅在舞厅认识这个顾磊,两人谈起恋爱后,程默就安排沈墨调查这个顾磊的来历。
这家伙油里油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种人,在歌舞厅这样的场合中,那是再寻常不过了,基本上大部分年轻人都是这样的。
女人嘛,大多数都是恋爱脑。
只要入眼的,男人甜言蜜语几句,再出手阔绰大方点儿的,有几个女人能抵挡这样的**?
男人也一样,只要足够的**,真的很难抵挡。
“顾磊,原名顾小天,无锡惠山人,十二岁就混迹上海了,因为相貌俊美……”
“这家伙过去在北四川路一带,还曾做过一段时间新亚饭店的服务生,另外,他很可能是黄道会的成员,但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
沈墨的调查非常细致,他在仙乐斯歌舞厅,认识的人脉更广了,消息也更加灵通。
这个位置比他在电车厂获得的情报更广泛。
“他还在三马路的惠中旅社开了一间包房,时间不超过一個月,但是以他的财力,根本负担不起这么大的消费,他不抽大烟,但是赌博,经常去一家叫做‘好莱坞’的赌场,过去还是大观园浴池的常客。”
“他有赌债吗?”
“没听说,但最近一段时间,有人说他出手阔绰,在赌场一输好几百都不眨眼的。”沈墨道,“也没见他向赌场借高利贷。”
“帮我盯紧他,有异常动作,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
……
“头儿,今天的消息,一个外交官的太太自杀了,因为赌博。”许清河拿着一份报纸进来。
“近来是不是频频有人赌博倾家**产的事情发生?”程默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上问道。
“几乎天天都有,沪西那边赌场花样特别多,只要进去了,都得扒层皮才能出来,没听说有几个靠赌博赢钱发家的。”许清河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听好了,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有赌博的行为,立刻开除,绝不会给任何机会。”程默说道。
“是。”
“《大美晚报》那边给我盯一下,最近报案的频率有点儿高,别出事儿。”程默又吩咐一声。
“明白。”
“老林呢,他干什么去了,一早上班就没瞧见他?”
“出去了,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好问。”
“行,你去吧。”
……
午后,林花荣回来了,径直就上楼来见程默,说是有重要消息汇报。
程默自然不可能拒绝。
“程探,我得到消息,明晚有一艘货船从十六铺码头出海,船上是走私违禁品,还有贩卖去南洋的女子。”
“人口走私贩卖!”程默吓了一跳,他知晓租界贩卖人口猖獗,两租界捕房就有人干这种“断子绝孙”的勾当,这种买卖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没有人查办。
欧美列强才不管呢,贩卖都是中国人,况且,他们还能从中捞到不少好处。
但是,在法律上,人口贩卖是明令禁止的。
你若是动了人家的财路,人家肯定是要跟你拼命的,林花荣把这样一则消息透露给自己,这是何意?程默忽然感觉到对方的险恶用心。
“没错,这条货船是加拿大轮船公司的,林探,要不要向上面汇报一下?”林花荣试探的问了一声。
“消息可靠吗?”程默沉声问道。
“应该没有问题,这条线给我的消息就没出过错。”林花荣说道。
“这样,你去打听一下条船离港的时间,还有船上人员配置,务必尽量的详细。”程默吩咐一声。
“是,程探。”林花荣点头答应一声。
人口拐卖,这是刑事案件,是刑事科的事情,他一个政治股的副探长,根本没有理由管。
但既然碰到了这样的案子,他又不能真的当做没看见,这些女孩子被拐卖去南洋,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再跟亲人团聚,甚至客死异乡。
于心不忍。
林花荣为何把这个消息给自己,他是可以直接找刑事科那边对接的,为何要汇报给自己?
正确的做法就是这样,但正确的做法未必就是对的。
这案子转移到刑事科,那总华探长尤阿根就是人口拐卖的幕后黑手,当然,做这个生意的不只是他一个,如果这次是他的话,那一旦走漏风声,那就是让贼去抓他自己,这可能吗?
林花荣是谭绍良的人,这一点,程默已经测出来了。
难不成这是谭绍良给他挖的坑?
不是没有可能。
尤阿根是总华探长,在老闸捕房乃至英租界势力都是根深蒂固,即便现在势力不如从前,但也不是一个刚在巡捕房没到一年的年轻小辈能够撼动的。
谭绍良如果正面与程默冲突,那英国人会不高兴的,但挑起程默跟尤阿根的冲突,自己置身事外,那就另外一回事儿了。
只有这种可能了。
这职场权力争斗,真是无处不在,防不胜防呀。
破局说难也不难,他可以直接去找尤阿根言明此事,表明自己不越界,谭绍良给他挖的坑就彻底没用。
尤阿根多从苏北等地购买拐来的女孩子,然后卖到租界的长三堂子以及一些烟花馆,没听说他还有贩卖去南洋的渠道。
贩卖人口去海外的一般都是广东汕头帮和福建潮州三合会的一帮人,他们与南洋关系密切,有运输出去的渠道。
还有贩卖去欧洲以及南美洲的劳工,这个现在很少了,租界都成孤岛了,想出去都难。
事涉加拿大籍货船,程默可不敢擅自做主,得请示普莱德和约克。
不过,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他暂时没打算上报,毕竟现在才只是一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还不清楚呢。
晚上,回到家中。
苏沫儿将谭小雅打算辞职的事情程默说了。
这下程默百分之百确认,这个谭小雅是被顾磊骗了,还回杭城见父母,他哪来的父母?
就算有,那也是在无锡,根本不可能在杭城。
现在情况很明显了。
“行了,沫儿,谭小雅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我来处理。”程默安慰苏沫儿一声。
“阿默,她可是我在济仁医院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她有事儿。”苏沫儿点了点头。
“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