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报,卖报!
四马路昨晚发生枪战,三死两伤!
抗日杀奸团在行动!!!
……
如此显目的标题将程默遇刺送上了头版头条,真的佩服这些记者的信息渠道,案件才发生在数个小时,还是在夜里,他们是怎么就知道消息的。
记者是这个世界上嗅觉最灵敏的物种之一。
折腾半宿,程默和苏沫儿才回到家中,躺下已经是半夜两点了,虽然苏沫儿也经历过战争。
但在后方医院跟战场上“子弹”擦着头皮飞的那种是不一样的。
程默早就习惯了,但苏沫儿还是有些不适应。
尤其她还是女人。
天生胆小,总不能要求她跟男人一样吧。
所以,窝在他的臂弯,整个人蜷缩在怀里,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有安全感,才能睡得着。
医院请了一天假,她这个状态也不能上班,何况,医院门外一定会有记者,到时候,她没遇到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应付?
程默呢,本来也是想请假留在家里陪她的,奈何,一大早,许清河就找过来了。
“头儿,对不住,我也不想,可巴总的命令,我又不敢不来,你家又没安個电话……”许清河一个劲儿的道歉。
“没事儿,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
“这样,你帮我去买点儿早餐,我洗漱一下,跟你过去。”程默取了钱,吩咐一声。
“头儿,苏医生平时早上都爱吃什么?”许清河接过钱,问道。
“给她些生煎和豆浆,我的话,油条或者包子都行,你看着买呗,我们俩不挑食的。”程默这一晚上才睡了四个多小时,还困呢,打了一个哈欠道。
“得咧,我这就去。”许清河点了点头。
……
“阿默……”苏沫儿一睁眼,看到程默不在,瞬间就有些紧张起来,还以为自己还在汽车里呢。
“我在。”
程默心疼的凑过去,将苏沫儿抱起坐了起来。
“阿默,我梦到咱们被人开枪射击,你流了好多血,我好怕……”苏沫儿紧紧抱住程默不松手。
“没事儿,都过去了,你说你也是经历过战场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脆弱?”程默轻轻的拍着苏沫儿的后背安慰道。
“那能不一样吗,我有见到子弹从我头顶上飞过,还有那些人拿着枪对着你开枪的样子,太可怕了!”
“后悔嫁给我吗?”程默问道。
“没有。”
“谢谢。”程默感激道,“许清河过来了,巴总找我,我本来想请假在家陪你的,现在得过去一趟,我让他给你买早餐了,你一会儿吃了,再睡一觉,小雅那边你就不用去了,我回头安排给她订餐送过去。”
“我呢?”
“你也一样,我让那个梅园酒家给你做个三菜一汤送过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休息。”
“嗯,阿默,你真好。”苏沫儿娇憨憨一声。
“行了,不腻歪了,我得出去洗脸刷牙了。”
程默刷完牙,洗完脸,许清河也买了早餐回来了,还把找的钱也一并给了程默。
“坐下一块儿吃点儿?”程默将苏沫儿那份送上楼,然后下来,招呼许清河一声。
“不了,头儿,我真的吃过了。”许清河连忙摆手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程默是真的饿了,昨天晚上虽然就开了五枪,可消耗不小,而且从那会儿到现在,除了喝水之外,食物是一点儿都没吃,自然是饿的不行了。
“头儿,昨天晚上的事儿是真的吗?”许清河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事儿,你是说我被当街刺杀的事?”程默还在对食物发起进攻呢,一时没反应过来,马上又问道。
“嗯,今天都上报了,您不知道?”
“上报就上报,没提我名字吧?”
“那怎么可能,就差把你履历给全部刊登在报纸上了……”许清河委婉的说道。
“哪家报社,给它发个律师函,就说侵犯我的隐私,然后起诉,索赔!”程默说道。
“您就别开玩笑了,这事儿现在已经成热点了,现在我们巡捕房恐怕人人都知道您了。”
“我能怎么办,有些事情发生了,我也控制不了,只能面对。”“报纸上说,那五个枪手,您一个人杀了三个,重伤两个,是真的吗?”许清河又问道。
“夸张了,当时就在四马路巡捕房附近,值班的埃德加探长听到枪声,第一时间赶到,才救了我和苏医生的命,这枪手也是真胆大,居然敢在租界巡捕房附近作案,他们是真不怕死!”程默呵呵一笑,避重就轻的说道。
许清河一琢磨,这话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再追问也不合适,只好不再开口了。
程默吃完早餐,直接就跟许清河出了门。
他的汽车被拖走了。
许清河办事精细,开了巡捕房的一辆车过来接他的,不然他们就得叫车前往去见巴雷特了。
工部局大楼。
程默不光见到了巴雷特,还有另一位华人处长,姓姚的,然后赤木清之特别处长也在。
警务处的高层基本上都到了,他也见到自己直属上司,负责政治股的劳勃生。
这是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程默有些懵,但还是很镇定的走了进去,在众人面前坐了下来。
“程默探长,关于昨天晚上在河南路与福州路交叉路口发生的枪击案,你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吗?”警务处长老巴还没开口,坐在一旁的特别处长赤木清之却第一个开口。
明显是质问的味道。
“赤木副处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我被袭击了,错的还是在我?”程默直接回怼了过去。
“如此恶劣的案件,程默探长,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私人恩怨引起的,又是什么?”
“赤木副处长,案子还没有调查清楚,您就给我扣这么一顶帽子,是不是有些早了。”程默冷哼一声,“就算是私人恩怨,难道袭击工部局警务人员就不是在犯罪,可以不追究吗?”
“这当然是在犯罪,但如果因为你的个人原因给巡捕房带来不可预测的风险,我怀疑你能否胜任现在的工作?”
“赤木副处长,您从警这么多年,抓过的犯人不少吧,他们就没有一个不恨你,想要找你报复的,如果也有人想要报复你,并且实施了,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您也给巡捕房带来风险,不配担任现在的职务呢?”程默反诘道。
“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
“那您凭什么说我这次遭遇枪手袭击就是私人恩怨呢?”程默好以整暇的反问一句。
“事情不明摆着嘛,若不是私人恩怨,谁会要置你于死地。”赤木清之直接指责道。
“赤木副处长,你倒是说说,我跟什么人有私人恩怨,让人家直接要杀我?”程默反问道。
“你跟青帮大亨纪云清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赤木清之说道。
“我跟纪先生虽然有恩怨,但还没到非要除掉对方的地步,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的原则。”
“程默探长,我们不想在租界内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事件,这一点儿希望你理解。”姚姓副处长突然开口说道。
“那几位处长把我叫过来,是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我们希望你暂时休息一段时间,或者自己主动离职。”姚副处长说道。
“巴总,这也是您的意思?”程默心中一寒,这些人居然用这样一个方法,想要把自己赶出工部局。
“这件事还没查清楚,冒然对一位对工部局巡捕房立下诸多功勋的探长如此处置,不合适吧?”巴雷特表示反对。
程默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让他走。
“我也反对。”劳勃生见巴雷特开口了,他也紧随其后,“程是我见到最优秀的探长,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之前的多起案子都是经过他的手破获的,为巡捕房带来声誉和赞赏,而他因此也被一些人嫉恨,进而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这也不是他的错,如果因为这样就要逼走一位优秀的探长,这是因噎废食一种愚蠢做法!”
劳勃生都会用成语了,程默都差给他竖起大拇指了。
这驳斥的相当给力。
这个质询和劝退,分明就是赤木清之强行搞出来的,是什么值得他们非要把自己从工部局巡捕房赶出去?
这都赤膊上阵了,居然找了这么一个烂借口。
工部局副总董托尼·恺自威知道吗?
“就算不是私人恩怨引发的,我也觉得程默探长不适合待在现在的岗位上,我建议给他放假或者调换一下岗位!”赤木清之态度极其强硬。
“程默探长刚刚从生死边缘线上回来,休息一段时间是好的。”姚副处长居然开口附和了。
很明显,这个姓姚的已经被赤木清之给收买了。
“年末将至,程探长负责的老闸捕**务繁多,一时间从哪儿找一个熟悉人来处理这些事务,况且程探长并没有受到枪击事件的影响,为何需要休息?”劳勃生驳斥道。
“我也认为程探长精神状态很好,冷静,情绪平稳,并没有任何不妥,况且,他还是最优秀的特训队员之一,以他的专业素养,是完全不需要调整和恢复的,我相信他能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做好本职工作的。”巴雷特也表示了对程默的支持。